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祯:“赴汤蹈火前,让我喝杯咖啡、谈个恋爱”


    “我也想喝杯咖啡,谈个恋爱。”露面不久的安沃允坐在上海米拉波旅馆,叫了一杯咖啡,对坐在自己身边的上司廉锡镇说。满洲朝鲜独立军第三支队女狙击手的身份让人忘了她其实是个渴望爱情的年轻女子。

    但是她不能,她是战士,她的祖国被敌人占领着。

    “好苦”,她从未喝过咖啡,只是在书上看到过。贴心的服务生建议她加点糖,她依然不太懂。侧回头,看到吧台坐着的另一个男人,面前有一杯一模一样的咖啡。他用小勺取糖调味,安沃允不自觉地依法炮制。他把调过咖啡的小勺含进了嘴里,她也如此。男人回头看她,这是故意的吗?安沃允自然地扭过头,目光所及之处,一群日本浪人在惹事。

    喧闹的环境引来了租界巡捕房巡捕,他们开始检查顾客身份。男人显然看到了安沃允的不安,又自然坐到了她身边。两个身份不明而又互不相识的男女,自然而然假扮了夫妻,躲过了这一关。期间,男人还贴心地把安沃允放在地上的包往桌子下面踢了踢,那里面藏着一把狙击枪。

    惊险过后,安沃允问男人名字,不答,只是留给她一条围巾。

    当夜,安沃允所在的暗杀小队集合。同样在那晚,江湖名号“夏威夷”的男人和朋友干掉了一群日本浪人。看来白天在旅馆里帮她解围的男人,正是这个“夏威夷”。

    安沃允的暗杀任务异常顺利,暗杀小队在结束任务后准备返回韩国继续执行任务。他们的队长、曾经是临时政府英勇特工的廉锡镇,此时已经成为了安插在他们内部的日本密探。为了阻止暗杀小队的回国任务,也为了自保,他阴差阳错找到了“夏威夷”去除掉自己的小队成员,并污蔑他们是“韩奸”。于是,“夏威夷”跟着安沃允他们一道返回韩国。

    安沃允的小队依然在按部就班的部署暗杀任务。正是在那时,她被一个长相与她一模一样的日本女孩认了出来,那其实是她的孪生妹妹。电影的开头,安沃允的母亲带着她和她的妹妹参与了一次对日本军官的刺杀活动,却被她们的亲生父亲、同样投靠了日本的姜仁国阻止。奶妈抱着安沃允逃走,她的妹妹则被因投靠日本人而发财的父亲带回,并取了日本名字---美津子。安沃允此次暗杀的对象,正是她的父亲,以及即将成为美津子家公的日本军官川口。

    另一边,“夏威夷”依靠廉锡镇提供的照片寻找着安沃允,却找到了美津子的家。在那里,他见到了正在做刺杀准备的暗杀小队另外两个成员。“夏威夷”打伤了其中一人。

    与此同时,在上海失去了日本靠山的廉锡镇也来到了韩国。他向姜仁国和川口发出了刺杀警告,让他们减少不必要的出行。对方并未在意,机警的姜仁国只是提出了出门换车。

    正是姜仁国的换车,导致这次刺杀没有成功。安沃允的队友牺牲了,自己也中弹受伤。在她倒下时,她和美津子见了面。“夏威夷”成功地将自己的手枪对准了安沃允,猛然间,他发现了在旅馆留给她的围巾。关键时刻,他没有动手。这个不寻常的举动被日军捕获,他们同时被日军抓住,拷在了一起。

    为了求生,他们故技重施、假装亲热,最终摆脱了日军。在医院,“夏威夷”找医生为她取出了子弹。“只杀一个日本军官和一个卖国贼,有用么?”他问道。

    “是的,没用。”安沃允比谁都清楚。但是这会让人们知道,还有人在坚持,这比行尸走肉做亡国奴强得多。

    伤愈的安沃允回到藏身所,有人敲门,竟然是自己的妹妹美津子。这真是一个天真的姑娘,她给安沃允带来了替换的衣服。就在换衣之时,她们的父亲姜仁国破门而入,开枪射杀了还没来得及开口叫爸爸、即将成为日本军官儿媳的美津子---他以为那是刺杀自己的逆子安沃允。

  悲痛、震惊,逃跑中的安沃允乔装美津子潜入了姜仁国家里,等待着几天后“自己”与川口儿子的婚礼。

    逃跑后的“夏威夷”本想离开韩国,但是却遇到了和他有一面之缘的日本军官,那个人正是川口的儿子、即将和美津子结婚的日本军人。川口的儿子请他在婚礼上担任保卫,两人闲聊时有一个卖花的韩国小女孩冲撞了他们,日本军人毫不犹豫地一枪打死了她。这个举动最终激起了“夏威夷”的民族羞耻心。

    婚礼前一天,“夏威夷”陪同川口儿子来到美津子家,见到了假扮自己妹妹的安沃允。

    “听说上海有一家特别好的咖啡厅,叫米拉波,你去过吗?”,安沃允的这句话让“夏威夷”立刻明白了一切。他们用在场日本人基本听不懂的韩语交谈,他劝她不要去,但是她要完成任务。

    婚礼现场,廉锡镇认出了“夏威夷”,被“夏威夷”打伤的小队成员也带着重武器出现在现场,搅乱了一切。安沃允趁机解决了川口,但是面对自己的亲生父亲,还是下不了手。最终还是“夏威夷”出手解决。他告诉她,不久前几个韩国卖国贼被日本加封爵位,他们的儿子结成同盟要刺杀自己的父亲,结果是死的死、关的关。

    “夏威夷”和安沃允靠着劫持川口儿子离开了婚礼现场。他给她留下浅浅的一吻,你走吧,到时在上海的米拉波见面。

    安沃允走了,带着依恋和不舍。最终,他们也再没能相遇。

    日本战败,祖国解放,安沃允带着十几年的仇恨,手刃了廉锡镇。


    胜利后,韩国流亡政府总统金九和韩国光复军司令金元凤划亮了火柴,为那些争取祖国光复、民族独立而抛颅洒血的同志们祭酒。然而,正如安沃允和“夏威夷”没有再相遇一样,他们的结局令人扼腕叹息。

    金九(1876—1949),著名的韩国独立运动家,被誉为“韩国国父”,解放后,反对韩国分裂,积极呼唤南北协商建立统一政府,进入朝鲜与金日成协商统一,但最终失败,最终被陆军步兵少尉安斗熙暗杀(幕后主使是李承晚)。

    金元凤(1898年-1958年)。韩国独立运动家,政治家。曾任朝鲜民族革命党副党首兼总书记、人民共和党委员长。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成立,金元凤被选举担任第一任监察相,朝鲜战争爆发后任检阅相,1954年任劳动相,1957年当选为最高人民会议常任委员会副委员长,1958年11月肃清南朝鲜劳动党和延安派时被肃清。


(本文偶得于2015年秋末、大韩民国临时政府上海旧址。刊载于《看电影》杂志2015年10月上。电影热血感人却略显俗套,抱走的女儿长大后刺杀自己的亲生父亲,这让人联想到《鹿鼎记》中崇祯女儿阿九为报国仇家恨,抱走吴三桂(其实是李自成)和陈圆圆的女儿阿珂,教她武功、灌输仇恨思想,唆使其刺杀自己的生父,也有古龙《绝代双骄》的影子;《飞狐外传》里袁紫衣面对恶贯满盈的父亲凤天南同样无法下手,这均是人之常情,也是小说家笔下经久不衰的情节设定。长相一模一样的两个女孩(不一定是孪生姐妹)之间可以发生无数个离奇荒诞的情节,东野圭吾的《分身》说的正是这样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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