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387年,柏拉图在朋友的资助下在雅典城外西北角的Academus建立学园。此地原为英雄阿卡德摩的墓地,设有花园和运动场。这是欧洲历史上第一所综合性传授知识、进行学术研究、提供政治咨询、培养学者和政治人才的学校。柏拉图的学园建校后园址长期未变,一直存在到公元529年被东罗马皇帝查士丁尼下令关闭为止,前后持续存在达9百年之久。以后西方各国的主要学术研究院都沿袭它的名称叫Academy。
构建20世纪最庞大形而上体系的哲学家、数学家怀特海在评论柏拉图时有一句名言:西方两千多年的哲学史不过柏拉图的注脚。这样的一个哲学家,西方思想者的引领者,如太阳一般,至今影响着世界。什么样的头脑?有如此的魅力和影响力?
希腊早期先贤们从提出“万物自水中产生”的泰勒斯开始,通过观察星空和万物认识世界寻求知识和答案,而苏格拉底则把哲学从天上拉到人间,从考究内心、认识自身开始,到思考人和团体的关系来体察出心灵伊始的道德律,认识此在神的声音,宇宙的答案在于此。而他的弟子柏拉图是怎么想这个世界的呢?
在皇皇巨著《理想国》里,柏拉图借他老师苏格拉底之口给我们讲述了这样的一个设想:有几个囚徒,从小就被锁链锁在一个洞穴里,头颈和腿脚都被束缚住,不能转头、只能超前看着洞穴的后壁,他们背靠着一堵墙,墙上燃着一堆火,在火堆的前面有其它一些人挥舞着纸做的各类道具:纸野兽、纸人。于是,奴隶们就会看到道具通过火光在后壁上投射出的影子。奴隶们一辈子就只看到了这些影子,他们会以为那些黑色的、会移动的、形状伴随着噼啪的声音(火堆燃烧)就是整个世界,他们一直这样生活着,不觉得除了那些黑影还有什么其他的存在。有一天,某个奴隶突然摆脱了锁链的禁锢,他转过头,看到了火堆和动物和人性道具,惊讶的发现原来那些黑影只是道具对火光的遮挡,并不是真实的存在。接下来,他爬上墙,沿着小路走出洞穴,看到了太阳、草地和牛羊,内心受到了更大的震动,原来连道具都不是真实的,它们只是对洞穴外面的事物的模拟,至此,他毅然决然的步入草地,再也不愿踏入洞穴半步。
柏拉图认为现实世界就如同在洞穴后壁上的影子,我们习以为常,但其实并不真实,事物背后的理念才是更真实的存在,是理念把自身通过光投射到壁上化为日常经验以被我们感知。举个桌子的例子,现实世界里,有的桌子矮,有的桌子大,铁桌冬天冷,木头桌子容易损坏,现实世界的事物都有缺陷,而只有一种存在是完美的,那就是桌子的理念。这一过程按照洞穴寓言的方式就为:“桌子的理念本身”是真实存在的,如同洞穴外的事物,匠人头脑中模仿的对象如同洞穴里的道具,而打造出来的桌子就像那些影子一样。柏拉图觉得,日常经验里的事物背后都有一个完美的理念存在,它们构成另外一个世界,一个比我们所处的地方真实的多的世界。
理念也分高低,在他看来,诸如牛羊马草之类的事物背后的理念是最低的存在,往上一层是艺术创造的理念,如壁画、戏剧、陶艺。再往一层很抽象,是范畴方面的理念。像“同”和“异”,“多”和“少”,“大”和“小”,之后就为美德的理念,最为崇高的是善的理念,“善”统筹着之下所有的理念,一切理念都以善为方向和目标。善就是柏拉图形而上世界的上帝,理念背后的理念。
柏拉图的哲学试图构建一个正义的理想国,他先试图设想一个正义的理想的人:人有三个重要的部位,头脑代表理性,胸腔代表情感,腹部代表欲望。理性最为高贵,情感其次,欲望最劣。一个理想的健康的人应该是以头脑来掌管胸腔和欲望。理性以善为目标的美德为智慧,情感以善为目标的美德为勇敢,而欲望就是节制。所以一个理想的人应当是智慧、勇敢而节制的。所以在一个国家里,他们的头脑、他们的王必须是哲学家,因为他们思考理念,是智慧的,亦会用智慧管理国家,而国家的第二阶层乃军人,他们勇敢杀敌,保卫国家。而末端的也是大多数的是普通公民,他们需要勤劳节俭,克制欲望,这样就构成了一个正义的国家,一个乌托邦。
感觉到了吗?柏拉图的哲学有种冲破云雾的太阳般伟大的气质、它纲领众生,深刻的影响了人类发展。这形而上的方向有种把真理具象的气魄,也给后来的智者们头脑里都打上了柏拉图的钢印。柏拉图改变了大多数,但并没有改变全人类,就有人觉得他不像太阳,而像巨石,是碾压而不是恩泽。他把一切都分了高低贵贱,顺序都一目了然。柏拉图并没有说善是绝对化的一种标准,但他把通往善的道路规定了出来。用现在的话来说,他太精英主义了,有人喜欢在日神阿波罗的地盘里沐浴阳光,就有人去模仿酒神狄俄尼索斯。尼采觉得是太阳更需要他和大地,反乌托邦的精神在人类历史里更是没有断过。
不管你喜欢柏拉图还是害怕柏拉图,不管你崇拜他还是攻击他,不可否认迄今在哲学的历史书里,柏拉图从他的洞穴里走了出来,坐在草地上,统御四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