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过一个人，后来......就没有后来了。如果你愿意，它就只是封长情书。可惜，小说太短，情书太长，一如这感情般，都不合时宜。

第七章 岂不尔思？畏子不能

    世界是个牢笼，我在笼里，身体亦是。

    夏言没能好好上课，事实上这一周来她的心都很乱，尤其当现在看到李好没来上课，她就愈发责怪自己，她是应该给李好一个解释，但是连她自己都没想明白的事情她要怎么作出回应，可能作为一个老师，或者说到了她这个年纪，就应该负责任的对她说清楚，拒绝她，然后再以一个过来人的姿态劝她把心思放在学业上，然后去交个男朋友，再然后呢？稳定的工作，忙忙碌碌的在这世间奔波游走，身不由己，像她这样一辈子就这样了？天天还要面对各种压力，婚姻，房子，车子......爱情？是个太过空泛的词，没人能只活在爱情里。她也想听自己内心，跟着感觉走，可是往往人活着，就要去承受，有不想承受的承受，不得不承受的承受，生活本该如此。李好对她来说是个意外，她希望她好，她也希望自己好。也许她是该找李好谈谈的。

    李好收到夏言电话时手一抖手机差点被摔飞出去，她以为夏言不会再理她了。原来自己在她心里并没有那么无关紧要，李好有点窃喜的想到。急急跑去操场，已经是傍晚时分，操场上的人并不多，天色将黑未黑，学校里晕黄的灯光早早就做好了准备，昏昏暗暗的只看得清轮廓，夏言斜靠在单杆旁，走近了只见得她又紧锁的眉头，看着远处三两个小孩一跑一跳的，若影若现的铃铛声飘来，李好忍不住开口，打破了这片沉寂，“你知道吗，我最见不得你这样，好像你整个人都虚无缥缈一样，当你发呆的时候，你在想些什么呢？”

    “你想多了吧？”夏言听完不禁莞尔，然后却低头抿着唇，突然沉默起来。很久之后，再回忆起这些日子，她对自己说过最多的，似乎就是这五个字，而这五个字，就好像对她们之间的关系已然做了定位。良久，终于开口说道：“我打算结婚了。”

    “什么？......你从未提过。”李好整个人仿佛一下子被抽空，有些无力的哽咽道：“这算什么，所以，这就是你给我的回答？”

    “我和他在一起五年多了，他一直想结婚，以前吧，觉得自己还小，总是以这个为理由搪塞过去，现在也到了这个年纪，再不结婚就老得没人要咯。”夏言有些开玩笑看着眼前的女孩子，尴尬的觉得自己的笑话太冷，转而说道：“对不起。”眼前的女孩突然红了眼。“我不许！”一句话来得斩钉截铁，可一接触到夏言抱歉的眼神，她就没了办法，她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

    “......”

    “你爱他吗？”

    “你知道，我已经过了像你这样幻想爱情的年龄，他是个很好的人，性格、人品，有担当，有才识，也很上进，而且他等了我这么多年，不管怎么说我都没理由拒绝他，他会是个好丈夫，他......”夏言还没把接下来的话说完，突然怔住，李好扑过来抱住了她，紧的有些让她透不过气，她不忍心推开她，却也知道非这样不可。

    犹豫几秒，拍了拍她的背，拿开肩上的手，“我......”正待开口，嘴巴突然凉凉的有东西贴了上来，李好吻了她。然后她感到脸上湿湿的，一直蔓延到嘴里，咸咸的很不好受。她哭了，夏言才反应过来，接下来，下唇传来一阵刺痛，她好像嗅到了初夏里隐隐泥土腥味，锈迹斑斑的实在难看。夏言闷哼一声，突然在这血腥味中脑子里闪电般划过某些东西，她几乎没能抓到，顿时五雷轰顶，如临大敌，她痛苦的闭上眼，脸上潮湿的触感也不知道是不是全来自李好。

    李好终于松开她的唇，她们最接近的时候，只有三厘米，她垂眸看着夏言微肿的唇，然后一寸一寸逼近她眼里，她被夏言眼里压抑的类似绝望的悲恸震撼，她不忍再逼她，虽然她知道唯一可以为她做的只有放手，这一切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可她无论如何却也不愿就此罢手。李好有点挫败的伏在夏言肩头，“你是喜欢我的，你是喜欢我的，你是喜欢我的，你是喜欢我的......你......”她几乎语不成句，只有反复说着这句话，像个孩子耍赖似的抱住她不放，除此外她别无他法。

    “是的是的，我是喜欢你，我罪该万死我动心了......但是好好，我和你不一样，你可以无所顾忌，甚至不去考虑，可我怕，很多东西，世俗，舆论，未来......你该明白的,我们不可以，我们不可能，不可能。”夏言开始低低啜泣起来，李好一下慌了神，不知所措，松开夏言，看到她半闭的眼眸，满脸泪水，“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反复念叨着，手忙脚乱的小心帮她擦干脸上的泪痕，“别哭，你别哭，我错了，我再也不提了......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求你别哭，我舍不得让你哭。”看到李好这样，夏言不觉心中更加悲伤。

    “好好，我结婚那天你别来，好吗?”

    “......”,李好低下头，思索片刻，深不见底瞳孔里除了幽幽的黑色再无其它，哽咽道：“我知道，不会去的，我也......我也不会祝福你的，我怎么能容忍的了你所有构造的未来蓝图里全然没有我的存在，而且......而且，我也不想见到那个男人，他会时时刻刻提醒我，我连一个公平竞争的资格也没有，我没办法为你创造那份幸福，我从未像现在这样痛恨过自己。可是，可是，夏言，我...我依然希望你幸福，过去，现在，还有，他陪你的往后的岁月。”然后，李好对着夏言咧嘴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突然就落下了泪，她忙擦干，仿佛要用尽全身力气，大声笑着说“夏言，我希望你幸福！不然，我不会原谅自己的!”一转身，李好就跑开了，她没办法再面对她，她无法承受。

    俗世琐碎，都经不起推敲和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