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文/方_忆
或许我们本就不够清淡，想在春天的书页里留下一笔墨绿，却被清风翻错了页码。
——白落梅
一路颠簸轰鸣，又行进缓慢的老旧长途车，最终还是坏在了半道上。
司机下去电话联系车辆调度的事，车上大部分人也下去舒展筋骨，或找地儿方便去了。
肖锋回头招呼她们下去活动下，菊英说昨晚没睡好想打个盹，灵子摆摆手让他自己下去了。
看菊英很快靠窗边闭上了眼，这才轻轻从包里拿出那个厚厚的本子。陈旧磨损程度看有些年头了，外皮是硬的牛皮纸，上面用遒劲的钢笔写着四个字：老兵随录
灵子刚打开，里面忽然掉下个纸片，以为是书签，俯身拾起，原来是张照片，背面写着几个小字:
恬淡雅然幽幽
当她翻过正面，看是自己的一张旧照时，愣住了。
菊英先头说照片她以为是集体照，这老兵啥时候拿了这张照片的？她自家都没存留呢。
灵子费力想半天，终于有了些印象。
刚入学生会时老兵和她要过一张照片，说是办什么证件需要，当时她回去拿给他的就是这张。
不过后来他又说不用办了，当时退没退还她照片也忘了，后来整理相册时却怎么也没找到，原来让他收去了哈。
翻开扉页，全是摘录：
I always like walking in the rain, so no one can see me crying.
我一直喜欢在雨中行走，那样没人能看到我的眼泪。
——卓别林
我的爱，但愿我们是流波上的白鸟
厌倦了流星消逝前的火焰
厌倦了暮色里蓝色的幽辉
一种挥不去的愁
正在心中苏醒
我们都累了，那露水沾湿的梦魂
那蔷薇和百合
不要再来入梦
流星的火焰会熄灭
我的爱
蓝星的光彩也会减退
当露水告别花叶
我但愿彼此能变成流波上的白鸟
我的心，萦绕岛屿和昏暗的滩岸
在那里，忧郁不再来亲近
时间将我们一起遗忘
一转眼，我们就要远离蔷薇和百合
火焰与烦愁
假如，我们真的是白鸟，在流波上浮沉
——叶芝《白鸟》
我爱她，所以不跟她说话。我窥伺她，以便不与她相遇。
——卡夫卡《断想篇》
连着几页都是这类名人摘录，灵子又往后翻了翻，这才看到有文字记录部分：
5月3号
初恋是什么，是当你第一次对一个人心动
第一次对她有了脸红心跳的感觉
你时时刻刻的想见到她，想默默地留在她身边
6月6号
哈哈，终于要到她的照片了，她以为真为办证，很爽快的回去找了张拿给我，当她面心里很紧张，更怕她多问露馅，结果她一点都没怀疑，哈哈。。。
8月4号
可惜她身边已经有了一个叫涵的家伙
他看上比你优秀吗？不，完全不是!
他也和你一样，来自偏远的小山村
可他比你先一步认识了她，这叫运气
你就和他差在这里
9月5号
第一次学会为她吃醋，第一次为她伤心难过，初恋不就是这样，因为什么都是第一次，因为本来就算第一次恋爱，每个第一次喜欢一个人的人，都会和我一样经历这个阶段吧？
3月23
转眼四年过去了，几个月后大家就要毕业各奔西东了，真生自己的气，不够爷们，不爽快，不够大胆!
错过了那么好的时机，他们早分开了，
你究竟在犹豫什么？!怕她拒绝？看不上你？
不不，都不是，你是怕在她面前说不出口!
你是没这个勇气，你这个懦夫! 怂包!
7月30号
你不过大她几岁，真的没那么老，没那么老，
肖锋比你牛，比你敞亮，活该你落单，活该!
他是你兄弟，兄弟! 四年上下铺的兄弟!
帮过你那么多，不能再暗自胡思了，不能够!
田灵子，马上就要毕业了，
和你也只能从此各奔天涯相忘于江湖了!
祝你幸福！和我兄弟好好的，好好的!
。。。。。
灵子姐，车还没修理好？什么时候了？
菊英不知啥时醒了，灵子慌忙抹抹湿润的眼眶，趁菊英没注意，悄悄合上膝盖上的本子，放回包里，正待说话，见肖锋上来。
修好了!他上车高喊一声通知她们，乘客也都陆陆续续上来坐满。
最后上来的是司机师父，二十刚出头，拉开驾驶门上来就一直骂骂咧咧的，真难为他了，开这么一辆破车上路，除了一两个中年老乡跟着一块骂附和，大家也都理解不知声，都快中午了才走了一半路，估计到青城也下午了。
菊英包里带了些饼子，三人只能车上充充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