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月看着妹妹固执的盯着自己的目光,心底有些犹豫,其实自己有的时候心里,是有过怨恨的吧,比如这一刻……
文月说:“当然,有时候是有过怨恨的。燕子,姐姐的病,人人都害怕的躲得远远的,怕被姐姐给传染上,你呢?从小到大经常跟姐姐一起,你害怕吗?”
文燕:“如果我说没怕过,你会相信吗?”
文月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因为她心底很敏感,也会小心眼。
文燕见姐姐没有回答,便说:“其实那时你有病的时候,我还小,也不懂,所以也不知道害怕。还有我小时候贪玩,经常在外面玩够了才回来,和你呆的时间也少,后来长大了知道,可是你的病经过治疗了,不是已经好多了吗?既然能治,那还有什么好怕的?对了,你那个对象他知道你生病吗?”
听了文燕的话,文月心底轻松了一些,想笑没笑:“他应该知道一些的,不过我们之间没有讨论过这件事。”
“哟,现在都“我们”“我们”的称呼了……”燕子打趣姐姐,“姐姐,你觉得现在幸福吗?”
文月不好意思说出自己的感受,但是她轻轻的点了点头。
文燕轻轻的打了个哈欠:“姐姐,希望你会幸福!”然后便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文月却久久的无法睡眠,她没有想到,今天晚上和妹妹聊天,竟让自己的心底坚持如此巨大的感观,更没有想到,她以为天真无邪的小妹妹的心思竟然如此复杂?
这个妹妹,她真的是自己的小妹妹吗?
文月躺在床上,盯着蚊帐的顶部,看着如此虚弱无力的蚊帐,被四肢细长的竹竿固定在床上的四个角上,然后便有一个密闭的空间。蚊帐外面地上放着一顶落地风扇,风档开的是中档,还是摇头的状态。
家人都知道她身体不好,天冷的时候怕冷,天热的时候又怕热,所以当初家里买风扇的时候,最先一个便被放进了她的房间里面。
此刻,风扇的风头摇过来,又摇过去,把蚊帐给吹得晃晃悠悠,颤颤巍巍,那细长的竹竿好像马上就会断掉一样。但是文月知道竹子是非常有韧性的,它是宁弯不折,看着柔弱却却异常的坚韧。虽然它只是比手指稍微粗了那么一点,而且中间还是空心的,可是这几根竹竿却已经用了好多年了,依然坚韧挺拔的站在床的四角。
当风扇将头扭过去的时候,空气顿时就闷热了很多,文燕已经睡着了,可是对于温度的感知好像更加敏感了。她一个踢腿就将身上盖着的床单给踢走了,整个人啥也不盖,上衣的下摆都卷了起来,露出鼓鼓的小肚子,一起一伏的。
文月担心她会受凉,拉起被单的一个角搭在她的肚子上,然后自己翻了个身,闭上眼睛酝酿着睡意。
可是床边帐外的蚊子,却在此刻热心起来,它们煽动着自己的小翅膀嗡嗡过来,又嗡嗡过去,寻找个蚊帐的小洞或者空隙,想来个趁虚而入,一饱口腹之欲。
此刻,身边的文燕又是一个翻身,文月只好往里边靠了靠,这一靠不打紧便靠在了蚊帐的边上,被那不知被哪只幸运的蚊子给咬了一口……没过一会功夫,文月便觉得胳膊痒了起来,伸手没挠几下,已经起了一个大包。然后好像全身上下都开始痒了起来,一会挠到胳膊,一会又挠挠腿,还有后背和肚子,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痒的,心情都变得烦躁了起来。
你说这蚊子可恶不可恶,它喝了你的血还不罢休,还让你起红包,痒个不停。天底下怎么还会有像蚊子这种可恶的存在呢?
文月睡不着,心情不好,心里恨恨的想:蚊子这般可恶!等明天,我逮到你就把你的嘴给撇了,我看你还喝血不?我就把你放在我的手上,让我让你看着,你就是没办法喝,嘿嘿,我就饿死你!嘿嘿,我就气死你!
都说夏天的夜晚是短暂的,可是这都过去多久了,天怎么还不亮呢?
想着天亮,就想着再过一天,邵俊有就要高考的事,想到邵俊有就想到了白天桥下的那一幕。文月的心脏开始加速,血液的流动也开始加速,天气好像更热了。
文月开始绮想:没有想到看起来那么坚硬的男孩子,他的嘴唇居然那么的柔软。那无意的触碰,轻轻软软的似有若无,但是却又像火焰一样烧着自己的耳朵、脸颊、还有嘴唇……这些地方都不可思议的发烫起来。文月轻轻摸着自己的耳朵,它是热热的;捂上自己的脸颊,它是热热的:再轻轻的触上自己的嘴唇,它也是热热的……想到这里,她不知怎么了,就头脑一热,然后就开张开嘴巴咬了自己的手指一下——顿顿的感觉,唉,一点也不疼,就像是做梦一样……
感觉像是做梦,但是还是咬醒了自己。
文月又想起和文燕之前的对话,她和邵俊有之间虽然现在两情相悦,相处的还算愉快,可是他们之间从来没有真正的交流过,沟通过。特别是关于自己的身体,自己身上的这种病,他是真的知道吗?真的了解吗?真的不在意吗?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了这一点的时候,文月的心里却觉得有些透不过气来,可是就算他不在意的,那他的家人呢?也不在意吗?
想到了这个问题的严重性,文月忽然就很想一下子爬起来,跑到邵俊有的家里当面问问清楚。可是睁眼看看外面的乌漆麻黑的天,还有那夏夜里的虫鸣,想到此时此刻,曾经在梦乡中的那个人,想到两天之后,他所要面临的高考……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心中的底气就慢慢的消失了,和那些相比,自己又有什么勇气去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