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关中地区稍大一点的村子,都会有一所公办全日制小学。学校名一般以村名所叫,老家在长安区和迪村,所以学校也就叫和迪小学了。 据老人讲,学校是在一所破庙基础上建成的,校园中心有一座大殿,建在土台之上,铺着青石石条作踏步,可拾价而上。大殿算是学校里最好的房子,校长、教导主任及总务老师的办公室都在这里,门厅的中间设有一个小型会议室,大小会议也在此召开,因此也就自然形成了学校的中心。大殿的左右及后侧是教室和办公室,环绕大殿行成教学区域。过去的小学,往往是学生有教室,老师有宿办合一的办公室就行了。运动场地在学校后半部,是一个可容数百学生集会和可供学生上体育淉的土操场,厕所就在操场旁,不用说自然也是旱厕了。 方圆几十里,和迪村是一个大村,人口多,学生自然也就多了。全校六个年级,毎个年级二个班,毎班四、五十人,在校学生规模五、六百人,这在当时也算一所大学校了,加之教育质量也不错,因此,除乡中心小学外,我的小学在当地也小有名气。但要论办学条件,那就简陋多了,简陋的程度现在的孩子根本无法想象,所谓的教室没有一点钢筋水泥,其实就是个土房子,墙是土坯墙,连刷白也是用当地的白灰刷的;木制窗戶是沒有玻璃的,夏天光框还透气,到了冬天,只好用废报纸把窗户糊起来抵挡风寒,实际上既挡光线也不管用,门缝窗缝房顶的椽眼到处露气,特别数九寒天早上上课时,学生冻得实在受不了,老师经常会停下讲课,让学生跺跺脚取暖。记得冬天上早课冻得受不了,我就用牙咬衣服䄂口坚持听讲,有时候冬天阳光从窗户照射进来洒在桌面上,我就用铅笔在桌上划光线照射的影子,估摸着下课的时间;长条的木制课桌橙供两人使用,但大多没有抽屉,是无法放书包的,桌面往往也坑凹不平,写字时还要找平一点的地方,否则会戳烂本子;房顶用小瓦盖着,夏秋季节下淋雨时,屋顶经常会漏雨,遇到这种情况,老师就会让同学们移一下,僻开雨水就行了。记得有一年秋天下连阴雨,学校的几间办公室淋塌了,辛亏发生在晩上,没有出事;厕所就更不用说了,是用土墙围着的露天旱厕,夏天晒冬天冷,下雨天只能戴着草帽披着雨披上厕所,特别由于蹲位不够,上厕所往往要排队,更有趣的是,男女厕所只隔一堵墙,什么声音也挡不住,有时雨天隔墙被雨淋倒了,也只用玉米杆遮挡一下就行了。操场雨天是不能用的,体育用品全校只有一两个个篮球和足球,教室间的空地上,有几个水泥板做成的的乒乓球台,球网是用砖块顶替的,直到看到真正的球网还是上高中后的事了。这就是那个年代小学的标准配置了,学生在校基本上是三点一线:即教室、操场和厕所。 但是,是我感到欣慰的是,教师的配备还不错,基本是县里派的公办老师,也有本村和附近村里的老师,但大都是公办的。到有民办及代理老师,也是后来的事了。我1964年上小学,记得一年级班主任是位姓石的女老师,很内向,不爱说话,但办事很认真。二年级就换成了姚淑兰老师作班主任一直到六年级毕业,因此我对她的印象很深:一米六以上的大个子,长相也算漂亮,一派城市人的打扮,很活波,爱说爱笑,对学生很好,我们也很尊敬她。姚老师是外地人,以校为家,老师都是宿办合一,因为是女老师,她的房子就在学校大殿里,条件稍好而且安全些。我从一年级起就一直当班长,经常收好学生作业要送老师办公室的,因此去老师房子机会要多一些,那时年龄小啥也不懂,只知道房子不大,一张大床就几乎占满了半个房子,一张办公桌椅被挤在门口,多进几个学生都没地方站,但房子收拾得整洁干净,很温馨,家的氛围很浓。那个时候还没实行双休日,每到周六下午,老师的爱人就骑车来学校了,他姓什么在那上班,我们一概不知,只觉得他个头也不小,皮肤很白长相斯文,一看就是城里人。姚老师有个小男孩名叫小号,比我们小,长得很好看,细皮嫩肉,皮肤白得像白面馒头似的,我经常羡慕的想,吃商品粮的孩子和我们就是不一样,咋能长得那么白净呢?直到前段时间碰见同村的小学同学,问起姚老师,她说去年她们还去看过,老师已经快80岁了,但身体还好,还问起我的情况。我听后很惭愧,多年没去看过老师,老师还记得我,现在已约好同学,今年一定去看望我的启蒙老师姚老师! 那个时候,一天上三晌学,上学的时间是随农村吃饭的时间安排的。一般一大早先到校上一节早读和一节主课,然后放学回家吃早饭,早饭后大概9点多到中午二点左右,上四节上午课,课后放学回家吃中午饭,饭后三点多再到校上二、三节下午课,这就算一天的全部课程。冬天上学早,天色还黑,教室是没有电灯的,同学们就自制的煤油灯照亮上早读。我家在村南,学校在村北,冬天上学都是摸黑走路去的,我一般都到校早,有时到校后才看到住校的老师在刷牙洗漱。记得有一次,我到校后一片漆黑,在教室呆了很久感觉不对,又返回家才知道弄错了时间,只好在家又睡了一会儿才去上学。小时候,上学是我最大的事,早上都是主动起床,从不让大人叫。 那个年代,小学只有语文,算术两门主课,外加每周一节的体育和音乐课,到了三年级好像才有自然和手工制作课。语言、算术算是主课,一般由班主任老师亲自上课;体育课由几个青年教师轮留上,大都是打球,跳绳、踢毽子之类;音乐课也没有固定老师,学校有一架很旧的风琴,只有一位花老师会弾,因此他上的多一些,也就是弾琴伴奏教我们唱歌,他教的《二小放牛郎》这首歌,我现在不但会唱,还清楚记得他教这首歌时讲放牛郎王二小时的激动表情,有时候花老师因课冲突不能上,就随便找一个老师来,因不会教歌,有的给我们讲故事,有的干脆和我们做游戏,反正每周一节音乐课,我们最喜欢,也最快乐。那时候,没有课外辅导之类,作业量也不大,一般都会在学校就完成了,除了寒暑假有少量作业外,几乎没有家庭作业的,下午放学后,是同学们最快乐的时光,同学们结伴在外玩耍,有时候直到天黑大人叫回家吃晚饭才结束,但在夏秋大忙季节,也力所能及的帮大人干些活。 小学时我的学习很好,平时作业及考试,语文、算术肯定是双百的。记得得有一次,我去姚老师房子拿作业本,看见最上面我的作业得了98分,当时脑子就懵了,吃惊过后仔细一看,名字是“和有社”不是我,因为我小学时叫“花省社”,一字之差吓了一跳。由于学习好,听话懂事,,第一批入了少先队,也一直当学校少先队大队长,学校大小会议也经常露脸,就连全校家长会,校长也让我妈介绍教育孩子的经验,我曾问妈妈您给人家咋讲的,我妈说:我就说我也没教育啥,也不会教育,全是孩子上学自觉,学习认真。我很佩服我妈,短短一句话,是对我上学状况的最好总结。为此,毌亲很长脸,村民很羡慕,这是我为我家赢得的第一份荣誉! 我的小学时代大致就是这样渡过的。如果说,人的出生是生命的起点,那么小学就是人生的起点!我怀念我的小学,怀念儿时的快乐时光! 现在,国家重视教育,政府有钱了,学校的办学条件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去年回家抽空到小学看了看,整个校园已面目全非,已认不出来了,当年的土房房子没了,旱厕所没了,泥孩子没了,但孩子们的书包重了,作业多了,快乐少了,童心没了。我想,现在的小学一代,或许是物质上最幸福的一代,但心灵上却又是最悲催的一代!喜悲交加,实为复杂,看来,教育的是非曲直,还有侍后人评价,教育改革的使命还任重道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