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灼其华

林浅月第一次见着楚归云的时候,他刚刚从马车上下来。

甫一看见那只撩开车帘的手,林浅月便冲了上去,带了大约是平生最甜的笑,用了大约是平生最甜的语气,唤了声“清荷姐姐!”

那位“清荷姐姐”不紧不慢地露出半张脸来,林浅月便得了个清荷姐姐喜欢扮男装的结论来。

那位“清荷姐姐”依旧不紧不慢地探出半个身子来,然后不紧不慢地下了车,不紧不慢地问:“哦,这是谁家小公子?”

嗯,声音清朗温润,于是她又得出新的结论:是个男子无疑了。

林浅月被这结论吓了一跳,这才面色不动地小心惊讶:啊嘞,敢情,这位是……清荷哥哥?

不过,父亲大人可只说过楚家有位清荷姐姐。

于是她搜肠刮肚,终于在搜刮得差不多的时候想起了,楚家小公子,据说貌美如花来着。以及,这样干愣着也不是办法,对方还笑着往这边看来着。

于是她打破尴尬:“小美……”才说了两个字,就生了把嘴里那团肉烤了蘸酱吃的心,可是话已出口收不回去,于是破罐子破摔,婉婉转转地添了个“人儿~”,最后终于活着问完了那句话,“可是归云哥哥?”

对方在她婉婉转转的时候打开了折扇,此刻倚在马车旁,笑着回答:“正是,这位,可是林姑娘?”

林浅月分了心来想,这美人笑得真如那“华若桃李”的话,分了心来想,人都说楚家小公子貌美娇弱,这倚在那车上的样子,怕是受不住风了。

亏得她分了这么多心,还能听得见问题,并回答出来:“嗯,正是,”且十分体贴地照顾着这朵受不住风的花,“外面风大,我们进去说?”

“好。”对面的花和林浅月一样眼瞎无触感,不晓得如今艳阳高照得一丝风也没有。


林浅月本来是出门拜访楚清荷的,大美人没见着,见着了小美人,于是只好和小美人打听起清荷姑娘的下落来。

楚归云本来是和楚清荷一起回来的,只是他的马车快了几分,这才先到了院里遇见林浅月。

其实也不怪林浅月认错,一则那只撩开车帘的手实在有些水葱,二则,那车帘上,不是绣的芙蓉出水么?

后来楚归云挨了一顿骂,林浅月才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楚小花是嫌自个儿马车进了城走得慢,才先抢了姐姐的马车去。

林浅月讲不清楚为什么同样的马车楚归云的要慢些,直到楚清荷吩咐了身后的小丫头“去三郎的车上拿几枚果子洗一洗”才回过味来,敢情这云和山庄还挺节俭,小公子的马车被用来运果子,那朵花才嫌弃那车走得慢。

直到后来,她十分有幸地坐了一回楚三郎的马车,才知道那果子从何而来,于是再次感叹:云和山庄真是节俭。


一面之缘实在浅薄,林浅月几乎已经忘了那个美得不像话的楚家小公子时,又有了二面之缘。

那日林浅月正被一群人追着要砍,于是朝着人多的地方跑,跑得迅猛,差点撞上一辆马车,却被车里人捞了一把,跌进马车里一个味道挺好闻的怀里。

就着眼前的场景,楚家小公子想起了一个叫做“小鸟依人”的词,再看看捞来的这位才被追着砍的不太小鸟的姑娘,只好将以往听到的同实际见到的联系起来,给了一个极中肯的评价:林家这姑娘,约摸是只大鹏吧。

林大鹏此刻尚不知她在楚小花心中的身姿如此伟岸,只是从他怀里挪出来,顺势问了一句:“哎,姓楚的,你说你,鸡都捉不住,出来瞎凑什么热闹?”

楚归云不知道她从哪里听来的他连鸡都捉不住,然而,人家既然这么说了,他也就这么信了,于是,他一边慢悠悠地理着先前被揉了一下的衣服,一边眼也不抬地开口:“哦,我姐让我来接你的,”然后抬头笑着说,“你若是觉得你比马车跑得快以及在车里比较容易被认出来,那请便”。

林浅月回了他个大白眼,终于还是没有下车。


林浅月当然不会平白无故就被追着砍,以及,她先前拜访楚清荷,也不是单纯地闺阁相见。

实际上,是说的十年前纵横江湖的江洋大盗徐志良三年前越狱了,而今竟纠集了一堆大小喽啰杀了回来,江湖庙堂人人自危,人心惶惶,于是,滋生了诸如楚清荷林浅月等自不量力之流。

不过,这次林浅月可算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了,毕竟被追着砍了那么久。

马车渐渐驶入城内,有幸得乘楚小公子马车的林浅月终于又一次长了见识:而今,民风可真开放。

事情是这样的:林浅月上了楚小公子的马车之后,车夫便驾车走了。马车稳稳当当地进了城,而后听到三三两两的说话声,接着,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声:“楚三郎的马车。”

话音甫落,林浅月便感觉一阵凉风袭来,于是伸手朝着风的方向抓去,入手一看……呃……一个……李子?

别说,这年头暗器还真奇特。

于是各种奇特的当季果子做的暗器一一袭来,随之而来的,是马车外叽叽喳喳的大姑娘小媳妇的声音。林浅月终于明白,原来,这暗器送的,是秋波。

楚小公子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不慌不忙地,不晓得摸了车上的什么地方,车前便降下一块薄板来,大姑娘小媳妇手劲小,果子打不破那块薄板。

林浅月看得啧啧称奇,心想这美人思虑果然不同凡响,不禁在给他评论里除美貌外添了内涵三分。

哦,当然,这是在后来楚家小童告诉她三公子这是熟能生巧之前。

称奇完毕,林浅月不禁感慨:“哎,你说,这些大姑娘小媳妇的,就不怕把你打坏了?”

楚归云大约是发现他笑起来尤其美貌,于是常常笑着,这次当然也一样。他笑着说:“大约是不怕的吧,一则,这么多次了,也没见打坏,二则,打坏了,她们还可以去拦舒子彻和秦之陵。”

林浅月一愣:对哦,美人又不止楚归云一个。

当时啊,闺阁里传着一个小册子,详细解说了楚舒秦三人的才貌,林浅月不幸得听一句,约摸是“舒君如玉,秦君似墨,唯楚君乃真绝色也……”

林浅月看着这略微有些得意的真绝色,想起了有幸见过的舒家小白脸秦家书呆子,心里有点梗,但终归还是问出了心里的疑问:“这,你往这大姑娘小媳妇堆里跑,就不怕那些丧心病狂的追来砍死个把?”

楚绝色瞟了林浅月一眼,脸上无端更得意了些,依旧笑说:“他们若是敢,你还能往城里跑?”

嗯,那更得意的原因,约摸是觉得智慧方面也美了这喊打喊杀的林大鹏几分。

于是更加得寸进尺:“哎,不是我说你,小姑娘家家的,成天喊打喊杀,也不怕哪天毁了这好面皮?”

平心说,林大鹏其实长得没那么大鹏。

当然林姑娘并没有楚绝色的脸皮,不会每句话都能寻思出夸自己的意思来,当然也就没寻思出来这句话里其实有“你长得也挺好看的”的意味,于是她并没有搭话,而是召来白眼一枚。

翻之欲遗谁?

近在咫尺也。

然后一路无话,到了云和山庄。

楚清荷依旧热情好客,看到两个人下了马车,顺势招呼小丫头拿好东西招待:“去三郎的车上拿几枚果子洗一洗。”

目睹了三郎车上装果子的全过程的林浅月,此刻眉梢十分的不规矩……


当然,除了对三郎车里的果子莫名执着之外,楚清荷大半时间还是靠谱的。

这靠谱的人此刻同林浅月商量起下一步计划来。当然不是要接着被追着砍,而是要讲究各方配合,毕竟,许多门派都被那江洋大盗搅了搅,而今正聚在一起,思量着要找这姓徐的论个公道了。

林浅月觉得,楚清荷大约是个十分狗头的军师,因为,她把林浅月和楚归云塞一块儿了,说让他们找到徐志良的老巢,画出布防图路线图来。

“清荷姐姐,你这不是胡来嘛,还得分神照顾楚小……哦,楚归云。”林姑娘有疑惑,当场就提出来了。

楚清荷意味不明地看着她,比她更疑惑:“谁跟你说要你照顾三郎的?我是说,让三郎照顾你。”

林浅月十分惊讶:“他不是……”貌美娇弱吗?

楚清荷笑了:“你不知道吧?三郎还有一个外号。”

“嗯?”

“美人虎。”

“什么?”

“就是衣冠禽兽。”

林浅月一愣,这一定不是亲姐。

可是他们长得挺像……


怀着一探楚三郎禽兽本性之心,林浅月十分乐意地上了贼船……啊呸,接了任务,兴冲冲地去找了楚归云。

“楚归云,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啊?”

“等先打理好。”此时的楚归云已经把自己打理好,涂涂抹抹一阵,愣是看不出一分楚归云的样子,正笑着看一个姑娘往林浅月脸上涂涂抹抹。

嗯,冲着这他认不出来的易容,勉强再觉得楚归云不是花架子一点。

楚归云并不知道他已经脱离了“花架子”这个评价,只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然后问:“你刚刚叫我什么来着?”

“楚归云啊。”

“连名带姓的,也只有你这样叫了,”他想了想,“不如,你还是用你第一次叫的那个称呼吧。”

林浅月不解,觉得楚归云的喜好十分独特,但又觉得自己没吃什么亏,于是欣然答应:“好的,小美人儿。”

楚归云此刻觉得,万幸身体好,不然指不定会吐血而亡。

但他还是挺认真的纠正了:“我说的是,归云哥哥。”

这回换成林浅月不答应了:“我爹说,你跟我同一天出生,还指不定谁大呢!”

楚归云笑:“我知道的,你爹说,我早了你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也争,楚归云你能不能有点美人范儿啊?”

“不能,浅月小妹妹。”

“滚!”

“我姐让我照顾你。”

这时林浅月的脸上也涂抹好了,楚归云看了一眼,点头表示满意,于是出发。

林浅月当然还没从先前的谈话中走出来,于是一边走一边说:“出息,你姐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呀?”

楚归云低低一笑:“你这可挑拨了啊,”然后他说,“我乐意的啊。”

林浅月走在前面,风吹得她有些没听到,回头预备问一声,却被他的眼睛闪得恍了三分神。

涂涂抹抹了一番,不是以往的模样,平日里因为哪里都挺好看一时没发现什么特别的眼睛,在这张普通的脸上显得尤其的好看,林浅月暗暗地吸了一口气,才将话问出来:“你说什么?”

楚归云笑到眼底,眼睛弯弯的,他说:“我说,不止是我姐让我照顾你,而是,我也乐意照顾你。”

林浅月没答话,猛地回过头,觉得自己似乎明白了那些大姑娘小媳妇的心思。


大姑娘小媳妇就大姑娘小媳妇嘛,反正自己好歹是个姑娘,同一般姑娘一样,也没什么不可以的。林浅月如是告诉自己。

两个人偷偷摸摸地摸到了一座山,进了一个寨子,弄晕了两个厨子,林浅月才后知后觉地问:“你怎么知道徐志良的老巢在这儿呀?”

楚归云笑:“自然是以前就知道的啊。”

林浅月问:“你以前就开始查了?”

“嗯,尺素坊查的。”

“你是?”林浅月疑惑。

“大当家。”

“嗷~”林浅月嚎出声来,被楚归云捂住嘴,示意她小声点之后才让她讲话。

林浅月很激动:“这么说,你是云公子,会青岚剑法喽?”

楚归云看着她一脸惊奇的样子,觉得很好笑,于是便也没有掩饰,笑答:“是啊。”

激动归激动,林浅月还没忘记这次来的任务,跟着楚归云绕过几班守卫,朝着正厅奔去。

当然没有忘了好奇,于是她问:“可是他们都说楚家小公子貌美娇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主儿,这,你……”

楚归云笑笑:“人一辈子,就活在甚嚣尘上的言论中。他们说,楚家小公子柔美娇弱,嗯,我承认,我是挺美的,可是,弱我就不认啦。但我认不认,跟他们说不说,其实没什么关系,我没有因为他们说我手无缚鸡之力,就真的手无缚鸡之力了,不是吗?”

林浅月停下来,有些愣地看着他,他拍了拍林浅月的脑袋,笑问:“看什么呢?快走。”然后顿了顿,接着说,“古人说,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可是,这川河湖泊,都能让人驾游船撑画舫,这悠悠众人言,指不定也有好处不是?这不,他们都相信了楚家小公子手无缚鸡之力不是?”

林浅月一愣一愣地往前走,脑子里突然冒出楚归云顶着那张“真绝色”的脸说这些话的样子,继而又是以往想的云公子持青岚舞剑的样子,她觉得,她大约是疯了。


她当然没有疯成,因为楚归云拎了一把她的衣领,然后她便回过神来,听见楚归云说:“哎,你不会是不识路吧?跟着我走,可别再走错了。”

她察觉到脸有点热,想着约摸是有点红,只是先前的涂涂抹抹和现在的夜色深重下,什么也没看出来。

两个人走了一趟,摸清楚了这里边的状况,于是准备下山找大部队帮忙。

可惜天不从人愿,两个人就要下山的时候,被一个偷懒打盹的守卫看见了,于是吼了一声,一群人围了过来。

两个人跑了一段,后面的人穷追不舍,林浅月突然想起什么,于是喊了楚归云一声:“归云哥哥,你能把你脸上的东西抹了吗?”

楚归云不解:“怎么了?”

林浅月问他:“我就问你行不行。”

楚归云说:“当然可以,你让我抹了它吗?”边说边从怀里掏了个小瓶子,倒了点东西在手上,然后涂涂抹抹,又是一副绝色的模样。

正在这时,林浅月突然发难,朝他动起手来:“都怨你这个小白脸,害姑奶奶被他们发现,除了碍手碍脚,你能做什么!”

然后她压低了声音:“反正大家都知道楚家小公子手无缚鸡之力,归云哥哥,你就委屈点儿,下山找了人,再回来救我好不好?”她笑,“我等你的。”

说罢,趁楚归云愣神的时候反剪了他的双手,嘴里骂个不停:“没用的小白脸,别拖了姑奶奶的后腿!”

楚归云准备挣开她,却听她轻声说:“不能让他跑了啊。”

说罢,她把楚归云一丢,扔向追来的人:“这小白脸给你们了!”然后转身便跑。

楚归云平日里在城里浪荡,是人都知道楚家小公子文不成武不就,除了勾搭一帮大姑娘小媳妇之外别无长处,于是捆了他,留了三两个人押他回去,其余人都去追那丢下小白脸逃跑的人了。

楚归云心里有点乱,却很快平静下来,一路上都在同绑着他的绳子较劲,等到两拨人离得远了,他才扔了绳子,打晕了跟着他的人,施展轻功匆匆地往山下奔去了。

他盼着林浅月能跑得成,又想着那么多人追她,多半跑不成,于是盼着她梦跑久一点,等到山下的人上山。


等到楚归云将路线图布防图送到,又一马当先地冲回去的时候,林浅月已经被押到了徐志良的老巢,徐志良也知道跑了一个楚归云。这么多年,找了个地方养精蓄锐,当然不是为了让这些人随便就挑了的,可是山下那些人,硬打多半打不过,于是只有先走一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既然决定要跑路,抓来的这个,可碍手碍脚得很,不如一刀砍了。

徐志良的刀挥得高高的,却被一个书生阻止了:“大哥,使不得!”

徐志良没有砍下去,却是在等着他解释。

那人娓娓道来:“大哥你可知道这丫头是谁?她可是林晋来的女儿……林晋来,可是山下那帮人的牵头人之一……若是运气不好被追上了,那么……”

徐志良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收起了刀。把林浅月扔在了一匹马上,召集一群人便跑。

跑了一段,还是被追上了。不过追上来的只有十几个人,不足为惧。还是被他们恨得牙痒痒的楚归云追上的。

楚归云看着横躺在马背上的林浅月,突然不敢追上去。

他明白得很,真到了鱼死网破的时候,那丫头指不定慷慨得很,为了不拖累大家,怕是能把自个儿把自个儿弄死了。

他实在怕得很。

想来想去,他只想到让旁边的舒子彻远远地跟着,留下记号,等到计划中的三面合围,而他自己,则用了轻功跟了上去。


这一跑跑了两个时辰,终于还是三面合围了。

你问第四面?

哦,悬崖。

穷途末路,徐志良庆幸手中还有一枚棋子,于是得意洋洋,对着领头的林晋来说,如果不放他走,就让林浅月陪葬。

果然不出楚归云所料,林浅月嘴上绑的布条刚被拿开,准备放她喊一两句“救命”,她便喊出了“不用管我”,准备狠狠地往舌头咬去。

徐志良手里拎着林浅月,手快了一点,没让她死成,正准备新一轮喊话,却突然被一个影子冲过来,一个不防,拎着林浅月就往悬崖下冲去。

出于本能,他扔了林浅月,用手中的刀插在崖壁上,以免摔下去砸死。

这帮所谓名门正派,真是点儿脸也不要,连个好好的姑娘也舍得。听到上边的喊杀声,他只来得及这样想。

他却没能在山崖下看到那姑娘摔得面目全非的样子,只看到了一条绳子系在一个人的身上,那个人抱着被他扔了的林浅月,就着绳子扯了一下,用轻功一点一点往崖上去。

他有点不甘心,准备一刀砍断那根绳子便是,好歹有两个陪葬的,可惜他实在不敢把刀从崖壁上挪开。有时候很想去做某些事的,可就是不敢。


林浅月醒来得时候,觉得脸有点疼,可是躺着的地方挺温暖。

她睁开眼睛,发现楚归云正看着她,同时发现,她正躺在楚归云的怀里。

她突然笑了,脑子里竟是想:怎么办,脸这么疼,若是毁了容貌,多半是配不上他这么好看了。

还没来得及问,便见楚归云的眼睛里蕴了些水的样子,亮闪闪的,他笑着跟她说:“乖,没事了。”

楚归云说:“就知道你这死丫头瞎逞强,好在秦之陵那呆子也有不呆的一天,找了个大树杈,找了根跟绳子,把我当小石子似的扔了出去。”

“可追着你了,不然,徐志良是我撞下去的,你便也是我扔下去的。”他说,“瞎闹什么呢,还真以为自己是大鹏啦?”

他伸手捂住林浅月的眼睛,声音有些哽咽,林浅月感觉到,有些温热的东西掉在她脸上,他说:“可追着你了,不然,再去哪儿找一只大鹏啊。”

林浅月把他放在她眼睛上的手挪开,却发现他已经没有了异样,只是搂得她有点紧,她问:“你干嘛?”

他说:“就是想确定,抓住了大鹏。”

他说:“不如,回去你也往我车里扔个果子?我保证,只拿你扔的那个。”

林浅月笑了:“才不呢。”

她说:“我怕把你打坏了。”

她说:“我手劲挺大,你那板子铁定挡不住。”

她说:“可是,我不想去拦舒子彻秦之陵的车啊。”

网络图片


一句话番外(纯属搞笑):

次年三月,楚小公子新婚,舒秦二君当席痛饮,醉罢长呼:这对没有良心的狗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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