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赶集
年关逐渐临近,随着一场纷飞的大雪,愈加强烈了。谈及此处,元荼界的景致,倒是与先前不同;细微着模样的变化,也透些不易察觉的欢喜,交织、缠绕和生长。街道两旁的商铺,换了又一批的店主,继续着维持生计的盈头。
埋了许久的记忆,任由利爪的撕扯与摧残,肆意着挥霍且散,于又一个寒风凛冽中正襟危坐,再次扭打成团。忆起的儿时种种,在湿润眼眶之后,又乘着阵阵寒风,不知了踪影行迹。若真有个无所不能的蓝胖子,定会祈求坐上向往已久的时光机,回到无忧无虑的故乡。
再一次感受着,也期盼着,那鞭炮齐鸣锣鼓喧天的热闹场景,始终是预示着美好的。以及等待着,也欢喜着,兜儿里装满的糖,母亲编织的新衣裳,枕下放着的压岁钱囊。思绪万千事,应由心生理,却作故人归,归后无可回——“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赶集的热闹,是年关前最后的狂欢。往常这个时候,集市上挤满了人,都是置办年货的。采购过年宴请宾客的食材,也会买着带有喜庆样式的物件,用来装点着下一年的红火。少不了的,自然是鞭炮爆竹,以作驱赶叫“年”的怪兽。除了这些外,或是添几件新衣裳,或是购一床绵被子,或是喜得文房四宝。
叫嚷着随父母一同去的习惯,在离开家之后,就成了奢侈。而那时的欢喜,远不止对新鲜事物的好奇,更多的,是来源于数不清美食的诱惑。街边卖冰糖葫芦的老伯,可谓是儿时男神般的存在;不管多远的距离,总是会攥着手中父母给的零花钱,喘着大气的购买。那甜中带着的酸溜,好是让身体抖搂着,口水流的更多了。直到现在的,也还会买着冰糖葫芦来吃,只是没了当年的味道。
恶人自有恶人磨,对于儿时的我来讲,就是那个被反复摩擦的恶人。也正是那时候,父亲的一个故事,让我一改了平日里的作威作福,转而成了个活脱脱的乖宝宝形象。
那个长着獠牙,瞪着铜铃般大小的眼睛,以及头顶上的犄角;好似麒麟的毛发,有着棕熊的利爪,外带个喵咪先生的尾巴。年兽,一度成为噩梦般的存在,吓得直往母亲怀里钻。
(2)打雪仗
“四合老旧宅院深,无见个活气儿的人。书卷画中诗狰,三行凑章程,潦草几笔瘾,君子且夺城。非独弃子,而不午时起,浊笔赴砚前,置地轻敲。掀,有声失神韵,惊诧怪谈间,已访故人酣。添柴竹,持酒俯身,孤望年关至,独享关外雪纷扰。念渐,直侵苦寒愁,盼儿万里归乡。”
儿时的年,是值得珍藏的年,值得千百次回味的年。最期盼的,莫过于初雪覆盖着的泥泞道路,以及房屋上头升起的阵阵炊烟。邀着小伙伴,撒丫子狂奔的地上翻腾,真似了脱缰野马草原的驰骋;连带着严寒,早就抛之脑后了。脱掉手套的灵活加持,雪球弧线临近的风骚闪躲,意识超群的判断攻势,征战沙场强点兵的热血沸腾。谁说不王者,任凭荣耀加身。
等累的发了汗,褪去绒毛背心,再战上三百回合,亦不退之。扛举着阵营的大旗,鼓舞着己方士气,且化悲愤作动力,杀他个干干净净。男儿自当赴战场,保卫家国退军敌,待到衣锦还乡时,不枉戎马过此生。直至那穿心的箭,击碎了厚重的护甲,也倒在了血泊。望向蔚蓝的天空,微眯着眼,试图触碰着这仅存的美好;只一句,“再也皮不动了”。
随后的满血复活,被家人的几次呼唤,断了读条的时间。手上仍旧攥紧着枝条,充当锋利的宝剑,规避着猝不及防的偷袭。“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两军阵前,设宴求和,签订休战条约。没一人懈怠,全绷劲着神经,这场宴会之上杀气肆起。奔赴鸿门宴,怎可不防——“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圆桌围坐一家人,亲朋好友齐相迎;只是孩子熊脾气,争先恐后抢点心。雪球大战之后,都伤了元气,见着美味佳肴的,怎也没了打斗的势气。谁还想旁的,通红的小手蓄势待发,以饿虎扑食的姿态,直往着食物奔去。倒在半路被截了胡,强拉着洗了手,原先褪去的衣物,也在归于平静之后穿上。只是那肚子,又“咕咕”的叫着,口水也止不住的流。
最爱吃的,便是那三分肥七分瘦的红烧肉了。一口下去,恰到好处的滋着油,再配上白米饭的香,世间哪里再寻哟!不说大话,有肉汤加持的米饭,能干掉三大碗。吃得急了,再喝些美味的鲫鱼汤,调和着豆腐柔软,入口极致的享受。胃总有撑大的时候,可嘴也有管不住的时候,直叫人难受着,继续试探着肚皮的极限。
磕着瓜子看着剧,剥着花生聊着天,含着糖果听故事,纷扰雪翩跹。往往这时候,喝得满身酒气的父亲,定会拿着毛笔,在书房里来回的踱着步。时而看着窗外的飘雪,又或停在白纸张前思考,再者的下笔有神,气势如虹且铿锵有力。水墨画卷里所蕴藏着的,唯美且神秘的意象,大概仅有父亲才懂得真切些。
少年不知愁苦为何物,滴酒不沾,意气风发;年少轻狂孤傲是那般,挥毫笔墨,狂草抒情。落笔果断,转折圆滑,收笔自如,一气呵成;字如人,处世之道亦在其中。哪会想到,名利场走了一遭,竟也会落泪当年事——练字的趣味。
(3)童瑶
年前异乡的最后收尾,是在个名叫“德来”的小餐馆里,人潮涌动。断断续续的到来,并未带走那份久违的熟悉感,仍见着亲切如故。总能在喝到兴致处,打开沉闷的话匣子,聊上几句有的没的。那久经风霜面庞下藏着的真实,是安逸于生活的恬静,是平淡里寻求的起伏。
关起的木制大门,总会随着下一个客人的到来,而再次打开。寒风侵袭着,阵阵凉意,怎也敌不过饭菜的热腾腾,以及相依谈笑的人们。而那对父子,早先了十几分钟,选了靠窗的位置坐着。点了份今日专属的炸年糕,外带些餐馆里的特色菜肴,馋着口水的吃着。
将年来想,想入非非之时,已晃半生寒。摇着酒盅里的忧愁,一饮而尽的浓烈穿肠过,驱散那不请自来的凛冬夜景,也温暖着受伤的躯体。总有更多的感动,在不经意间来回上演,纷呈着颜色的光鲜。
“至于,你老妈的那一份,”那父亲夹着最后的一块年糕,放在了孩子的碗里,“等来的时候再说吧。要是没记错,老师应该有交童瑶吧,关于过年的。能说给老爸我,听听不?”
“且慢着嘞,脑袋一时想不起来了,”那孩子拍着小脑袋,仔细的回忆着,“嗯,好像,好像是这样子的。新年到,穿新衣,戴新帽;舞龙灯,踩高跷,迎财神;大家乐淘淘,大家一起迎接新年到。过年啦,贴花啦,满窗子,都红了。贴个猫,贴个狗,贴个小孩打溜溜,贴个老爷贴烟头,贴个没牙老满窗走。新年到,放鞭炮,鞭炮蹦蹦跳,新年真热闹。新年到,哈哈笑,新年长一岁,祝我个子快长高。”
回忆总带着甜,正如这撒着细糖的炸年糕。活润在嘴里的粘牙感受,总是如期而至的到来,每年必相逢。若要那年母亲来了兴致,也会伴着家人围坐桌旁,搅着独家的肉馅儿,包着暖心的饺子。而那时候,总是期盼着,便从早晨就是开心的。直到吃进肚子后的踏实,也仍会开启火眼金睛的找寻着,那些藏在其中的特别味道的饺子。
乡间小路的幽径,是儿时所不能感受的,却也有着别样的滋味。或许是缭绕在其中童瑶,朗朗上口,也充满着回想;来源于父辈,传颂于己辈。“小孩儿小孩儿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腊八粥,喝几天,哩哩啦啦二十八;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三十晚上熬一宿,初一、初二满街走”。现在还记得,也从没有忘记,和那个孩子般,无忧无虑着。
过往的岁月,总会在火车的“哐哧”声中,一遍遍的回忆着。当再次挎着包,推着行李箱,走出车站。那时的感动,是源于一个熟悉却又略显苍凉的背影,背着手四处找寻着。直至相拥之前,都忍着强烈的情绪,使之不会泛滥成灾。可故作的镇定,在宽厚的臂膀里,瞬间瓦解,哭作一团。而那时,脑中划过个念头,是往后每年必定完成的任务,不管多么艰难
“年关将至,且回乡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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