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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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幸预中。

课间操过后杨剥康急匆匆跑来办公室找我,说老师张永和和73班的人在宿舍打架。张永和是我们班一个很可爱的小男生,我平常都叫他小可爱。万万没想到这样一个小可爱嬉皮笑脸在我拉开要打架的他们时,还歪着嘴角露出不屑的的神情,冲着对头恼哭的隔壁班小胖子给了个挑衅的眼神嘲笑他怂。我当时的心情五味杂陈,一方面不知道怎么去处理这样的事情,另一方面,似乎我说什么大道理,对于他们来说都是不痛不痒的,一言不合还是要拽着红领巾打起来。

第三节心理健康教育课,我就事论事上了一堂思想教育课,把他们这些天捣的蛋犯的错都翻了一遍,语气严厉间或苦口婆心地说了一大通,终于得到了他们再也不胡闹的保证。让他们写日记,他们问我日期,9月6号,于是顺便补了一句,今天是我农历的生日,我希望你们每个人都能够好好学习。

下午和爱弟旖晴他们去办当地农社的卡,几天不见,她们问我,你嗓子怎么还没好。从接手五年级以后,嗓子就哑到了现在。我跟她们说我的困境,十分的沮丧和难过,但是队友在身边互相打打气,鼓足干劲说怎么能因为这几个小毛孩就气馁了呢,黄晶晶,加油。有点傻乎乎的,但是,作为一个心急的人啊,真的很容易泄气。

但决不会放弃。

下午回到教室,他们刚好上完Helen的课,挤在电脑旁边,看到我来了就要点生日快乐歌。到搬书回来,发现他们在黑板上写上了黄老师生日快乐,当我走进教室的那一刻齐唱了生日快乐歌,很多孩子给我信和礼物。那一刻内心非常的柔软,微风掀起窗帘,阳光明媚洒落,他们低头认真做着功课,我说,希望你们能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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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是Helen告诉了三年级那帮小宝贝,放学了,他们一大帮一大伙满校园找我。在楼梯间看到我的时候,飞奔下来,我真怕他们摔着。卿振堃拎着一大包水果,一大把信塞给我,他们围着我,叽叽呀呀地说着生日快乐,快去叫班长,快去叫李秀芸,好像全班同学做了什么大策划,聚起了人马要给我庆祝。原本已经过了新历生日还很穷的我,突然想为他们再去买一个蛋糕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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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校长吃完饭回来,他们又在四楼天台房间门口守着我了。又递过来一堆祝福卡片和信,晚上没课,我们一起在天台拍照,给他们拍了很多好玩的视频,留作纪念。开天台演唱会,听他们放声歌唱。上课时间一到,就催赶他们回教室自习看书。刚要收拾东西回房间,就看到班长几个女生领着已哭红了眼的小云霞走到跟前。

林志伟推她,崴到了她的手,我们当时就只听到她骨头卡擦的声音。海娇义愤填膺地陈述,我看着小云霞大大的眼眶里盛满的泪,和肿起来僵直的左手,内心是爬满了心疼。拿着手机通知她的家长,没有人接电话。牵着她一起回教室处理,走在路上我还在想这种事情要怎么解决。

走到教室,林志伟同学自顾自看着书,一脸执拗地坐着。我叉着手站在他面前,问他,为什么要推人家。他不说话。问了一堆也没有反应,直到我拿出手机让他打电话给家长,带小云霞去治疗。他脸上的表情才有所动容,一口一句不记得了,我就拨好号码让他说,自己做的错事自己负责。

五年级语文的第一课是高尔基的童话《小麻雀》,盲目自大自作聪明的普季克不听妈妈劝告差点被大花猫吃掉而最后成长起来的故事。可是,却是用小云霞的疼痛和眼泪、父母的伤心与失望教会的他们的这一课,我的内心蛮是伤痕。

傍晚的时候,校长夫人给我打电话,说我们班的杨金和等人又跟73班的学生约周五放学干架的,她跟校长这几天送儿子去上大学,让我看顾着点。我当时一个头两个大,中午还答应得好好的,下午又要干起来。敏姐跟我说,嗬,五年级,你一定要严厉起来,上课也板着脸上,拿出你的气场来,别太天真相信他们的,保证都没用。办公室的老师殷勤叮嘱,你们班那几个谁谁谁,一定要好好管。

如何管?家长来了以后,我都怕家长一耳光扇过来,只能反复强调说孩子性格不坏,他也不是故意的,看他被他妈妈一个劲教育,他直直地站着,抿着嘴不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赶紧把他拉到一边做他的思想工作,问他,你现在怎么想的?他也不说。生气?他点了点头。生谁的气?自己的。他终于开口了。这一个夜晚,数学晚自习,我一个温柔的语文老师,板着脸,流着泪,扯着嗓门,训斥了一夜。

也许这一夜过后,一切都还是会回到原样。

但是,希望他们能够明白,任何事情都是要付出代价的,不要做那只愚蠢的小麻雀了。

这篇童话,就这样照进了现实。

用我一点也不希望用到却是最有效的教学方式——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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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几分钟,也祝自己生日快乐,谢谢大家的关心,我能坚持,也能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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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是约架的小可爱送给我的礼物,他拿在手里很久,不好意思,让前排的女生递给我。黑板上的生日快乐,蛋糕是整天欺负人小女孩的林志伟给我画的。考倒数第一不及格的杨剥康,也会跑来跟我说同学要打架。

他们不坏,只是缺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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