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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篇：诺言深许（29）

第30章：暖意动温情

江航出门去买礼物，江远忧心忡忡地看着弟弟离开，忍不住轻叹一声。

想到刘晓楠的嘱咐，只好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不然他一定会对江航说，当你为一个人又欢喜又忧愁时，可知道也有人正在为你忧虑和担心。

江航转了大半天，最后挑了一条漂亮的围巾。

想想真的很困惑，对于这个表面上的普通异性朋友，实际上心里最最在意的人，他能送什么呢？他可以送什么呢？

以他对许诺的了解，送贵了送露骨了她都不会收。围巾恰恰好，温暖又实在。

许书城一直没来，墙上的挂钟已经过了下午三点。许诺堵气，也不主动给父亲打电话，就那么百无聊赖地听着音乐上着网。

五点，她的父亲来电祝她生日快乐，然后极其为难地说今天突然有点急事，实在过不去了。

她想不出一个轻闲的大学老师下班后还会有什么急事。即使她不愿探究，可还是会情不自禁地去想像。

她心里叹息着，表面却平静而客气地答，“那您忙吧，再见。”

她很少对他用“您”，此刻这个字如一枚钉子钉在了许书城的心口上，他知道女儿是真的在失望，或许他们将很难回到过去了。难道得到一些东西，就注定了要失去另一些东西么？然而，这个时候，他怎么能够离开呢？他的心情真是又乱又怕。

七点。韩靖还没进门，也没有电话。许诺意识到自己又被老妈放了鸽子，不过这多正常呀，老妈要是不爽约那才叫不正常。

许诺开始自己动手做饭，她拿出老妈原本打算晚上红烧的牛肉炒了个牛柳，还弄了两盘其他小菜。刚解下围裙，门铃响，门口站着送蛋糕的小妹，操着软软的南方口音说，是一位许先生让送来的。

许诺签收了，却赌气地想着，人都不来，蛋糕来了有什么用？随手放到玄关柜上，懒得再去理。

就在许诺准备下楼去丢垃圾时，忽然接到江航的电话，他问她干吗呢。

她说正准备下楼。

江航嘿嘿一笑，“好，那忙你的吧，我过会儿再打。”

许诺挂了电话，揣上钥匙便出了门。扔过垃圾后，她突然就想在园区里转转，她看到月色映着白天未化的积雪，渲染出冰凌凌的洁净。暖黄的灯光打在石板路上，仿佛铺陈出一个浪漫的舞台。雪后的温度虽低，却是难得的安静清新。

许诺慢慢地踱着步，可是……等等，前面有个人好像在对她笑。

仔细看，原来是江航站在朦胧的夜色里，右手插着裤袋，悠然地看着许诺走近，标准的耍酷样。

许诺好笑地在他对面停住，“有事儿？”

“是有礼物。”他把左手拎的纸袋递给她。

许诺一时不知该不该接，看向江航的眼睛，带着询问。

“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啦。”他把手探进袋子里，取出围巾，挂在她的脖子上，“天冷了，出门也不知道戴个围巾。”

“谢谢。改天请你吃饭。”许诺笑了，围巾软软的柔柔的，给冷风侵袭的颈间送来了无尽的暖意与舒适。

“我请你吧，”江航下意识地折着手里的纸袋，“你想吃什么，咱们可以现在就去——”他的话还没说完，许诺却突然瞪大了眼睛向前看去，说道，“完了。”

“怎么了？”江航好奇地回头看，但见许诺妈妈正从远处走来，手里还提着生日蛋糕，越走越近，很快就来到了他们面前。

她上下打量着江航，“这不是……江远的弟弟么？”然后看许诺，许诺苦笑着点头。

江航倒一脸轻松，“还是阿姨厉害，啥时候都没把我们哥俩分错过，嘿嘿。”

韩靖对江航笑，“都在这儿站着干吗呢？要不到家里坐坐？”

“不了阿姨，那个，我先回去了，下次再来拜访。”江航发现了许诺对他直眨眼睛，他也觉出气氛有点诡异，可又一时搞不清状况，感觉还是按许诺的意思先溜为妙。

许诺暗暗松口气，跟江航道别后，赶紧拉着母亲进了单元门。

两人在电梯里大眼瞪小眼，还好许诺机智地发现了蛋糕这道具，赶快接过来，“哎呀呀，是我爱吃的巧克力口味，看着就好香。”

韩靖并不接女儿的话，似笑非笑地理了理许诺胸前的围巾，“挺好看的。”

“哦。”许诺也下意识地用手摸了一下，还很柔软呢。

电梯门终于叮的一声开了。

“有点失望吧？”韩靖边把蛋糕切好放到盘子里边不经意地问。

“嗯？”

“你爸爸告诉我他来不了了，我本来打算早点回来，但是——”

“妈。”许诺笑起来，“我知道你的走不开是真的走不开，没关系的。”

“你爸他也是真的走不开。”

许诺惊讶于母亲竟然替父亲说话，只好点了点头，“我理解。”

真的能理解么？已经想像得到的原因，怎么可以理解？

“那就好。”韩靖轻轻叹口气，许诺似乎从这声叹息里听出了母亲的无奈。

“吃蛋糕喽。”许诺欢快地端起母亲切好的蛋糕盘，舒服地坐在了沙发上，不过很快又皱起眉头，“晚上吃这个要长胖吧？”

韩靖眼里全是慈爱，“吃一次两次的有什么关系？再说我看你是一点都不胖。”

许诺撒娇，“其实我是遗传了您的基因，想不胖都难吧。”

“哼。我结婚前很苗条的，还不是因为你。”

看着母亲嗔怒的表情，许诺嘻嘻一笑，“那我将来还是别要孩子了，免得有一天也要这样抱怨他。”

“那怎么可以，”韩靖把刚刚沏好的茶倒入两个杯子里，端起一杯轻啜一口，“其实做妈妈还是很幸福的，你不要把它当作义务，只当做你的权利，那是上天赐予女人的特权。”

许诺捧着茶杯缓缓地转着，若有所思，“那，我刚出生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呢？”

“小小的一坨肉。”韩靖眼里浮起笑意，“但是你很乖，没让我有什么难受的妊娠反应，而且为了不让我的身子太沉重太辛苦，你居然提前半个多月就出来了。那时候我正在办公室跟随主任学习一个病例，突然就感觉到你有要出生的迹象，不过还真是方便，下到三楼就是产科了。”

“你爸爸看到你啊，高兴得什么似的，我甚至都怀疑这世上真有男人这么喜欢女儿么？”韩靖迷蒙地望着茶杯上的水汽，“他是真的爱你，对你的关心和宠爱没有一丝一毫是装出来的。他跟我说，咱们给孩子起名‘许诺’吧，我要许给你和女儿一个诺言，看她渐渐长大……”韩靖的声音缓慢地低了下去。

许诺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咬住了嘴唇。

“你别怪你爸，我和他之间的事情一句两句的说不清楚，而且你也没必要知道。”

“我没怪他。”许诺硬生生地说。

“你以前是不怪他，我和他分居这么多年你不偏向于任何一方，你有什么话更喜欢和他聊，他是你心中的完美老爸，这点连我都嫉妒呢。可现在，你有了很重的心事，但已经不和我们任何一个讲了。你爸爸跟我说，你可能在生他的气。”

“没有啦。”许诺连忙否认，心里想的是，不能让妈妈知道原因，不能让她知道许书诚教授爱上了比自己女儿还小的学生，绝不能。

“真没有的话，去把你爸送的蛋糕拿来，我们切开吃一些，也算领了他的心意。”

许诺转头看玄关柜上那个孤零零的盒子，鼻子突然一酸，就站起来取蛋糕去了。

“他为你付出的辛苦不知道有多少呢。你的衣食住行，你的学习娱乐，多数都是他来操心和陪伴，我……我太忙了，我从来都不是个合格的妈妈。我错过了你的成长，你该怪的是我，不是你爸，那对他不公平。”韩靖边解开生日蛋糕上的缎带边说，“他离家之后，我很多家务都不会，最后你倒比我强了。我总是在工作，总是放你鸽子，总是——”

“没关系的，”许诺截住了母亲的话，“您虽然忙，不能更多地照顾我，可这让我学会了照顾自己，不也是很好么。”许诺眼睛笑得弯弯的，“好啦妈，咱们说点高兴的事儿吧。”

“高兴的事儿啊，哦，对了，你刘阿姨有个侄子——”

“我的娘。您不要总惦记着当媒婆行不行？”许诺悄悄拿起手机，做好了往自己房间溜的准备。

“别一说正经的就跑。”韩靖已经看穿了女儿的心思，“你告诉我，刚才跟江航那小子在楼下干吗呢？”

“说话呢呗。”

“他又不是咱们邻居，有可能碰巧遇到顺便聊一会儿么？”

“我也没说碰巧遇到呀？他特意来找的我。”这次许诺倒坦率。

韩靖不满，“你不是说你们没有在谈恋爱。”

“确实没有嘛，”许诺吐吐舌头，“要是没什么事儿，我回屋啦？”

“哎，记得把下周六空出来，你刘阿姨要——”

许诺苦笑，“我周六有采访，怕是没空。”

“那就晚上。”

“晚上也不行哎。”

“也有采访？采访猫头鹰啊？”

许诺笑得无可奈何。

“甭糊弄我了。反正明儿我和你刘阿姨定好时间，你要不去，看着办。”

许诺只好应付道，“行行，那你们先定着。”总之下周呢，制造借口还来得及。进房间前，突然又被叫住，“那围巾也是他送的吧？”

“是呀。”许诺笑眯眯地转头，“您要喜欢先借您戴。”目测老妈三秒内还奔不过来收拾她，许诺赶忙蹿进屋关好门。

外面，韩靖被气乐了。她才不管两个孩子在玩什么把戏，总之她要给闺女找个靠谱点的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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