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榟卫
吴语著
上集华蓥山往事
第九十九章
井下密谋打土豪
旧恨新仇一同报
因为他是师傅，振华冲我伸伸舌头。于是，我们把煤块撮进竹拖子里。
他拿起一根木棒，用錾子在挖了煤层的空地上凿个小坑，木棒一头载坑里，然后在木棒的顶端垫一块木契，拿起斧头敲打撑在顶上歪斜的木棒，沉闷的敲打声在黑暗的空间里回旋，声音尖利刺耳。聂麻雀告诉我们，凡是挖空了的地方都得撑木棒。否则人就不能再来了，但还得开凿一条向前的路，因为要继续挖煤。
山脉的煤层好与坏，就看煤质，好的煤炭易燃且过火时间长，煤层厚实才好作业，若是煤层薄了，再好的煤炭也不想要，因为要边挖边掘路，费时费工，不赚钱的事没人愿意做。
聂麻雀还告诉我们，无论煤层厚还是薄，好还是不好，都是从海底伸到山顶。一脉煤炭实际上是挖不完的，都是从山上往山下挖，没人愿意从下往上挖，既不好作业又难得运出井外。
虽然聂麻雀一直回避小白娥的话题，但我哥建华还是说了关于她的近况。
虽然振华没见过小白娥，却悄悄告诉我们，说他知道小白娥的下落：“听文书强说，小白娥在重庆念书，去年到苏联留学了，学医的……”
聂麻雀吃惊不小：“你怎么知道的？她没跟文书强私奔？”
振华哈哈一笑：“文书强是君子，他怎能与小白娥私奔？小白娥去苏联学医，说是要完成她壮志。”
聂麻雀红着脸说：“她曾经给我来信说，她要当一名最优秀的外科医生，她想出国留学。”
我在一旁笑话他：“麻雀，你还在想念小白娥？”
聂麻雀说：“我早就想通了，我跟她不是一路人，我怎会断她的前途？我没有你们想象的那样自私，我会祝福她，只要她幸福快活，我也就快活了。其实，黄老板是好人，他婆娘给我介绍了一个女娃，不但贤惠还漂亮，怕胡老爷报复，我没有答应。我会把小白娥当亲妹妹看待！”
振华说：“黄老板乃君子也，人杰也！他是不可能做对不起他人的事，他干了最伟大的一件事，不是拯救小白娥，而是……”
聂麻雀再次拿怪怪的目光看振华：“黄老板还有什么伟大的壮举？”
振华撮起一铲煤块，头上的洋油灯火苗摇晃几下，神秘地笑笑：“他最伟大的壮举是，用自己的钱送文书强去美国留学。”
聂麻雀喃喃道：“黄老板真是好人啊，平时对我们每个人都很好，小白娥走后，他说对不起我，为我操心找婆娘，还说要帮着我出钱出粮食。”
我说：“因为县保安大队封锁华蓥山，我爹和三叔没挣到钱，听三叔说，这黄老板悄悄找到他，补偿了我爹和三叔十个大洋呢。”
聂麻雀突然面色黯淡，一声长长叹息：“我是有家不敢回的，心里总是七上八下地不踏实，我怕胡老爷找我娘的麻烦。”
振华在聂麻雀耳朵边悄悄说：“现在国共大战东北，解放军直逼大别山，今后谁输赢还说不准。若胡老爷再要惹你，你可以惩罚他们的。”
聂麻雀停下手中活计，定定地看着振华：“兄弟，怎么个惩罚？请明示！”
振华说：“打土豪分田地，看他还猖狂不。”
聂麻雀眼睛一亮：“对啊，我们可以收拾他，却不知如何下手。”
（未完，明天精彩继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