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的九月,碧空如洗,秋意辽阔。而我,却在这漫长的秋日里自苦。
最糟糕的那几天,我躺在家里的沙发上,萧索度日,对一切都丧失了兴趣。窗外阳光大盛,光影迷离,孩子们的欢笑声不时地穿越耳膜,晚饭的香气也此起彼伏,四处都是热气腾腾的烟火生活,只有我,在自缚的孤岛上,颠沛流离,大雨滂沱。
是的,总有那么一刻,你的世界震耳欲聋,而天地寂静无声。
暴烈人间,没有一剂镇痛的清凉可以将我救赎。
后来,我试过各种方式自救。
一个午后,我骑着共享单车毫无目的的在这个城市乱逛。车水马龙,异彩纷呈,黄昏和清晨交替,笑靥和悲伤错综,我想啊,我心里的那个出口在哪里呢?
我带着熊猫一样的黑眼圈,废柴一样的乱发,敲开了朋友T的门。
她陪我一起,她说咱俩就像两个放学后不想回家去,但是又不知道去哪儿的傻孩子。
她说,你笑起来很牵强,到底怎么了。
她递给我奶茶,是我最喜欢的茉香奶绿,我却喝不出味道。
她陪我在月亮下散步。皎皎月光,在人心上,我多想消失在这溶溶的月色里。
她拍着我的肩膀说,没事儿的哈,你还有我。她知道,我在受伤,也会痊愈,一切需要时间而已。
我差点投身一门宗教,可以说佛系的非常硬核了。
在禅房,我看他们诵经,打坐,静修,似乎可以潜到自己的心底了。可我还是不甘啊,一遍一遍的纠结着,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我,世界那么大,人那么多,为什么只是我?
是人间不值得,还是我不值得。
那种不甘和自我否定,还是如影随形,咬蚀我,吞没我,丝毫没有让步的打算。
我去了曲阜和泰山旅行。
儒家圣地,千年圣火。古木伸向高空,钟声回响在暮色。
红墙黛瓦,巍巍泰岳,天梯直抵云端,灯火摇曳在凉夜。
我看了这世间最美的日出,听了最清越的欢呼,却依然没有将心底的隐疾根除。
天阶夜色凉如水,晨光熹微,月色沉醉,我在碧霞元君祠看寒鸦社鼓,一片凄清。
后来,我一遍一遍的对自己说“你很难受,你需要放下”。在说到最后一遍的时候,泪腺终于打开了出口,情绪也开始慢慢平静、平复。有光开始透进来,微弱,透亮。
就像爱情,你不能因为失去一个渣男,就失去俘获整个世界的野心,也不能因为灭掉一段孽缘,就灭掉了所有对于真爱坚信。
生活的苦闷可能让你无处安放,但是生活本身仍然值得我们为之着迷。
我重读了米沃什的《礼物》。
如此幸福的一天。
雾一早就散了,我在花园里干活。
蜂鸟停在忍冬花上。
这世上没有一样东西我想占有。
我知道没有一个人值得我羡慕。
任何我曾遭受的不幸,我都已忘记。
想到故我今我同为一人并不使我难为情。
在我身上没有痛苦。
直起腰来,我望见蓝色的大海和帆影。
依然带感。就像好多年前,我单纯的就像一只小鹿,对感情和世界都抱有天大的执着和善意。
我试着用文字诉诸悲喜。构筑了一个小小的叫“晚来初见”的公众号,自成天地。大部分的读者都是素未谋面的陌生人,他们或许是通过简书或者其他方式找到这,与我同悲同喜。
辗转到了11月初,深秋的肃杀已消失殆尽,风雪未至,北方的初冬天朗气清,一览无余,是一年中难得的“小春日和”。
T小姐却在和一段感情做了了结。
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我和她在悦来居喝酒。相顾无言,不胜唏嘘。
有些人他一出现在你的生命里,其他人都成了陪衬。他美好的只需要看着他在那里,就觉得甜蜜至极。
可是,他终究还是对你忽冷忽热,若即若离,爱情像星火,瞬间点燃,然后熄灭。兜兜转转,他们用五年来证明一场错误的角逐。
恨吗?T摇头,或许他只是不够爱吧。
原来爱到最后,哪怕是狼狈拉扯,仓皇离场,还是不忍苛责。
在那不久,T小姐去了厦门进修瑜伽课程。走的那天北方下起雪,洋洋洒洒,像是一场大手笔的送别。
我开始好好码字,觉得自己似乎找到了那把打开心底郁结出口的钥匙。
开始有编辑找我约稿,我成了特约作者。开始有十万加阅读量的公众号向我发出邀约,我的文字开始进入了越来越多的人的视野。
我开始刻苦的学习CPA课程,直到深夜。那些无力的倦怠感再也没有找上我。仿佛那个秋夜的冷雨从来不曾侵袭过。
山月不知心底事,我不知道自己生命的那个结到底有没有被解开,我依然会在某个深夜哭了出来,但即便流泪,也是为了生命的温润与辽阔。
就在不久前的一个暮春的周末,我和T小姐去青岛看海。八大关的安娜咖啡厅,音乐流淌,像是岁月低唱。海浪细碎绵密,奔向未知的远方。
此情此刻,我突然理解了所有的症结,原谅了这世间的一切。
谈到更多的是对近期的规划和安排。
我们相约去蹦极,去射箭,去攀岩,去潜泳,去实现一个又一个的挑战。
T小姐说,我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内心笃定过。原来过好每一个当下,才有力气走向更壮丽的山川与星河。
你看,最后的最后,爱或者不,有或者无,皆不重要了。
还有更大的惊喜,等着我们去走向这温柔的良夜。
还有更多的奇迹,等着写入我们人生的壮丽。
是的,生活就是一场又一场的奇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