寂寞梧桐——第八部分

第二十七章

谭书恺带了丁丁先把提包和书包送到家里,应儿子的要求,一起去肯德基吃汉堡薯条。谢心宜因为看店,一直没有带丁丁出来吃这些东西,丁丁早都馋了。在肯德基消费完毕,父子俩又在广场玩了一圈。天色已晚,谭书恺背着丁丁回家。放在以往这是绝不可能的,谭书恺会说这样太娇惯孩子,可是今天,不等儿子要求,他就主动蹲下身子,要背儿子回家。丁丁受宠若惊,高兴得趴在爸爸的背上亲了他一下。谭书恺此刻才觉得父子之间的亲情真的胜过了一切。

“丁丁,在妈妈那里过得好吗?”谭书恺回头问。

“挺好的,”丁丁玩弄着爸爸的衣领,“天天晚上妈妈都给我讲故事。”

“是吗?你妈妈开心吗?”

“挺开心的。”丁丁不懂大人的事。

“那位高叔叔……”谭书恺停了一下,但还是忍不住问道,“他去你和妈妈住的地方吗?”

“不去。”

“一次也没去过?”

“没有,一次也没去过,每天妈妈下班,就带着我回去睡觉了。”

“哦,是吗?”谭书恺有些意外,难道谢心宜和高朗还没有……?不会吧?

电话铃声打断了谭书恺的思绪,他腾出一只手掏出电话,原来是许诺打来的。

“许诺呀,店里有什么事吗?”

“没有啊,我下班了,现在在你们家楼前的花园里,我不知道你家是哪门儿。”许诺的声音清脆快乐。

“你要去我们家?”谭书恺惊讶地说。

“是啊,我想看看你儿子,不欢迎吗?”

“当然欢迎,呵呵,你等着,我马上就到家了,我在外面呢。”

谭书恺大踏步奔向家里,他不知道这个许诺在搞什么名堂。

许诺手里提着一袋孩子爱吃的零食站在谭书恺家的楼下。一件红色的长外套,一顶雪白的针织绒线帽把她衬托得无比娇俏。看见谭书恺父子过来,便笑盈盈地迎来过去。

“谭哥,给我向这位小伙子介绍一下吧?”

谭书恺放下丁丁,笑着说,“谭轶轩,小名丁丁,这位是许诺大姐姐,爸爸的小同事。”

不待丁丁张口叫姐姐,许诺先摆手纠正,“什么姐姐呀,该叫我姑姑,我和你是一辈儿上的,哪有我叫你哥,你儿子叫我姐的呀?”

谭书恺笑,觉得她言之有理,于是丁丁张口叫姑姑。

许诺把手里的好吃的递给丁丁,俯身说,“请姑姑上楼坐会儿行吗?”

丁丁得到贿赂,痛快地说:“好啊,你能陪我下一会儿军棋吗?”

许诺一口答应,三个人热热闹闹地上楼。进了屋,许诺发现谭书恺的家果然如她想象的一样不整洁。

“我就想着你肯定不会把屋子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单身汉的房间就是一团糟。”许诺说。

“是吗?我觉得挺干净的呀?”谭书恺四处看着。

“不会这就是你的卫生标准吧?莫不说前嫂子是个邋遢的女人?”

“啊不不不,我确实没有她打扫得干净,可是打扫那么干净干嘛呀?差不多就行了。”谭书恺连忙辩解。

许诺撇嘴,“在这方面,你们男人根本就没法和我们女人比。看我的,我来帮你打扫,你看看我的手段。”

许诺说着起身就去拿扫把,谭书恺连忙拦住她。“你可得了吧,许诺,哪有让你帮我打扫的道理,快快坐下,聊聊天,吃点水果。”

然后他又想起丁丁还没写作业,又命令儿子写作业。

但他拦不住许诺,也不好强拽,许诺推开他,找到了扫把和拖把。“我没啥跟你聊的,也不想吃水果,你陪丁丁写作业去吧。”

谭书恺不知道许诺这是什么意思,大晚上跑到他家来打扫卫生,但也不好问什么,只好任凭她了。

许诺倒也麻利,丁丁作业写完,她也收拾完了,谭书恺四周一看,果然恢复了谢心宜在时的样子。

“你真厉害,谢谢你啊,许诺。”谭书恺夸奖加感谢。

许诺抹了一把汗,笑着说,“反正我一个人也没事干,以后我就经常来帮你打扫卫生。”

谭书恺慌忙摆手,“那可不行,成什么话了?只这一次,只这一次,这我都难以承受了。”

“谭哥,你和张哥是我在外面最亲的人了,我都当你们俩是亲哥哥似的,你也当我是妹妹不就好了。你忙起来丁丁肯定有麻烦啊,以后我就可以帮你带他了,你没空我也可以接他,然后辅导作业呀。”

谭书恺连连致谢推托,但许诺并不理他,抬头看看表,“哟,八点多了,我得回家了,你们休息吧。”

谭书恺把许诺送到楼下,招手叫了一辆出租车,“许诺,这么晚了,一定要当心,以后不要这么晚出来,听见没?”

许诺伸手为谭书恺戴上大衣上的帽子,“谢谢你,谭哥,听到你的关心,我这心里热乎乎的呢。要不是丁丁,我就让你送我回去。”

谭书恺抱歉地笑了,不是因为丁丁,他真的应该去送她。许诺向他挥挥手,然后上了车走了。然后谭书恺回身上楼,一直到躺在床上,也不明白她今天来这是为什么。

果然如许诺所料,谭书恺就真的有时候忙得没工夫理会丁丁,小张的店里动不动就有一大批活等着他。他不想给谢心宜送回去,他还没亲够儿子呢。也不想麻烦妹妹谭书红,家里正是农忙,谁也倒不出工夫来帮他。不得以,他只得求助于许诺。许诺自然觉得义不容辞,高高兴兴地接,高高兴兴地辅导,高高兴兴地抽空陪着玩,几天的工夫,许诺和丁丁的关系就达到了如火如荼的地步。

谭书恺慢慢地习惯了这件事,不知不觉在心底承认了许诺的存在和付出。心里暗暗决定有朝一日这姑娘出嫁,自己一定以哥哥的身份送上一份厚礼以表感激之心。

这天又是周末,丁丁被接到奶奶家去了。谭书恺一个人一身轻松,又有了机会和肖慧约会。两个人已经又见过几面,感觉不错。

谭书恺精心打扮了一番,干干净净地出了门。这次两个人相约在公园的蘑菇亭。今天天气格外的好,春风习习,绿柳如荫,肖慧穿了一套蓝白色的裙装,看着比往日更多了几分妩媚。

两个人坐在凉亭里,轻松愉快地聊着天。

“书恺,你跟我聊聊你和你前妻的事呗?”肖慧已经张口叫他的名字,倍显亲昵。

“想听哪方面的?”谭书恺笑着说,此时的他也轻松多了,不再像刚开始那样的紧张。

“我想知道你们为什么离的婚?”

“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谭书恺很诧异。

肖慧有些撒娇的意思,“我想知道细节。你们怎么就不行呢?”

谭书恺一下明白了肖慧的意思,她会不会在怀疑自己那方面不行?他的脸一下子红了。

肖慧把他的反应看在眼里,咯咯地笑了,“你看你,那么大的男人了还脸红,这有什么害羞的呀?我们都这么熟悉了,说说看,我帮你分析分析。”

谭书恺镇静了一下,“呵呵,那我就给你讲讲,我和我前妻过了十几年的生活,一起从最苦的时候走过来,最惨最难的时候她都没嫌弃过我,这也是我一直没有想到放弃她的根本原因。她是个好女人,哪方面都很称职,唯独夫妻之间,不怕你笑话,每次行房事,我都觉得是在强奸她。她痛苦,我也难受。时间久了,宁可忍着也不做了。”

肖慧倍感不解,“怎么会呢?真是奇怪啊,按说女人在这个年龄该是最旺盛的时候,她怎么就能一点感觉都没有呢?是不是她心里早有别人了?”

“不可能,这点我敢肯定,她不是水性杨花的人,只是去年秋天她换了工作,才认识了现在和她在一起的男人,那个男人对她有意,天天在一起,日久生情了吧。”谭书恺说到这里,心里不免有几分不是滋味。

“她和那个男人就有感觉了?”肖慧很感兴趣。

谭书恺不想说,又不得不说,“应该是吧?不然怎么能跟我离婚呢?如果没有性,还不如跟我将就呢?”

肖慧认真端详了谭书恺一阵,又问,“你说说你前妻性格是什么样子的?”

“她啊,单纯,本分,性格内向,不太爱言语,什么事爱憋在心里,尤其跟我,基本不沟通。呵呵,一沟通,我们就可能拌嘴。也不知怎么搞的,越来越话不投机。”

“我差不多明白了,”肖慧说,“你和你前妻的性格不对路子,我相信你也不是那种风趣浪漫的男人,应该是个中规中矩,一本正经的男人。你们俩在一起还能擦出什么火花?一旦出现裂痕,就更难以修补了。”

“是吗?呵呵,那你说我该找个什么样的女人呢?”谭书恺觉得眼前的女人跟谢心宜确实不是一种女人,思路敏捷,言谈举止都很大方,明快。

“就你们俩而言,都该找一个主动型的,例如你,得找个懂得爱的女人,让她来主动跟你调情,你们才可能有完美的性爱。”

谭书恺听到了以前闻所未闻的理论,目光直直地看着眼前的女人。肖慧一点也没有窘迫,而是热辣大胆地跟他对视。

最终谭书恺败下阵来,红着脸躲开肖慧的目光。

“书恺,你知道吗?你现在这个样子,让我想起了学生时代,你就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那么可爱。”肖慧说起热辣辣的情话,她看得出谭书恺是一个老实本分的男人,这合了她的心意。

谭书恺的脸一直红到脖子根,情话,这是多少年他没有听到过的了?和谢心宜的十几年生活,除了沉默,就是柴米油盐,吵架拌嘴。

肖慧主动握住了谭书恺的手,这是两个人第一次有肌肤的接触。谭书恺一碰到她那温热的小手,身体便立刻起了反应,血液沸腾,气血上冲,心砰砰跳,额头上也冒了汗。

肖慧看在眼里,忍不住笑在心里。如果自己梅开二度,找了这样一个让人放心的男人,可真是自己的好命了。她主动站起身来,拉了谭书恺的手,提出在林荫道上走一走。

和一个年轻热情的女人并肩拉手走在春天的黄昏,简直是太有诗意了,谭书恺快要醉了。行至无人处,肖慧停住脚步,大胆地看着谭书恺。谭书恺读懂了她目光中的暗示,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伸手把肖慧揽在怀中,两个人热情地拥抱在一起。

肖慧抬起头,将嘴唇贴上去,轻轻亲了一下谭书恺的脸颊。就这样轻轻的一下,已经让谭书恺魂销魄散了。他趁机捉住了她的嘴,疯狂地吻了起来。如同谢心宜,他同样许多年没有吻过了。肖慧正中下怀,热情地回应着他。

正在激情澎湃之际,谭书恺的电话热热闹闹地响了起来,谭书恺痛恨它响得不是时候,不去理它,继续亲吻怀中的尤物,但电话不解风情,没完没了地响着。无奈,他松开肖慧,掏出电话一看,还是许诺打来的。

“谭哥,你在哪里?为什么不接电话?都急死我了。”许诺的声音听似很着急。

“怎么了?”谭书恺忙问。

“店里有急活,人家主人就等着要呢,张哥出去上门维修去了,我只好找你。”

谭书恺不能不管,小张不在,不找自己找谁去?无奈,依依不舍地跟肖慧告别。肖慧很懊恼,但也不好说什么。

谭书恺匆匆赶回店里,却见只是许诺一个人在。

“你不是说客人正在等吗?”谭书恺气急败坏地说。

“是啊,他刚走的,让我给劝走的。”许诺不紧不慢地说,“我说等我们师傅回来了,修好了,我给他打电话,要不在这干等着也是徒劳啊。”

谭书恺不好跟她发火,只好坐下来,修理机器。只那么一弄就好了。他心里更是火上浇油的感觉,就为这么一小点事儿,耽误了自己的好事,真是气死人。

许诺走过来,“谭哥,是不是我耽误你约会了呀?”

“你还知道啊,小丫头片子。”谭书恺没好气地说。

许诺做了个鬼脸,“对不起呀,我给你补偿就是了。一会儿下班,我请你吃饭。”

谭书恺心说这个损失你补偿得了吗?但口里却说,“不用了,你早点回家休息吧。”

“那怎么行?我坏了你的好事,必须负责的,张哥今晚在客户家吃了,我到现在还没吃饭呢。”

谭书恺听许诺这么一说,想到这一段她对丁丁的照顾,就决定趁这个机会请她一顿,还个人情。

“那好吧。一会儿我们俩一起去吃饭。”

许诺高兴得不得了,甚至走路都哼起歌来。

到了下班时间,许诺锁了门,领着谭书恺来到一家小店。

“这是我很熟的地方,我们同学聚会啥的都来这里,既好吃又便宜。”许诺一边进门一边说。

果然,老板娘看到她便热情地打招呼,“哟,又过来了?今天咱们这有特价的蘑菇砂锅,特别好吃,一会儿免费赠你们一锅。”

“谢谢老板娘啊,”许诺笑着说,“今天我带贵客来,你的菜得做得好吃点。”

“没问题。”老板娘答应着,上下打量谭书恺,“这位贵客是?”

许诺挎住谭书恺胳膊,娇俏地说,“这是我男朋友,刚处不长时间。”

老板娘面露惊愕之色,嘴里却油滑地说,“好啊,你挺有眼光。”

谭书恺忍不住笑,看来这丫头是跟他们开玩笑惯了,也没在意。

“我当然有眼光,我看上的男人一定不会差的。”许诺美滋滋地拉起谭书恺进了小包间。

谭书恺坐下,笑得无可奈何,“你这个丫头,乱说什么?谁还给你介绍男朋友了?”

“没人介绍更好,你就给我当好了。”许诺满不在乎。

“以后不许乱说了,”谭书恺正色道,“我不打紧,三十多岁了,你才是个小姑娘,人家当了真怎么办?”

许诺一脸得意,根本不在乎。点了几个小店的招牌菜,老板娘拿着菜单走了。

“喂,你看老板娘的表情,一个劲儿地偷偷看你。”许诺憋着笑。

谭书恺瞪她一眼,“你才二十出头,找了我这个半老头子,谁不好奇呀,多看几眼还不正常?”

“什么叫半老头子呀?”许诺不乐意了,“男人三十多岁最是好时候了,是一生中的黄金期,是最有魅力的阶段。”

“我咋没看出来我有什么魅力呀?”谭书恺自嘲地说。

“你没看出来不打紧,我看出来了就行。”许诺意味深长。

“许诺,别和我闹,好好说话。”谭书恺有些不舒服了,这么大的一个男人了,和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打情骂俏,传出去成什么话?

“行,不跟你闹了。”许诺收起嬉笑的嘴脸,“那我问你,谭哥,你和那个肖慧处得怎么样了?”

谭书恺竟然脸一红,“挺好的。”

许诺看到谭书恺的反应,知道两个人大约已经很亲密了,不觉有些着急。

“你脸红什么?不是已经……?”

谭书恺的脸更红了,“别胡说,什么已经,我们只是互相感觉还不错。觉得有成功的可能了。说起来还得谢谢你这个小丫头,要不是你,我们咋能有机会认识呢?”

许诺一脸不高兴,“谭哥,我后悔了,后悔给你介绍她了。”

“为什么呀?”

“我现在想给你介绍一个比她年轻的,比她漂亮的未婚的大姑娘。要不你跟她黄了得了,我立马给你介绍,包你满意。”

谭书恺大笑,“许诺,你太可爱了,也太天真了,你以为你介绍个大姑娘人家就会同意啊?我也未必看得中呢,你可别搞得我鸡飞蛋打。”谭书恺开起玩笑。

“不会的,她一定能看得上你,我相信你也能看得上她。”许诺认真地说。

谭书恺看着许诺真的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只好也严肃地说,“许诺,谢谢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真的不用再费心了,我和肖慧处得相当好,也挺对脾气,我也不是什么优秀的人物,这样已经很是心满意足了。”

许诺低头吃饭,一脸的不高兴。

谭书恺不知她为什么,也只好低头吃饭,“这菜真好吃,以后我也常来捧场。”

许诺不吱声,一个劲地吃菜。

过了一会儿,谭书恺觉得有点闷,就主动找个话题问,“明天休息你打算怎么过?”

许诺抬起头,“我去给你打扫卫生吧。”

谭书恺连忙摆手,“不行,不行。你折杀我了,高低不能让你再干了,叫什么事啊,没道理的。”

“那我非要去呢?”

“不行,”谭书恺坚决不同意,“许诺,好容易休息,出去和自己一般大的朋友玩玩,好不好?我能照顾自己,再说丁丁也不在家,也没什么需要做的。”

许诺便不再坚持。

吃过饭,两个人抢着结账,最终谭书恺占了上风,老板娘笑着送他们出门。

谭书恺把许诺送回家,便给肖慧打电话,约她明天到家坐坐。肖慧欣然同意,她对谭书恺所在的小区很熟悉,就说直接来找他,让他在家等好了。

一想到和肖慧单独在家里见面,谭书恺便心跳加快,热血沸腾,连觉也睡不着了。

第二天,谭书恺早早起来,把自己收拾得妥妥帖帖,把屋子也尽最大努力收拾了一通,冲了一杯茶,坐在沙发上等着肖慧。

门铃‘叮铃铃’响了,谭书恺激动地跳起来,把门打开,可门口站的竟然是许诺。

谭书恺吓了一跳,浑身涌动的热流一下子消沉下去。

“许诺?你怎么来了?”

许诺满脸笑容,不待谭书恺相让,便脱鞋进了屋。谭书恺总不能把人家赶出去,只好悻悻地跟了回来。

许诺并不落座,直接去了卫生间找到抹布和拖把,开始擦拭起来。

“看样子你是打扫过了,但是还是严重不合格。”

谭书恺哭笑不得,“许诺,怎么不和朋友玩去?”

“没意思。”

“到我这干活就有意思?”

“是啊,我觉得有意思。”

“可你想没想过,你可能干扰了我的正常生活?”谭书恺被逼急了。

“干扰?你是说肖慧一会儿要来吗?”许诺一点不傻。

谭书恺无奈地点头。

“她不是还没来呢吗?她来了我也该干完了,我就走,不影响你们俩。”

谭书恺心说这还不影响啊?叫人家看见怎么回事嘛。

果然不等许诺擦完地,肖慧如约而至。看到正在拖地的许诺,肖慧大感意外。

谭书恺连忙解释,“这是许诺,上次你见过的,是她和她嫂子给咱们做的媒。”

肖慧友好地向她笑一笑,但还是一脸的莫名。她实在无法理解怎么这大早上的这个姑娘会跑来打扫卫生。

“肖老师你好,”许诺倒很礼貌,“我看谭哥一个人怪可怜的,家里也没人收拾,就帮助他打扫打扫的。”

“许诺真是太热心肠了,”肖慧笑着说,“谢谢你啊,不过以后就别麻烦你了,我来吧。”肖慧决定抢了许诺的‘饭碗’。

“你们都那么忙,还是我来吧,反正我一个人闲着也是闲着。”许诺并不打算给她。

谭书恺急得什么似的,对许诺是又恨又气,你捣什么乱啊?

肖慧心里不悦,但脸上还是充满笑容,“呵呵,现在小姑娘爱干活的可不多了,像我那妹子,连被子都不爱叠。不过以后我是你谭哥的女朋友了,这活理当我来干,对不对?”

许诺此时处于劣势,知道从身份上讲自己是没名没分的,把最后一块地擦完,她洗了手出来,向谭书恺说,“我干完了,你们聊吧,我走了。”

谭书恺送走许诺,回头来看肖慧,发现她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知道她生气了,他挠挠头,讪讪地笑着说:“这丫头也不知道哪来的一股疯劲儿,非要帮我打扫卫生。”

“不是她看上你了吧?”肖慧语气里带有明显的醋意。

“你可得了吧,怎么可能?”谭书恺凑到她的身边,“她还是个孩子呢,可能是我平时在店里帮她不少忙,她想着报答我来了,只是年龄还小,不懂得火候和时机吧。”

“你们真的没什么?”肖慧娇嗔地问。

“怎么可能,你别瞎想,你看我是能勾引小女孩的人吗?”谭书恺一脸无辜。

“我看你也没那胆量。”肖慧露出笑脸,依在谭书恺身上,谭书恺借势抱住她,亲吻起来。两个人如干柴烈火,一触即燃。

第二十八章

好朋友杜心盈回来了。

昨天谢心宜正在整理货物的时候,突然接到杜心盈的电话,说她回来了,想她想得要死,今天就来看她。谢心宜高兴得不得了。当年上学时‘三心二意’五个人虽然总体交往不错,但谢心宜和杜心盈关系要更密切些。当年杜心盈和郑义早恋,多半的情书都是由谢心宜帮忙传递的。上大学时大家还在保持密切的联络。但毕了业,大家都忙于创业,成家,带孩子,联系就越来越少了。生活太多艰辛无奈,很少有人还有心情风花雪月了。

谢心宜向杜心盈告知了饰品店的位置,从早上开始就热切地盼望着老朋友的到来。九点多,门一响,杜心盈到了。还是那样丰满圆润的身段,还是那样得体大方的衣着,还是那张可爱的娃娃脸,唯一变化的是曾经的齐耳短发变成了现在的长波浪。两个人尖叫着抱在一处。

“心盈,想死我了。”

“心宜,我也是,终于盼到这一天了,终于又见到你了。”

两个久违的好朋友像两个小孩子抱在一起欢呼了好久才松开互相搂抱的胳膊坐了下来,互相仔细打量着老朋友的变化。虽然依然风采照人,但岁月也已经在彼此的脸上留下了印迹。再不是当年那嫩得出水儿的青葱少女了。

“怎么样,心盈?”谢心宜还处于兴奋之中,“一家三口都回来了吗?”

“我一个人回来的。”杜心盈摆弄着柜台上的发夹说。

“哦,那打算呆多久呢?可得让我亲个够再走。”谢心宜亲热地说。

“我不走了,在这呆一辈子,真真地让你亲个够。”

“一辈子?那太好了,这回我可有伴儿了。郑义和孩子什么时候回来?”

“他们不回来。”

“……?”

杜心盈望着惊讶的谢心宜微微一笑,“我离婚了。”

“离婚了?怎么搞的?”

“呵呵,你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这事儿现在不是很平常吗?再说,难道你没离婚吗?”杜心盈很平静地笑着说。

“不是,我不是那意思,我是说你和郑义感情多好啊?从十三岁开始的感情啊,从十三岁大家开始在一起,十八岁你们开始谈恋爱,这都多少年了?怎么就会离了呢?”

“很多事情是经不起时间的考验的。”杜心盈淡淡地笑着,从坤包里拿出一盒女士香烟,抽出一根,向谢心宜问道,“可以在这吸烟吗,女士?”

“你抽吧。”谢心宜当然不会像对高朗那样让她出去抽。

杜心盈点燃了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娴熟地吐着烟圈儿。

“什么时候的事儿?”谢心宜问。

“就是不久前,财产一家一半,孩子归他,呵呵,我们现已经断绝了一切关系。”

“孩子怎么办?你该把孩子带回来。”谢心宜马上想到丁丁,她不知道自己离开丁丁会怎么活,也不理解杜心盈怎么就撇得下孩子一个人回来。

“孩子在那儿念贵族学校,过着优越的阔少爷生活。是他自己选择跟爸爸的,我没办法。”杜心盈说着神情黯淡下来,“孩子很早熟,他有权利自己选择命运。”

谢心宜把手放在好朋友的手上,轻轻握住,“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呵呵,现在我有很多钱,先玩一阵子再说。在那边太累了,天天就知道挣命赚钱。我得把失去的先补回来。”

“嗯,也好,好好换换心情再说。对了,回来后住哪了?”

“我住在市宾馆了,也没什么东西,就一只旅行箱。”

谢心宜满面愧疚,“天啊,怎么能让你住在宾馆呢?我还以为是你们一家三口一起回来的,想着我也没地方招待你们就没吱声。既然是你一个人,就住我那里好了,正好闲了一个房间呢。”

“当然好呀,不过不打扰你吗?”

“怎么会?就我和丁丁在一起,我求之不得呢。”谢心宜站起身来,“现在我准备午饭,我们吃过饭后我陪你去取行李,然后去我那儿,好不好?”

中午,高朗回来吃饭,谢心宜将好朋友介绍给他。杜心盈冰雪聪明,马上明白了谢心宜和这位高朗的关系,礼貌地寒暄着。高朗得知这位气质优雅的女人就是传说中的‘三心’里的第三心,就热情地招呼着,又买了啤酒,加了两道肉菜,热情款待了她。

吃过饭,谢心宜向高朗请求让他照看一下午店,她和杜心盈安排一下入住的事情,高朗痛痛快快地答应了。

把行李取回来,搬上楼去。谢心宜为杜心盈铺好了新床单。

“怎么样?还满意吧?这里虽然不是我自己的家,但也窗明几净,清清爽爽的,不至于让你这小富婆住不下去。”

杜心盈将自己扔在床上,由衷地说,“我对这并不太奢求,干净安静就行了。想当年我和郑义初到南方,那苦头也真没少吃。所以我想到什么时候我也不会变得娇里娇气的。”

“那就好,我就放心了,你还是当年我认识的坚韧勇敢的心盈,我相信什么困难也打不垮你,你还会拥有美好的未来的。”谢心宜趴在好朋友的旁边,搂着她说。

“呵呵,我没事儿,以后有机会再把我这些年的酸甜苦辣讲给你听。你还是先给我讲讲你和那位高朗先生的事儿吧。我现在很有兴趣。”

于是谢心宜便把自己婚变的前前后后讲给杜心盈听。

“我的天,这么复杂?尚心薇也卷进来了?”

谢心宜叹口气,“心薇真的变了,变得冷酷无情,也许是她的经历造成的吧。”

“毕竟好朋友一场,有机会我把她约来,我们三个聚一聚,好好谈谈,怎么样?”

“我没意见,她也挺可怜的,爱情没得到,连友情也失去了。”

“那是她的错,自己得不到,就该成全好朋友,可是她太毒了。你会原谅她吗?”

“当然会。当年我们几个在一起时,应该数我脾气最好吧?呵呵,我最能包容你们了。”谢心宜笑着说。

晚上,把丁丁哄睡以后,两个好朋友又相拥着讲述了各自的辛酸经历和奋斗历程,时而欢笑,时而感叹,时而泪流满面。

“心宜,当年,你那样绝情地拒绝了廖义凡的求爱,可真伤了他的心了,要我看你真不该那样对他,你说如果你跟了廖义凡,那你过的日子是不是和现在天壤之别?”杜心盈躺在床上说。深夜了,两个好朋友还是难以入眠。

谢心宜轻轻笑了,“我一点也不后悔那样做。那个时候,我家里已经没有能力供我复读,我只能上那个三流学校去。我还要早些毕业供我弟弟念书,考研我连想都没想过。廖义凡是那样心高气傲的人,我怎么能拖他的后腿呢?”

“可是他那时是真的爱你呀。”

“那时我们都年轻,爱是纯洁的,但也是不牢靠的。我们四个关系那么好,你又和郑义偷偷地早恋了,他来追我也是正常的。我就没觉得他有多爱我,我一直以为他是因为你和郑义谈恋爱了才想要和我恋爱。”

“你可得了吧,心宜,我觉得你误解了他,”杜心盈翻过身来,用手支住头,“他那时钱包里夹的是你的照片,笔记本上都是给你写的诗。你拒绝他的时候,他伤心得呢,一个劲给郑义和我打电话,让我们劝你。”

“呵呵,不都过去了?他现在在美国,生活真的如你所说跟我过的日子是天下地下的区别,没准他还在庆幸当时幸好没和我谈恋爱。”

“好久没联系了,也不知他过得怎么样。”

“其实当年如果心薇不辍学,他们俩应该更合适,都那么不服输,都那么有上进心。并且我和心薇比,算得了什么呢?”

“别这么说,心薇是比你漂亮,但性格可比不了你。”

两个人稍稍沉默了一会儿,杜心盈说,“你和那个高朗好上了吗?我是说你们做过爱吗?”

黑暗中谢心宜的脸红了,“还没有呢。”

“那你想等到什么时候啊?要我,早跟他不知共赴多少次云雨了呢。”

“瞧你说的,我是想静一静,看看我们到底合不合适。也等他把房子装修好,我不想在这租来的房子里跟他,总觉得不舒服。”

“你看你,事儿还挺多。想那么多干嘛?我才不管那么多,幸福是第一。”

“心盈,你和郑义分开了,今后在感情方面有什么打算吗?”

“我呀,结婚肯定是不结了,但性我得要,没有性可不成,你不知道,我们以前好的时候,性爱是最完美的,呵呵。”

“那怎么就离了呢?”

杜心盈长叹一口气,“后来他慢慢冷落了我。可能是工作压力太多造成的吧,反正他是不行了,一个月一两次都勉勉强强的,每次不到十分钟就泄了。我却刚好相反,性欲越来越强,恨不得天天有男人陪我才行。后来我实在受不了,就和手下的一个小助理好了,他年轻,有力气,每次都能让我满足。有一天,我们忍不住正在办公室云雨,被他给撞见了,所以……呵呵,他不能原谅我。其实我挺伤心的,感情还是有的,可是那又怎么样?以后我仍然会不断地找男人的。”

谢心宜目瞪口呆,她想不到当年活泼可爱的杜心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心盈,这样不好吧?你不要糟蹋自己。”

“哈哈,就你这老古董这么想,”杜心盈笑道,“现如今这事都是司空见惯的,尤其是大城市,人们生活压力都特别大,也买不起房子结婚,又不想受性压抑,所以大家都随便找性伴侣解决问题的。再说凭什么大家要受到压抑啊,想释放就释放嘛,男人和女人有共同的需求,凑到一起彼此问题都解决了就完事,两不相欠,要我看这挺好。”

闭塞已久的谢心宜听了杜心盈的开放言论,惊得面红耳赤,张口结舌。

“告诉你啊,心宜,赶紧把你的高朗收了,不然说不上哪天我就给你抢来,我可是耐不住寂寞的人。”杜心盈做着鬼脸说。

谢心宜忍不住掐了一把好朋友,“胡说什么啊?不过你真给抢去,我也谢谢你,让我及早认识到这个人的本来面目也好。”

“呵呵,没那么悲观,我从眼神里能看出来,他对你一往情深。”杜心盈笑着说,“不聊了,眼皮打架了。睡吧,明天我和你一起看店,帮你考察一下你的真命天子。”

两个人都笑了,各自睡去。

第二天,谢心宜带着杜心盈来到店里,为她戴上了店里的几款新饰品,不同于谢心宜的娴静淡雅,杜心盈更显得时尚妩媚。不到一个小时的工夫,杜心盈身上戴的饰品就卖出好几只。

“得了,杜女士,以后你就在我这店里当模特吧。”高朗得知后开玩笑说。

“好呀,不过我怕心宜担心我抢了她的饭碗。”杜心盈说着向谢心宜挤眼。

高朗听出了杜心盈的一语双关,笑着说,“怎么会?心宜的饭碗谁也抢不去。”

谢心宜便低头羞羞地笑了。高朗的话让她感觉很温暖。

“这么说心宜捧的是铁饭碗喽?”杜心盈调侃。

“何止是铁饭碗?要我看就是金饭碗。”高朗看着谢心宜温柔地说。

谢心宜的脸便红彤彤的了。

杜心盈笑着说,“现在我知道为什么高先生这么着迷于我的老朋友了。在这纷繁复杂的当今社会,什么都变得乱七八糟的,唯独我这老朋友还是这么单纯,简直可以说是纯洁了。这样的女人可难找了,高朗先生,你珍惜吧。”

高朗看起来很激动,“谢谢心盈你这样看待我们的感情,谢谢。我不会让心宜失望的。”

“快点收拾你们的爱巢,好让心宜搬进去当它的女主人。她搬走以后,我正好捡个便宜就住那间房子了。可提前打个招呼,房租我可不给你。”

高朗大笑,“你给我我也不能要啊。我盼心宜和我住在一起盼得眼睛都快蓝了,谁还管那几个房租钱?”

三个人都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

“高朗,你陪心盈在这聊,我进去做饭。”谢心宜说着进了小屋。

看着她的背影,杜心盈感慨地对高朗说,“她天生就是个好妻子好母亲的料,只可惜那个谭书恺没福气。你可得好好珍惜。”

谢心宜摘着菜,脸上挂了幸福的微笑,刚才因为害羞和激动而浮现的红云还停留在脸上。杜心盈和高朗的对话使她认识到了她在高朗心中的地位。高朗是真心爱她的。她从他温柔的目光中体味得到。还有什么可犹豫的了呢?等到房子装修好,就搬进去吧。心盈不是说了吗?眼前的幸福就要牢牢地抓住,等走远了,后悔就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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