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还在路上飞奔。我写完报告，大战告捷，刚才压抑的情绪一扫而空。阿健看我气色还不错，忙递过一根烟，笑道：“老大，那个何总，长得满水灵的，我看她对你好热情，一直盯着你看，要不干脆找机会你把她给办了得了。嘿嘿。

“人家婚啦，办她容易，但办完后呢？靠，她该办我了吧。广告圈里做业务的一些漂亮女人喜欢玩点暧昧，当不得真。唉，你以为她们真喜欢你，屁！是喜欢你手里能给她们广告费的权利。你看，我才到A集团企划部一年多，就认识了全国各地几百号广告人，他们天天对我嘘寒问暖，为什么我就那么值得他们关爱？想明白了，你就知道全是表面功夫。”

话音刚落，小黄电话跟来了：“老大，听说你事情办得不错啊。”

“还成吧。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呵呵。对了，你丫信息满灵通嘛，是小何告诉你的？”

“何总可把你夸得上天入地的，说你业务熟，观点牛，嘿嘿，她对你印象颇好哦。”

“别说她了，咱老板还对我印象好呢，她尽说客气话，信不得。对了，今天她在报社以他们公司信誉帮我担保，确实出了一把力气，你感谢人家了吗？”

“当然谢了，我叫她有时间多去拜访你，结果她顺话题接茬说，打算今后常驻企划部，天天贴身跟你学习！哦，不好，还忘记提醒她一句，我们这位老大那是母鸡飞上树——不是好鸟！哈哈。”

“滚！”小黄这家伙，只要认定是自家人，他就能肆无忌惮开玩笑。

“哦，还有件事要请示。这次为了做好促销策划，我有样学样，喊了几家外面活跃的行销策略公司帮忙，今天有家公司送来提案，建议做一个流动车载奶吧。计划改装一辆二手大巴，能提供四大服务：1、客车停到哪里，从车上搬下桌椅板凳和遮阳伞，围个圈子就是户外体验式饮料吧，车内可以热牛奶，提供果汁和其它零点，是一个流动性促销阵地；2、跑在路上，车身广告又是宣传阵地；3、这次进攻12个地级市，流动奶吧能快速反映，几天跑一个城市，用起来方便。4、车子装货多，摆上一排促销台，支几个POP海报，放台电视还能播放集团广告专题片，停在小区门口，既漂亮又有气势，能有利刺激消费群免费品尝和购买，是支援买赠活动的一大利器……老大，你觉得这策划成不？”

“流动奶吧？做策划的那哥们肯定是刚看了成龙的《警察故事》吧，成龙就开了个车载流动饮料吧。呵呵，想法不错哦。”

“我也觉得不错，那我就写进去了？”

“策划没问题，但你要先做个调查，买辆二手大吧和改装费大概要多少钱，明白吗？”

“俺清楚。”

……挂上电话，脑子还在想流动奶吧的事情，想着想着，回过味来了。马上给小黄挂电话：“靠，今天忙得脑子犯晕，差点被你丫蒙过去了。小黄，对于奶吧策划，我提三个问题，你来琢磨琢磨。第一，我们促销在冬季，冷风呼啸，再天寒地冻的户外，你觉得消费者会哆哆嗦嗦坐着喝果奶？这还是情调吗？遭罪不？你会拉着女友一起喝吗？小心你被人家爆头！第二，摆摊设点不去城管部门备案，想被罚款还是想被轰跑？这块多出来的运营费用谁出？经销商愿意掏钱包吗？第三，小区门口有摆摊空地吗？找不到小广场，马路上就着灰尘喝果汁，谁喝得下去？”

“MD，谁的地盘谁做，干脆叫经销商自己去做。”小黄听明白了，他反应也真快，马上想起经销商来了。

“对，流动奶吧想法不错，但实际效果不好说。可以喊几个有实力的经销商先吃螃蟹。很多地级市经销商所辖市场还包括周边乡镇，出动洋气的奶吧车搞促销，不仅来回方便，小乡镇空地任意找，而且还没城管，天高任鸟飞，随他们乱搞。但从节约角度出发，也别什么大吧了，先改装二手中吧就不错。你最好说服周边几个经销商，每家先做一辆奶吧车，互相支援造声势，停放一辆流动奶吧车没感觉，但要是有三四辆奶吧围合联手做氛围，几十把遮阳伞排开来，撑起了场面，大家伞下围坐一团，看电影啦，喝热牛奶啦，吃零点啦，嗯，对城镇年轻人来讲，有吸引力，有情调，有气势，值得消费者体验。”

“呵呵，老大，就怕那帮经销商把流动奶吧改成流动烧烤车！以卖宵夜烧烤为主，顺带再卖点啤酒、果奶和冷饮什么的。”

“你说得对！我们想到一块去了。奶吧情调高雅，是舶来品，烧烤贴近生活，本土化特色，但不管是流动奶吧还是流动烧烤，都叫经销商先去尝试，咱们先不投钱进去。效果好，我们再向公司建议也不迟。”

“好，这回我明白了。老大，今天我好像有些感冒，就先回去睡觉了哦。”

“成，早点休息，记得多喝开水。”

小黄见我心情不错，又想干点什么勾当出来：“对了，还有一件事儿，这次下市场，能叫公司给我配台笔记本不？”

“靠，没申请理由啊。去年下市场是因为部门没笔记本，今年已经有了三台，我还怎么跟张总开口？你先拿设计部本子得了。”

“唉，老大，笔记本不够用啊，你带走一台去了H公司，贺平那小子去F公司时，又顺手拎走一台，我手边只有一台，下市场要是给设计部，那我不就没得用了嘛。呵呵，老大，知道你老人家是缺牙啃西瓜——道道多！要不你再帮我想想办法？”

都TM什么比喻啊，行，你不是挤兑我嘛，好，全给你端回去：“小黄，别急。这事好办，靠，把我这台给你，皆大欢喜不？”

“呵呵，老大真会说笑，唉，算了吧。”小黄干笑两声。

“哥们，这次下市场你好好表现，干活别惜力，只要有业绩，我会帮你跟张总申请，别说一台破笔记本了，工资还想加不？”……对手下人要一打一拉，再给人家一些想象空间，所谓文武之道，一张一弛自然有道理。嗯，小黄挂电话时，兴高采烈。

阿健听我打完电话，轻轻叹口气：“雨老大，你们工作干好了，工资有得涨，职业也有得升，叫人羡慕啊。而我们司机活不少干，你也看到了，我跟着你也经常是披星戴月在外面跑，但连加班费都捞不到一分，唉，真没你们这福气呀！”

说者无心，听者有心，他这话有启发性！我忽然灵机一动，侧头对阿健说：“你不如这段时间，干脆跟着我们部门做事，我不用车时你别回车队，直接到企划部实习，学点本事多好。你说得很对，当司机有啥奔头？一个月就干巴巴1100块，还不够几顿饭钱呢。你要是能从企划部学得一身本事，今后转头再做销售，当个地级或县级业代，前途不就握紧了吗？”

“唉，好到是好，不过我脑子笨，上学时读书也不好，跟你们学？不知道我能干什么啊，能行吗？”

“简单，我们按项目来学。呵呵，包会！比如我现在给你一个小项目，在最短时间内，你成为地毯和壁纸这两大类行业专家。入门该不是很难吧，都是你看得见，摸得着的学习项目。”

听说是学壁纸和地毯项目，阿健轻松呼出了一口气：“哦，不是学专业广告啊，呵呵，那咱就放心了。”

“呵呵，哥们，瞧把你吓的，我们先从简单项目入手，循序渐进地学。其实，广告也非神秘，掌握基本方法和思路，再来点灵活运用，一年就能出徒。只要你想学，以后部门有人慢慢教你。”

“好，老大，你说怎么学这俩项目？”

“我们举个地毯例子。第一步，你要熟悉地毯分类，每类别的特性、价格和工艺，比如纯羊毛地毯和剪羊毛地毯有啥显著区别；第二步，熟悉地毯的铺装工艺和辅料；第三步，在网上搜地毯厂，在H市找地毯厂的直销网点或大经销商，跟他们聊价格。总之，酒店装修，只要涉及到地毯部分，你作为专家，负责给我提供专业咨询服务。”

“哦，明白了，但你能再说的细点吗？”

“你明天先去找赵一笑，他会告诉你如何利用网络来学地毯知识。”

见我是开诚布公地谈，阿健好开心：“好，明白！呵呵，能跟着你和企划部同事学知识，呵呵，那今后挣钱有指望啦。”

我把司机喊进企划部学习，助我一臂之力，其思路与招黑户实习生如出一辙，都是不按常规出牌的表现。咱铆足劲儿团结大家，众人拾柴火焰高，手下人干好了，集团、部门和我，三赢。只要是能帮我做事的人，不论出身，只看实效，使出非常手段又有何不可呢？嗯，务实思路。思路决定出路，有了好思路，帮我在A集团趟出一条新路，受益无尽。当然，受益人还有阿健，他跟企划部苦学一年多后，申请公司内部转岗，凭本事去了东北销售大区，做了一个县级业代，从而开创了自己的新生活。

“雨总，你和企划部干活干嘛总那么玩命啊！”

“哥们，我们不讲啥大道理，说点实际的，你今后结婚了，希望老婆跟你过生活不是天天算小钱，三月吃不到肉吧。”

“是啊。”

“行了，回答完毕。这年代靠人人倒，靠山山倒，唯独靠自己。家有隔夜粮心里不发慌，你不到外面多挣点粮食，甘受清贫，那就算了，但干嘛还拉老婆跟着一道受罪呢？那也忒不爷们了吧。我又不是喊你去赚大钱，咱们不搞富贵险中求的事，只要求你比现在多赚点钱而已。”

“嗯，说得在理。多干活，年底就有项目奖得。”

“哥们，给你个小建议。咱们人生目标订的太多没啥意思，你不用不跟别人比，只跟自己比，一年一个进步，一年一个收获足矣。我只希望你今后讨老婆时，底气足点，有了宝贝后不愁奶粉钱，然后踏踏实实跟老婆孩子过日子。”

“明白。哦，对了，老大，听企划部说，你都三十出头了，为什么还不着急找媳妇啊？在我们这边，这岁数的男人，娃子都满地乱跑了，你就那么能沉得住气？真不急？”

“呵呵，咱先讲个小故事，听完你自然明白。古希腊大哲学家苏格拉底博学多才，育人无数。一天，有三个弟子问他：‘我们如何才能找到心爱伴侣？’。苏格拉底没说话，直接把他们领到一片麦田旁说：‘你们穿过这片麦田，看谁能找到最大麦穗，但不许走回头路。’第一位学生性子冲，还没走过麦田的1/3便急于动手，结果发现后面还有更大麦穗，后悔不跌。第二位学生性子慢，快走完麦田时才急忙动手，结果错过大麦穗，郁闷。只有第三位学生，先穿过1/3麦田，观察麦穗大小，做到心里有数后，接着再穿越2/3麦田时，很从容找到了一颗最大麦穗。最后苏格拉总结道：‘找人生伴侣如同麦田摘麦穗，只能往前走而不能倒退，太早出手或太晚动手，要么轻率莽撞，要么错过时机，皆不可取。只有先观察体验，心里有了标准，然后再抓住机会动手，才可能找到最佳伴侣。’呵呵，明白了吧，咱不急，还在穿越2/3的麦田路上呢。”

“唉，雨总，早认识你就好了。TMD，我就是那第一个学生！还没明白爱情是啥玩意呢，下个月就要喝订婚酒了。看着一望无际金灿灿麦田，我是再也没机会摘麦穗了哦，单身生活就此结束。算了，都留给你细细选，慢慢摘吧。”阿健听完故事，有些忿忿不平起来，拼命按汽车喇叭，逗得我哈哈大笑。

汽车还在高速路上跑着，望着黑漆漆的窗外，我忽然想起点什么：“阿健，你以后每天直接到企划部上班，不用再回车队，考勤由企划部负责。但咱们丑话说在前面，事先有个约法三章哦。”

“成，听你的三章就是。”

“第一，上班不许QQ闲聊，尤其不许私人电话煲粥。抓到一次罚50！部门电话费每月固定核报，超出部分从我薪水里扣，大家互相给点面子啊；第二，认真学习，不是一般认真，而是天天晚上加班突击学，一切工作都要听从部门安排，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就别来混日子；第三，不许在部门内部泡妞。”

“呵呵，OK！尤其是第三条，兄弟保证不泡！说句实话，嘿嘿，就你招的那俩丫头，一个赛一个，也真难为你了，都是从人堆里怎么给发掘出来的？老大啊，干嘛不招几个养眼的？”

“靠！能养我的眼，自然也能养某些高管的眼。回头漂亮女生一不留神，再被啥高管给包了，他们一旦背靠大山，你说，是我管她还是她管我？咱能自己找小鞋穿吗？”……

晚上，着回办公室。喊来一笑：“哥们，有几件事。第一，M和K报社都被咱办妥了，一会儿你拷个文件，叫小江打印好明天给老板秘书传过去。对了，还有一个付款申请报告，也一并传过去。第二，我昨天抽空写了一个为酒店添置增压泵的申请报告，廖总好像还没批下来，你负责落实，同时盯着工程部赶紧采办施工。第三，你马上打份报告，再申请三台电脑，包括一台笔记本。第四，阿健明天到企划部上班，他负责地毯和壁纸俩项目，电脑不够，你从网上搜批资料打印出来先让他学。现在越到年底越忙，部门人手少，你负责好好教阿健，多鼓励少打击，明白吗？”

“好，老大放心吧。呵呵，多问一句，申请本子给谁用啊？还有，用什么理由申请？”

“部门扩充，电脑奇缺，请公司尽快解决。呵呵，廖总正在用人之际，应该不会驳面子，那就先搞点油水出来。记住一点，抓住机会就给老子添人添枪，壮大企划部队伍，对谁都有好处。最近听说H公司销售部下个月也要有大动作，估计咱们部门要配合下市场，你没本子怎么去？”

“哈，多谢老大关心！”说完，赵一笑高高兴兴打报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