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端午节,从昨天晚上开始微信朋友圈就炸开了锅,各种祝福满天飞,发祝端午节快乐者居多,安好喜乐者甚少,殊不知安好喜乐才是这个日子最应景的祝福,但友人总归是好心,不必计较其中对错,所有祝福一并收揽。
不过平心而论,到目前为止我基本上没有正式的过过端午节,多数都选择了窝在家里看三天书,做点读书笔记。今年心血来潮,中午去超市买了豆沙馅粽子,下午去办公室打印了屈原的全部楚辞作品,拿着厚厚一沓打印纸窝在了青稞咖啡厅的角落,一下午翻完了屈原的全部楚辞,纸上标满了注解,似懂非懂。
(一)
最早接触屈原大概在初中,语文课本上选了屈原的《离骚》,老师让提前预习,把不认识的字音标注出来,我读了前两句书就扔在了一边,出去找狐朋狗友,该干啥干啥。后来才知道原来屈原也和我们今人做演讲做报告一样,在文章的开头对自己的身世、出生、名字做了简单的介绍,当然屈原采取了唯美、浪漫甚至玄幻的手法,加之独特的楚辞体,读来上口,逼格瞬间变高。
生在农村长在农村,资源有限,对于屈原的全部了解来自语文课本和老师的讲述,时隔多年,当初背诵的滚瓜烂熟的《离骚》已忘得差不多,只记住了一句“扈江离与辟芷兮,纫秋兰以为佩”,那时候觉得屈原好高雅,将白芷和秋兰戴在身上,暗香浮动,衣袂飘飘,一看就是高古之士。崇拜的最直接体现就是在我心智健全后也喜欢上了在阳台上种些花花草草,四时轮转,景致不同。至于屈原也只知道他跳江而死,端午节时要吃粽子,纪念老屈。
后来爱上了笔墨之事,找来了屈原的相关书籍翻阅一遍,顶礼膜拜。
屈原出生在战国时期,楚国人,当时七国并起,秦、楚算七国中实力较大的两个国家。屈原和楚怀王是本家,《离骚》第一句“帝高阳之苗裔兮”就交代了这一点,不过到老屈这一代,族谱图上不知道和楚怀王已经分开了多少枝节,这一点和刘备倒有点相似,虽是皇族后裔,但尊卑从出身和发家的过程就能看到端倪。
从政治角度来讲,屈原生不逢时,空有一身抱负,虽然力图变法,怎奈楚怀王昏庸,屈原与苏秦联手促成的合纵连横以抗秦之伟大谋略,在张仪的挑拨下,楚怀王成功的将其瓦解,不但得罪了盟国,在秦国那边也没得到好处,天真的派公子到秦国作为人质,殊不知秦国要的不是区区楚国之公子,要的是天下一统。面对这样的局面,屈原幽思万分,写下了流传千古的楚辞翘楚《离骚》。后来秦国大将白起帅兵直逼楚国都城,可怜的顷襄王被带到了秦国,最后客死他乡。
“国破山河在”,哀莫大于心死,屈原满腔的政治抱负就此画上了句号。当屈原的希望之光被扑灭之后,死也许是最好的解脱。有人试图用佛教的教义,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对屈原的投江自杀评头论足,无可厚非也说的过去。文学大家贾谊也曾在《吊屈原赋》中写过这样的话“及见贾生吊之,又怪去远以彼其材,游诸侯,何国不容,而自令若是。”贾谊倒是为屈原想好了活下去的办法,平心而论以屈原的政治才能,在群雄四起的战国时代做一名食客,换个主子,功成名就是没问题的。但请记住,屈原是个极度浪漫主义者,爱国、追求精神世界的高度自由,活下去有何难,屈原拷问的已经不是生与死的问题,屈原明白,自己构想的理想世界在楚国不能实现,在秦国、齐国都不能实现。生不逢时,个人的抱负无法与历史的车轮抗衡。也许屈原本就不属于物化的世界,只有庄子在《逍遥游》中刻画的虚幻空间才是屈原的最好归宿,驾大鹏鸟,浮游于尘埃之外,死也许是屈原退出政治舞台的最好方法。
佛教典籍《中阴闻教得度》中为我们展示了一个生和死的过渡实体,相信屈原会在这一过渡阶段无悔的轮回。
(二)
屈原开创了楚辞的先河,除了《离骚》之外,还有很多传世的诗歌。《离骚》、《天问》、《九歌》之所以能在诗歌史上占有一席之地,不仅因其内容丰富,人神并存;语言参差错落,辞藻华美;音律简洁,朗朗上口,其根本原因在于屈原实现了由集体诗歌(如《诗经》、《乐府诗》)到个体诗歌的成功转变,个人情愫被无限放大,人文气息浓厚,更接近现实主义。
2013年在北京工作,偶然的机会在国家大剧院看了云门舞集《九歌》亚洲巡演,由云门创始人,舞蹈家林怀民编舞,知名画家、诗人、作家蒋勋担任旁白,非常震撼。林怀民用舞蹈的形式,真切的展示了屈原《九歌》中敬天地,祭鬼神,歌颂爱情,悼念国殇的场景,充斥着情欲、孤独、抗争、复活和死亡,这些也许都是屈原精神世界的真实写照。
屈原的作品是我看到的诗歌当中将精神世界与文学作品达到高度一致的典范,人、自然、神承前启后的完美融合,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不过任何历史人物和政治挂上钩,往往会被附加一些额外的定义。初中学《离骚》,老师把重点放在了屈原在白起攻城后的悲壮投河,爱国主义精神被扣在了屈原的头上,而人文情怀成了次要的考虑对象。我不喜欢人们将任何东西和主义挂上钩,从历史的角度来看,屈原最初只是被文人墨客推宠,之所以被百姓接受是千百年来统治者们惯用的爱国主义政策,没有屈原还会有别人站出来变法,但绝不会有第二个人能写出楚辞。孔子之流借政治身份和他人之口成了千百年来众人标榜的对象,而屈原则是靠着那股人文风古和骨子里对精神世界高度自由的追求流芳百世,而我更喜欢后者。
行文至此,只想替屈原喊冤,屈原的“美政”思想和政治贡献不可忽视,但我更愿意用人文情怀的视角敬仰屈先生,并撰文以示祭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