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只是一瞬，她又站在了清水中央的高台上。不同的是，身旁多了他。
他牵着她，长剑出鞘。不由得她仔细反应过来，银剑的光泽便与月色清辉融在一处，再也分辨不出。
她武功不错，身体更是极其柔韧。他们虽没有经过事先的排演，却很是默契，他环着她，引着她动作。不甚亲昵不甚遥远。正如他们心的距离一样，很近，近在咫尺，却不知何时慢慢走远了。
他是君子，是这世上最正直悲悯之人。
“你这又是做什么？”她听到自己在问。
“舞剑。”他简单干净地回答道。
素念，难道不该是我问，你在做什么。
“我的事，你不该插手。”她回身旋转，从他手中取走长剑。
他迎合着她的招数。都说琴深剑法似舞，果然名不虚传。
“我不曾插手。只是说了我该说的。”他重新收回被她掌控的长剑，落手轻盈，绝不伤她分毫。
她舞动水袖。旁人看来依旧是绝美清冷的舞蹈，事实上，她在与他缠斗。
不是无理取闹。失去了此次进宫的时机，她可能永远无法查清当年的事实真相，永远不知母亲的下落。
这些话，这些事，她不能说。十多年过去了，自她知晓当年事情的真相，知晓自己的身世，便如履薄冰，步步为营。
原不想牵连任何人。可既然他要管，那就别怪她将他也搅入这棋局了。
像是放下了什么，像是遗失了什么。那一瞬，他依稀察觉到她隐藏着些许落寞的执念。
衣袂飘落，白衣曳地。他身着红色官服，却掩不住眉宇间来自江湖的从容洒脱。这一场舞，就像一场梦，当红衣白裙翩翩飘零的光影中，淡然谢幕。
在众人眼中，他们就像广寒深处的天涯侠侣，即是尊贵如仁宗，即是粗犷如西夏人，也不免轻叹。
“在想什么?”
自宫中回来，已是深夜。她不言不动，坐在廊中多时。
后来皇上问她，可愿留在宫中教习并排演乐舞。她还未答话，展昭就上前请旨。以她是江湖中人，难以适应宫中仪制为由，婉谢了仁宗之意。
仁宗俯视着素念，天子在前依然神态自若，无畏无惧，果然不是普通女子。
“既如此，朕也不便强留琴深姑娘。听闻姑娘才思敏捷，更通天机推演，不知可否同展护卫一样，协助包卿推理纷繁复杂之案情?”
素念微微抬眼，先是望向包拯。包大人一向铁面无私、严肃恭谨。此时的神色却是舒缓着，双眼明晰，似是在给她肯定的答案。
她又望向身前的展昭。
他无法回身，却微侧面庞，轻轻点头示意。
“多谢圣上隆恩，只是……”素念一顿。
他的拳稍稍握紧了些。
“只是，琴深只是一介平民女子，并非官府中人。包大人的案情大多重要而机密，琴深……于礼于法不该插手。”
“这……”仁宗思及确是如此，“包卿?”
“臣在。”
经过一番商议，素念便以医女的身份随行，留用开封府。
在开封府也好，至少不是在偌大的江湖和狭小的宫室。
“然朕还请姑娘，日后若逢宫中重大歌舞国宴，能再次前来排演助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