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先生/作者
腊月,年关将近,这时候,道士在我们这里是最忙的时节,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杀年猪,杀年猪,就会有人祭祖,就会请到道士做道场,我朋友每当这个时节,一天不知道要来回赶几个村子!他们家从来不杀年猪,但年年腊肉最多,因为做完道场,每家都会送他一片猪肉,和其他礼品之类的!当做谢礼,当然现如今也有封红包的!因为这个职业在我们这里是越来越少了!
一来呢是现如今年轻人都不肯接手做这个,二来;这职业只传男不传女,还不得外传!(当然现在能外传,因为实在是没人)再说,如果你祖上有人做道士,后续无人,你家没生出男孩子,或者你家男娃不肯接手,这就需要到土地庙让村里的人骂,是咒骂顺带祖宗的那种,然后需要砸碗,好比故人割袍断义绝交这类意思,反正就是怎么恨怎么难听就怎么来!然后你还得感谢人家,这样才算是金盆洗手。
因为我朋友家有俩兄弟,开始他觉得接就接吧!也没当一回事,做起事来也是吊儿郎当,唯独偏喜爱武术,他也觉得反正得有个人来接他老爸的手,平时他就和常人一般,也没什么忌讳,唯独就是不能到别人家寄宿!就是去别人家无论多晚你都得赶回去,要不你就住酒店,睡大街,反正就是不能别人家过夜!
至于道士入行也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的,需上告苍天,下禀牛鬼蛇神!再者胆子勇气那是必须的,一身好武艺少不了,上刀梯,刀梯最少也需十几把刀,然后就是踩烙铁(烙铁要烧的通红)这些都必须光手光脚完成,这些我相信很多朋友在一些影视节目里都有见过,或者在我们这边的一些晚会上见过!但有一部分我相信没亲临现场的人是没见到过的!
学道士之人必须经过竹席困身,一人站中间四周竹席围困,里外不得见,刚好留有翻身余地,竹席外围站满刀斧手!手持长柄大刀,随机往竹席里捅,时快时慢,时少时多,围困之人要想毫发无损,那就得在平时练功之时下功夫了!一般道士动手,普通人1敌3没问题!我朋友就是个练家子!就是道法差了点,他爸为此没少操心,就怕将来败坏自家名声!
我朋友也是经历过这些才成为一名道士的!他刚升道士没多久,那一年年关他爸一如既往的忙,接了好些个村子的单子,有些村子就是好几家,有些村子又隔的比较远,他爸就有些忙不过来,安排他去接一些比较偏僻的村子,虽然他以前也经常跟着他爸爸后面打下手,但头一遭要一个人完成所有的事情,心里还是有些犯嘀咕,但心想这关迟早要过的,早死早超生,就收拾行头,出发了!
因为离的比较远,又是山路,加上人生地不熟的,所以在路上耽搁了不少时间,中午出发,直到下午才进别人村子!哪家人早早就在村边候着了,他寒暄了几句,说不熟悉道路所以迟迟未到!稍作休息便开始忙碌,因为待会还要赶回去呢?
天黑透时分他才忙完所有的事情。人家已经把饭食准备好,他也是饿的不行,赶了一天的路,也没有进过主食,便也不作客气就开吃了起来,中间还喝了一些米酒,人家自家酿的米酒,喝起来甚是醇香顺口,加上来来回回的劝酒;就有些贪杯了!酒足饭饱之后,抽了根烟便起身准备回去……!
主人家看到他要走,就把早已准备好的猪肉和小布袋年糕给他拿来,他也没做推辞,由于他没拿袋子,主人家便拿来一根木棍,把东西挂在木棍上让他扛着走!随口还告诉他出了村子一段距离的地方有一条小路直通镇上,可以省去不少时间!他再次拜别主人家,打起手电便扬长而去了!
刚走出村子没多久便飘起了雪花!风吹过脸颊,寒冷刺骨,吹了些风这时酒劲上头。便感觉头晕乎乎的,走起路来都有些晃悠!脸颊也有些麻木,心想这米酒酒劲怎么这般大,怪自己贪杯!自己还是一个劲的加快脚步赶路,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外走!
出村子走来一段距离果真有一个分叉小路,白天只顾赶路,没细瞧,这会地上已结了一层白白的雪花,看着这雪一时半会是停不下来了!他估摸着时间应该是凌晨十一二点了,这深更半夜的自己一个人在深山老林前不着村还不着店的!就算有艺傍身,心中难免也会犯怵!一心只想快些到家休息,借着酒胆,便朝着小路走去,小路弯曲着实不好走,加上自己又有些醉酒,歪歪扭扭的,时不时的就摔跤。手电光亮也是晃悠悠,突然他冷不丁的打了激灵,瞬间酒醒了一半,因为不经意间,好像电光扫到前面有东西,他定了定光朝着前方,确实在电光最远处隐约看见一个穿白大褂的人就直直的站在半空中,他便眯起眼睛看,确实前面有一人;心里也是一哆嗦,心想,他娘的小爷我头一次办差,你们就来拦路要肉;(这里是有典故的,有很多道士都会碰到脏东西来要肉,所以我们那里老人家都会和小孩子们说:夜晚走路不拎肉,不点香,也别老回头,要是感觉有东西跟着,自己喊自己的名字快步走)。
我倒要问个明白你们到底几个意思,借着酒胆便快步向前超那人影走去,快要到跟前的时候,他才看清;妈的原来是一根被扒了一截树皮的枫树,上面有雪,远处看的确很像一个穿白大褂的人飘在半空中!自己也觉得自己有些搞笑……!冷笑一声,摇了摇头只顾低头看路加快脚步赶紧回家!
不知道走了多久,忽然脚下一崴来了个栽头葱,就连手电都摔乱了,眼前瞬间漆黑一片,慢慢借着雪光,捡起地上的东西;出口骂到,“他娘的”。抬头往远处一看,借着雪光,这不是乱葬岗吗?不知不觉这条小路竟然路过一个乱葬岗……,酒瞬间就醒了!大喝一声
“是什么样的东西敢给小爷我使绊子,赶紧的给我滚出来!”
他说他当时其实心里挺害怕的,叫一声给自己壮壮胆……!
四周依然一片寂静!他便四处查看,只见远方不远处竟然有一团微弱的火花忽闪忽闪……!
“鬼火。”
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心里暗骂一句:
“妈的,今晚这是怪事连篇!这死老头待我下会有机会一定要好好整整这死老头子,给我指的什么路,这分明就是害老子的吗?”可是过后一想不对啊,这都什么样的季节了,今晚还下着雪,怎么会有鬼火呢?再说还有股莫名淡淡的香味!越想越感觉不对劲,或者是有人在哪里烤火,可是细想也不对啊,这三更半夜,荒郊野岭的此刻怎么可能还会有别人,就算有那肯定也不是个人,难道是盗墓不成,可是这乱葬岗的谁会在这盗墓;越想心里越憋火,虽然心里犯怵,但他自认为无论是人还是别的什么货,自己还是能应付,所谓艺高人胆大吗!咳了一声壮着胆子便朝着那光亮的地方走去,可是怎么走就是走不到那那团火的跟前,眼瞅着就在不远处,可他娘的就是走不到跟前,那火依然在那不远处忽闪忽灭的!一连来回走了好几趟,可就是走不出去!他脑海里冷不丁的冒出了一个念头!
“鬼打墙。”
想到这里就连自己都冷不防的打了个寒颤,全身汗毛竖起,本来一肚子的怒气,这时却减了不少!因为他听自己老爸说过,就是有一些调皮的“东西”见到道行浅的道士,总是想来耍耍你,把你耍的团团转,拿来当乐子;还有就是一些拦路借肉的,要是你道行不够深,你还不把肉放下,那就别想走出去,耍你到天亮!这时候他心里那个委屈啊,他娘的老子招谁惹谁了,第一次办差就给我弄这么一出!所谓夜路走多了,自然会遇见鬼,可这未免也太快了一点吧!心里那个憋屈啊!
这时他才相信自己是碰见不干净的东西了,他也知道自己的道行有几斤几两,要是碰到个大活人,他倒是没那么害怕!最起码自己还是比较能打的;罢了罢了,随你们愿吧!心一横便抓起扛在肩上的棍子就往地上一插;嘴里便大声喊道:
“肉留下,我得离开!”
双手抱了个拳,便开始往外走,可没过一会儿;他娘的,又转回了原处,因为刚插在地上的肉还立在哪里!看来今晚这东西是不打算就这么放过我了!心里也嘀咕“妈的,就这几个土包,我还就不信了,今晚老子会走不出去!” 一狠心,直接爬上了一个坟头四处查看,不曾想这乱葬岗还挺大的,土包纵横交错,四周还是白茫茫一片,静的吓人!看来今晚是碰到硬茬子了,或者不止一两个东西在整他!在心里对刚刚那个介绍路的老头子咒骂了千百遍!凡事待我脱困了再说!
他想起以前自家老爷子说过,要是遇见鬼打墙该怎么办!便就在那土包上面盘腿而坐,掐起手印!嘴里快速念道:
“天地两极,阴阳不移,明明乾坤,我为中心,定我心神,万物不侵……!”最后大喝一声:
“开。”
一个翻身便下了土包,这次他反着方向走!
操你大爷,又转回来了,心中一万只草泥马在奔腾!又正着方向走了一遭,还是转回来了!心里那个气啊,竟然起了杀意,要是这时有个生物窜出,无论何物打不打的过,都要先干一架再说,再者这法术不灵光,心里顺带也把自家老爷子骂了一个遍,这都什么玩意儿,这不是坑儿子嘛!气归气,得想办法出去才是正事啊!
最后他还是想到一个办法,虽然不体面,对一个道士来说还有些不光彩,但此时自己也实在没招了,这都差不多凌晨两三点了,要怪只能怪自己平时不好好学!
当时就一咬牙一跺脚!
“啪啪…啪啪……。”
就是狠狠的给自己来了一顿嘴巴子,打的那个如新年一般红红火火,打的那个如小两口过日子般火辣辣!打的个龇牙咧嘴,眼泪直流!自己也狠自己为什么不好好学习! 你还别说这么一打不远处的那团火竟然就灭了,扛起棍子和东西就准备走出去!心想“老子刚刚好说歹说你们不答应,现在老子脾气上了,连自己都打,哎,老子偏不给了,看你们能咋样!大不了天亮再出去。”
想是这么想,可还是得赶紧出去才是!扛起东西便再次跳上坟头!借着雪光,哎你说奇不奇怪!前方既然出现了一条小路直通山外!这次他也不下去走了,直接就踩着坟头,一个接着一个往外走,突然一个不小心就陷进一个坟头里,破口就骂,这他妈的是要动手了吗?四处挣扎,才发现这哪里是什么坟头啊,明明就是草垛子嘛!四处细瞧外围这些果真大部分都是草垛子!当时他也没多在意,跳了出来就开始往外走,走到刚刚鬼火那地方也没发现什么,只见哪里的雪化了一小圈!虽然心有疑虑,但顾不了那么多了。抓紧回家才是。
殊不知草垛堆里有两双眼睛死死的盯着他!
今晚把自己搞得太累了,看着快到自家村边了,不由的加快了些脚步,这一快,就感觉自己脚后跟,被什么东西踩了一下,或者说是砸了一下,他以为自己感觉错了,也没当一回,还是快步的走,这时自己脚后跟又被踩了一下,感觉那是是真真切切的!
“鬼踩脚。”
“心想妈的,这都跟到村子边来了,不死不休啊这是!”
快步走了几步猛的弯身从两腿间往后看,什么都没有,后面除了自己踩出来的脚印,就什么都没有了!可能自己多想了!直起身来,便开始往村子的方向跑!
跑的越快,脚后跟被踩的频率就越多,心里数着被踩的频率,感觉快要被踩了,猛的往前一跳转身手抓着身前那截木棍就是往上一挑!妈的依旧什么都没有,这可把他吓傻了!好家伙,看着快到村口了,就是一顿狂跑,时不时后脚跟还是被踩,也不管了,使劲的跑,只是感觉肩上的东西是越来越轻,什么都不管了,拿就拿吧,它们要拿什么就拿什么!待到村口的土地庙时他才放慢脚步,肩上确实是轻了不少!
这才拿下来查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太他妈的丢脸,丢到家了!原来是布袋子破了一个洞,走快时,不停的颠啊颠,时不时口袋里的年糕就会颠出来,有时刚好砸到后脚跟!还他妈的以为鬼踩脚呢?太他妈的丢脸了!
那晚他回到家中就和他爸说起发生的事!
他爸只是淡淡的说了句:
“没事”!
(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