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随着阿勇女友的手指看去,之前有乘客提到反复看到同一个小村庄,就是在那个道路左侧对面的山坳中的小村庄,本来在天色暗下来后已经看不清了,此时却已然亮起了灯火。本不至于那么惊讶,现在已经接近夜晚9点,亮几盏火本属平常事,可那灯火的颜色并不是让人温暖安心的橘红色,而是惨白带蓝。而且随着那鬼火一般颜色的灯火亮起,那淡蓝的光芒犹如潮水一般,开始蔓延过来,四周的黑暗逐渐被驱散,远处山坳的丛林沟壑、鱼塘蕉林都开始变得清晰可见。那白中泛蓝的光向着我们的巴士蔓延过来,车厢原本昏黄的过道灯不断闪烁跳跃着,徒然亮了几分,然后蓝光过去,一切又归于黑暗中,仿佛刚刚所经历的只不过是幻觉,但远处村庄的灯火,却依然在闪耀。
大家都惊呆,说不出话来,我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噗通声,我伸手握住脖子上挂着,那秦老大给我的桃核,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仿佛它在给我输送能量,我的内心缓缓平静下来。
如今我不再怀疑,这是什么骗局了。
安静被我旁边的胖姨打破,别在她手腕的佛珠被取了下来,她捻着念珠,不断地念着“南无额弥陀佛”,比之前念得更加急促,原本坐的稳稳当当的身躯不断颤抖着。
“我劝大家还是省点气力的好,人有阳火,大家越惊慌恐惧,这阳火就越微弱。“老道是众人中最镇定的,原先他还是有点惊慌的,此时却一丝不见,老脸还是耸拉着。我看过去时他已经在翻看着那本破旧的笔记本:“你们估计都是阴时出生的人,阳火本来就比一般人要微弱,我只是懂点皮毛的小道士,到时有起什么意外来,我保不了什么。”
“不会吧,您……您老就别谦虚了。”
或许老道平稳的声音削减了恐慌,车厢像死水被盘活过来般活络了起来。看起来凶神恶煞的黑汉子看来对鬼鬼怪怪的特别恐惧,这时候听老道这么一说,顿时又不安起来了。
“鬼怕恶人,你怕什么?”老道瞥了黑汉子一眼,黑汉子的表情僵在那儿,脸上阴晴不定,不知道思量啥,老道继续说道:“我这里话先说开了。我的确是正宗的道士,只是过往少不更事,师傅的正经本事没学来几手,只学了一些混江湖过日子的小手段。今晚这种情形,怕是我师傅在生,也不会有太多的办法。”
老道说完,我心里暗骂:刚说完越惊慌恐惧,阳火就越弱,转眼就打击起大家士气来了。
“今晚的情况,我没有太多的办法,血符也是依照笔记所画,有多大功效我也不太清楚。“老道合上笔记,又翻起布袋来:“但这种事没多少记载,是好是坏不得而知,我们只能等天亮阴气散去,困局可能自然而解……”
“若是没解呢?”问话的是阿勇,车的乘客现在虽然都不安心,但多多少少平稳起来。唯独他,惊慌恐惧都写在脸上:“现在这样子,还能有好事?”
“你问我我问谁去……“老道说话有些刻薄。
“不是还有位大师吗?“
眼镜姑娘突然开声,站老道旁边的延木和尚再次双手合十,带着讪讪的笑容说道:“这位施主,实在是惭愧,小僧只是行脚僧。“
正当众人纳闷之际,倒是老道开口给和尚解释了下:“他是武僧。不过沾了点佛光,他自己邪秽难侵,却没什么法子应付现在的局面。“
众人大为泄气,延木和尚更为尴尬了,嘴上和胖阿姨一样,连连念到“阿弥陀佛“。
“要不,司机你再开车看看,说不准就能开出去了呢?“以前同为的司机的棕色衬衣大叔说道。
司机看向老道,老道摇了摇头:“不要妄动了,再开下去去到哪里,我就不清楚了。另外说一下,我这血符照记载说,依靠的是诸位的阳气,所以,尽量不要睡着了。“
老道没有再说下去,不过言下之意很清楚了,睡了阳气就会减弱。
车厢内回复安静,老道似乎没翻找到什么,又低头翻看笔记本起来,嘴上念叨着“没想到头来,却是……”隔了段距离,他声音转轻,我没能听清说了什么。一时无话,空气立刻变得压抑起来,光线又差,我都几乎感觉到似乎有一阵阴风在身边吹过。这时,之前楸住老道的小伙又站了起来,搓着手说道:“没想到遇到了这种事情,要不……大家互相介绍介绍?我叫李月邦,小公司职员。“
有了个牵头的,大家也觉得安静得太可怕了,纷纷地说了起来。坐我身边的胖姨姓王,搞杂货生意的;阿勇刚毕业,在邮政局上班,他女友叫澜湖,商场的电器销售;乌发老头儿姓张,世代开药店;眼镜姑娘是一家服装店的老板,名字很好听,叫张舒云;司机姓曾,在这行已经八年了,开大巴前是出租车司机;乘务阿姨姓岳,是个北方人;母女两分别姓刘、莫,妈妈是企业的行政主管,带女儿回乡下玩;脑后有疤痕的黑汉子姓管,叫管冬雷,金毛是他表弟,雷勇,两人都没说是干什么的,但我看就两个小混混;之前说开过巴士的棕色衬衣大叔有个很怪的姓氏,复姓申屠,单字龙,现在跑润滑油业务。
介绍完后,大家说不上几句就无话可说了,大家心里都不知道想什么,气氛很快就回到了压抑中,老道的笔记本仿佛永远翻不完,翻前翻后的。和尚回到了后排,在后排的座位却盘腿打坐起来,说是武僧,但泛着油光的皮肤下不见一点肌肉,倒像是个假和尚。
这样的情形居然持续了一个小时,直到阿勇来到老道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