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与人之间是无法真正做到感同身受的,哪怕是最懂你的父母,亦或是朝夕相伴的伴侣,就连自己也是好了昨天的伤疤就忘了如何疼的人,又怎么奢望别人和你共情?那些艰难的岁月终究是自己扛过来的。
插管·恐惧胜过疼痛
每次来医院化疗令我最恐惧的就是插管子。在右手臂用B超机探及血管位置,将血管从手臂穿到胸膛。每次睡在处置室的床上准备插管时我都会用左手使劲揪住衣服,闭上眼睛等待,当扎针进血管那一刻,整个人极度恐惧,空气瞬间安静下来,能听到医生的呼吸声。最怕医生突然发出“咦?”或者“没插到,要重来”的声音,疼痛感如同一直蚂蚁死死咬住手臂不放,还使劲往里钻。只要一次能成功恐惧感就很快消失,插好管子后还要打一针麻药,这一针比插管时还要疼痛,也可以说是还要恐惧。但是,这样的疼痛描述给他人,是无法感受的,只有和同样遭遇的病人聊起来他们才能感同身受。除此之外,和其他人描述起来都属于无病呻吟了。内心的恐惧与插管的疼痛终究还是要自己扛过来。
激素药·深夜难眠浮躁
化疗前和化疗后都会往体内输送大量药物,有的是防吐的,有的是护心脏或护肝脏的,有的则是盐水。每次药物进入身体都会觉得心脏跳动频率增快,意识异常清醒,心烦意乱。一到晚上病房里的病友家属都睡熟了,伴随着此起彼伏的鼾声,松先生也在我旁边睡熟,望着昏亮的病房,亮堂的走廊,却多了一个毫无睡意辗转反侧的我难以入眠,悄悄起身拿起一本书,轻轻提着一根凳子坐在了走廊上,准备用这样的方式把自己哄睡。可惜书已经翻看了几十页却越来越兴奋,越来越清醒。回到病房看到熟睡的松先生,实在不忍打扰他,想想自己需要休息,不能这样继续熬下去,于是拿着车钥匙裹着外套悄悄回到了家。回到自己的卧室,安静又温暖,终于得到了5小时的安稳睡眠,一到医院就睡不着。这样的感受也是别人所体会不到的,也无法倾诉,因为别人无法懂得,终须自己扛过去。
副作用·细胞杀死又新生
在医院的6天不是最难熬的6天,恰恰是回家以后出现的各种副作用才是。每次都必会出现许多不良反应。每次都会有的就是味觉消失,吃东西没味道,嘴里干干涩涩,牙龈麻木无知觉,除此之外,会有全身乏力,头晕,胀气,便秘等问题的出现。都说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我的细胞被“毒药”杀死,却又等着重生。尽管我总是给自己制定一天的计划来熬过每一天,但躺在床上的无力感根本无法支撑自己动起来,一起来就头晕,只有躺着才是最舒服的。可是,肚子饿得很快,不起来弄点东西吃,肚子就咕咕直叫,全身无力。又摇摇晃晃起来在厨房捯饬,吃完饭后接着又是护肝片、铁胶囊、维生素、中药等药物补充,照镜子就看着被激素药物弄得浮肿的脸 ,捏捏它又一阵心酸。转氨酶升高,白细胞降低,又买来生蚝壳煮水喝,用泥鳅熬汤喝,鸡蛋牛奶更是吃得不敢多看,蔬菜水果也是越来越不入眼。强撑着吃下去,因为我的细胞在等着重生。这种感觉同样无人能体会,更无法感同身受,终究要自己扛过去。
独处·都不再打扰
生了病之后,学会了独处。一方面是需要静养自己的内心,需,另一方面是有的关系确实就此暂停,他们不再隔三差五的微信你,更不会约你出去逛街,约你游玩,约你打麻将......慢慢地都不再打扰。我给自己每天想做的事情用小手记本列了出来,有时候一天想做二十多件事,大到“一万步的走路”,小到“喝10杯水”。一天下来,感觉很充实,时间根本不够用。每天要做的事情大多重复,副作用比较大的几天要做的事有:喝水、吃药、跳操、看书、写毛笔字、画画、唱歌、听书、冥想、走路、做家务、吃水果、晒太阳、插花、泡脚、看喜剧、睡午觉、补白细胞、熬五红汤、逛公园、讲故事、浇花......有的时候一天能做完以上事情,有的时候只完成了四、五件,身体慢慢恢复那几天反而只列4件事了,因为清楚列多了也做不完,还不如做一件写一件,一天下来只做了三、四件,说来也奇怪,身体越好的时候想法越少,做得越少,大概是因为不舒服的时候更想自己振作起来吧。以前常常约我打麻将的人现在也断了联系了,刚开始约我的时候要么在住院,要么在副作用期间没有精神,等精神慢慢恢复没几天又要去住院化疗了,大家都知道生了病也都不打扰了,慢慢地,我的世界越来越安静,安静到只有我一个人,安静到只关注自己的世界,这样的安静正是自己所追求的,也是难能可贵的。因为我清楚,不必有太多人知道,也不必急于去分享,因为那些难熬的时光也终究要自己扛。
慢慢发觉,这些只是生活的特别体验,而非令人瞠目结舌的癌症所致。或许,这本来就是一次极具挑战的生活插曲,每个人都在经历不容易,只是以不同的方式呈现。它的出现只是想让你反思反思生活的反常,想让你尽早的转个弯去生活,不要再消耗身体,消耗内心。所以,勇敢接受生活的考验吧,有的磨难终须自己扛过去方见柳暗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