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边传来钝钝的雷声,那沉闷沉闷的余音感觉要诱发人的旧疾,头似乎就跟着晕乎起来。
心情就像眼前的天空,灰云满布,无边无涯,找不到一个出口。
长长的大半日,沉埋在郁闷的土堆。有那么一刻,人虚空得只剩躯壳,飘飘忽,不知所终。耳朵里又灌进两下连续的雷声,像是有人在放莫名的炮仗。“若是让雷劈死,只需瞬间的须臾,就能解脱吧”。啊,真的有这样的一种渴望。
心情不好,低落。落汤鸡、霜打的茄子、泄气的皮球,它们都随之而来…身体既轻且重,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前两天就有不好的征兆。那天睡醒后,爬坐在床,身体滞重,乏累。那一刻忽然间,有一个声音在耳边说,“我累了!”真的,我又感到累了。从心底发出来的累。厌倦,疲惫。这样的生活啊,实在…哎,让自己也无语。
我知道,这不是新病,是陈疾。或者说,新愁旧恨。愈积愈重,总有复发的时候。比复发还要可怕,它像一种病毒,在变异,在升级。
啊,身体不再是年轻的身体了。也不再纯净,身体里有毒。毒素正如岁月堆集在脸上,由原本细白变得黯黄。身体里的这颗心,时刻在受着侵害,压迫,变得愈来愈脆薄,愈来愈虚弱。听见它嘭嘭嘭地跳响,仿佛随时要爆开。
不喜欢这样的生活状态。这话我说了很多年。不喜欢现在的工作,可我不能像年轻的时候撂挑子,不可以说不干就不干。再也没有了那样的洒脱。必须去工作。硬着头皮,甚至是咬着牙,挺着,面如死灰般地面对。
这是最痛苦的。就像被强奸,强奸也不算什么。是凌迟,一刀一刀地剐…做着自己不喜欢乃至不愿意的事情,把人限制在这里,时间不会因此停留,消耗你。消耗你的精气神,消耗你的生命。“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活着,是这样的累呀。想飞,去一个轻松自由的所在!可翅膀沾满水,还是污水,水里有油渍,密闭得透不过气来。重,沉。
不知道这样能坚持多久?又能坚持多久?!有时候我还在想,两年?或再久些,三年?可是,当魔鬼来侵袭的时候,表现出的自身脆弱,表面坚固实则不堪一击,溃不成军之势,别提有多沮丧。
为什么自己会是这样?总会这样地去思想呢?为什么不能像别人那样洒脱快乐呢?是心胸太狭隘了吧。我就不是一个洒脱的人。感到从来就没有真正快乐过呀。敏感,狐疑,脆弱,阴柔…这些形容词,像召唤的哨声,自动就跑出来。这与一个男人,那里有半点对得上呢。
心那么小,安放不住一丁点儿的事。一天中,只要有一点不快乐的事,它就会像手机的某种功能一样自动存储,然后在第二天早上醒来第一时间出现(想到它)。直到它淹没在又一天的琐碎鸡毛里,渐渐地消亡。心里存不住事,有事必须解决,马上,及时。不然,就会像精神病一样发作,狂躁,不能自己。
下了一天的雨。天气预报说近日多雨,有时让人怀疑是不是身在少雨的惠城。新闻上说这是龙舟水呀。啊,端午节还有半个月呢。
见不到阳光的日子,心里像在长毛,绿阴阴的如丝的细毛。每一根毛里都藏着一个病毒。
望着天空。也许,做一朵云比做一个人好吧,有形无形,聚散从容;要不,做一只雨中飞翔的鸟吧,无畏无惧,淡定平静;或者,就做一株绿植,绿植下野虫唧唧,平凡而安祥。站在窗前胡乱的想着。
不管做什么,也没有比做一个人来得累吧。没有回答,没有答案。虚空。
窗台上一只螳螂在爬。也不知从那里进来的?它一直朝着玻璃上爬去,费力地爬高几厘米后又掉下来,摔个四脚朝天,然后翻个身,继续向那亮光的方向爬去。又再一次摔下来。它似乎累了,扭着头,转动脖子,用前肢与中间的腿互相来抓挠摩挲身体,有点像猫洗脸。浑身淡绿色,披着薄薄的“风衣”,简约,苗条,让人想到古代的美女。嗨,此刻竟还有心思想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