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是几十年前的事了,YQ之下,宅居回味。
"二叔,走,咱看社火走。xⅹⅹ村十年一小耍,三十年一大耍。今年正好离大耍哪一年三十年了。布告早都贴出去了。十三,十四两天大耍。今明两天,几十年才能见上一次。今年看了,往后再也看不到了。"歪歪嘴在门外喊着。
歪歪嘴是幼时天生带来的一种病症,去过好多的大医院,吃了能用老笼提的药包,两个屁股蛋针打得没处打了。以至后来只要一听到别人喊"医生"来了,他一溜烟地跑了。也有人不知从什么地方得到了一个偏方,告诉他父亲,他父亲立即回去试试。有人向他父亲推荐有名的民间大夫,他父亲引着他前去治疗。方子呈遍了,总是没有起到任何效果。有人说,这是从胎里带来的病,就是华佗在世也治不好。从此,一辈子落下歪歪嘴的丑相。歪歪嘴成了他的绰号。他也承认这个绰号,不论谁叫起这个绰号他都答应着。
歪歪嘴最爱看热闹,不论是哪里有热闹,几时的日子,都打听得清清楚楚。被人誉为"百事通"。用他的话说,人活一天就要快乐一天。晚上脱的袜子,还不知道明天早上穿上穿不上?
其实歪歪嘴的年龄和二叔差不多大,上下错不了二岁。可以算是同辈人。只是和二叔不是同一辈人,他的班辈比二叔低一辈。他俩从小就在一块耍,一块偷人,一块长大。
"你听谁说的xⅹx村有热闹?"二叔拉开门问。
″村头的墙上,`中楼`上前几天贴了红纸黑字一张这么大的告示,难道你没看?"歪歪嘴用手比划着说。
这一次,我们坐农用车去。
三十年过去了,但当时看社火的热闹场景仍是历历在目。
那一年,歪歪嘴和二叔起了个大早,因为那时还没有蹦蹦车,也没有通上公交车。公路是石子路。他们结伴而言,边说边笑,不知不觉间,翻过一道坡又一道,越过一道岭又一个岭。
终于到了耍社火的地方,ⅹxⅹ村就近在眼前。红旗插中麦地中间。转场子就是原上一望无际的麦地。听说正月初,麦子还没起身,正适合耍热闹,众人骚壤对麦子没有一点破坏,反对麦子有好处,一场春雨落下后,有人骚壤的麦苗特别茁壮。
社火还没有开演,一些杂耍开始亮相了。秧歌队,前面彩旗飘飘,中年妇人手持花扇,扭扭捏捏,走两步,退一步,边耍边舞蹈,慢慢向前移动。
难得的好天气,正月里,让人都感到很炎热,彩旗走在前面。锣鼓队紧跟着彩旗走在后面。小伙子,脱着精身子,鼓槌抡得起劲。锣,跋按着鼓点,铿锵有力。他们敲的是"南瓜扯蔓"。指挥的老者给他们在前面指挥。
最有意思的还是跑旱船,她们的动作是多么栩栩如生。用纸糊的帆船,飘飘忽忽,如同在水里游荡一般。
胖婆娘大多是由中年男子扮演的,经过一番化装和打扮,是能够蛮过我们的。胖婆浪,披头散发,一副疯癫的状态。是多么幽默滑稽,大头娃娃紧随其后,憨态可掬。他们走到卖吃喝的跟前,随便就拿,大口地吃,卖吃喝的人一点也不恼。认为耍热闹这是很正常的。他们都是即兴发挥,没有固定的格式。
"咚咚咚"三声震耳欲聋的炮声,在空中炸响,社火正式开演了。
社火的总指挥和村上的领导走在门旗之下,社火的前头。
马牌子,柳木腿,在前面开路。柳木腿可不是你想怎么就怎么。一根或几根柳木腿组织一个戏曲场景。既边走边耍边表演着,又充当开路的作用。马牌子,纯粹是充当开路的作用。最早的时候是人骑着乖巧的马,戴着串铃,舞动起来,铃铃地响。现在变了,完全由人来替代。
耍社火也叫抬社火,是由四个人抬着,慢慢地走。
社火的前面,都是铿锵的锣鼓队。平头桌子紧紧地跟着。平头桌子不太沉重,周围有轮流替换的人在侍候着。有的几桌合成一出戏。其中的一桌挂着该戏的名字。如,《将相和》,巜锄美案》等。
会看的看门道,不会看的看热闹。平头桌子主要让懂得戏曲的行家,看穿的衣,拿的道具是否规范,衣服是否新鲜,脸谱化得是否正确干净。一场社会演得好与不好,关健就在这里。
接下来是芯子,社火的重头戏。芯子最少二层,多的可达到四,五层。芯子耍了个悬劲。刀尖上,剑头上,鸟笼上,书本上站着一个戏曲主角。一桌社火就是一出戏或一折戏。如,巜杀庙》中,最下面的是韩奇。上面的秦香莲位于中间,两边分别是一双儿女,都站立在剑刃上。
还有一种纸扎芯子。就是在芯子中,用稻草等糊的假山,假马,假牛,牛,鹤等等。如巜三滴血》中的《虎口缘》就是周天佑骑着一只老虎,上边的一层就是朝山迷路的贾怜香。
芯子是耍社火最吃力的地方,必需底部比上梢沉重。为了防止翻倒,在芯子的下面坠有土袋子等重物。由于这种芯子特别沉,抬不了多久,就要人来替换。周围安排了不少替换的人。看哪个人力气支撑不下来,下面的赶紧替换下来。
那一年,耍了一百多桌社火。场地很大,几乎都绕完了整个村子的麦地,还是前边看不到头,后边看不到尾。
过去,耍社火一天两场。中途不停。还没看到尾部,前部已经回去换衣服了。第二次是什么戏,这都是提前订好的,装第一次的戏,就安排好了第二场戏。只换手中的道具和衣服,换戏不换人。其它基本不变。
现在社火与三十年前,没有什么不同。唯一不同的是,现在再不用人抬桌子了,小四轮,农用车每个村里不少。社火头一声招呼,都争着抢着开来了。
现在转场子,一个四轮挨着一个四轮,一辆农用车跟着一辆农用车。但现在的社火没有过去的好看了。社火就兴抬。车拉社火,周围一彩扎,平头桌就看不见里了,芯子也失去的灵动之气。
日头西斜,社火到了尾声。人们四面八方散去。歪歪嘴和二叔坐着农用车随着人流向回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