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亲最勤劳。母亲是个小巧玲珑的女人,一米五十的个头,双眼皮,有一张小圆脸。她用自己独特的方式爱护着我们兄妹四个。她说母鸡都知道把小鸡庇护在自己的翅膀下,何况是人呢?是的,母亲的双手就是庇护我们的翅膀。
在我会走路前,母亲必须在家照顾四个孩子,只有父亲一个人做木工,养活一家老小。那时还是生产队记工分,现在的年轻人可能不知道是什么,每年生产队干活有多少工分就可以分到多少粮食,因为我们家没人去做工,靠父亲每年交点钱才能分到点粮食,钱不够只能赊账。自从我会走路开始,母亲无论刮风下雨下冰雹,都坚持每天出工,有些人会出工不出力或少出力,那工分是有区别的,事情做的多的工分就高,以前的生产队长是很会观察的。我母亲就是那个出工率最高,又很会干活的女人,所以女人中她的工分是最高的,工分是各位生产队队员评出来的,大多数都认可了她的高分,有个别也想高点,队长会说她是跟男人一样干的,甚至比男人还做的多,你能做到吗?然后就没有哪个女人敢提更高的要求。很多男的都说,太厉害了,我们男的都干不过她。从此以后,家里的粮食就有了余粮,过上了丰衣足食的日子。
母亲出完工回家还要洗衣做饭照顾我们,还有牛、猪、鸡、鸭、鹅要喂养,特别还有自留地要种,那是我们的蔬菜供养基地,母亲会种上各种蔬菜,随便哪个角落都种满了她的菜,而且她种菜很有讲究,比如白菜,会撒很多种子,种了有余就可以吃小白菜了,种的时候密密麻麻,稍微大点就隔一颗拔一颗,再大点再隔一颗拔一颗,从小白菜到大白菜,就一直能吃到。有藤的南瓜、丝瓜、扁豆等就让它们往树上爬,往荆棘中钻,这样不占位置。母亲的办法让我们家一年四季都有蔬菜吃。吃不下的还能做成梅干菜。所以至今对梅干菜都有非常独特深厚的感情。而有些人家经常只能吃盐配饭呢。
每天晚上我都很想睡觉了,母亲还在厨房干活,一般都会让我先睡,可是还是非常想妈妈陪伴睡觉,就会冲厨房喊:娘,来睡觉了!母亲总会好好回应我:你先睡哈,我马上就来了!于是就在等待中不知不觉入睡了。最难得的是下雨天生产队没有干活的时候,母亲就会做好家务,早早在房间,点上煤油灯,我睡床上,母亲就着微弱的灯光缝缝补补做针线活,还会讲她从小人书上看来的故事,如果我也看过的,就会引发出很多观点看法。煤油灯的灯光在不停闪烁,母亲的面容温柔和蔼,不时把针在头上划一下,此时此刻,我是不愿意睡觉的,但是又不知不觉睡着了。
如果生产队活干完了偶尔休息,母亲就会利用这个时间去赚外快,在悬崖峭壁上拔“石玄毛”,然后用父亲自己制作的木头专用工具打成三股的绳子,我们负责剪绳子上的细毛,要剪的光溜溜才能通过母亲的检验,听说,这种绳子收购去是船上用的,母亲说是关乎人家生命安全的绳子,所以要求就特别严格,我们油然滋生出一种责任感和神圣感,感觉植入了非常重要和特别的元素,也就做得特别认真仔细。现在回想起来太可怕了,因为后来听说有人就是这样摔下悬崖而失去生命,母亲是在用生命换钱。母亲还会去砍“文官杆”卖,帮别人上山背树,帮供销社养蚕。当时所有能挣钱的活母亲都干过。母亲干活的时候就是个男人。
母亲的勤劳是村里出了名的,也影响着我们兄妹四个,三个哥哥从小就是母亲的好帮手,家里家外都会跟着母亲学,跟着母亲做。我最小,父母、三个哥从来都没有要求过我做什么,我是家里最“自由”的人,同伴羡慕的眼光总让我陶醉。当然我也会自觉地学着做,我跟在妈妈屁股后面,邻居会说,一个大鹿,一个小鹿。我悄悄问母亲什么意思,母亲小声告诉我是说我们能干勤劳的意思呢!表扬的话谁都爱听,我当然是啥活都学起来干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