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絶对是一个狐假虎威的故事。
在司马的面前,那些人看著他,就像是看著最可怕的怪物一样,將最后的道路让开。
没有人敢说一句话,一个字。那些曾经不管能统领多少人,多么能算计的黑皮们,此刻只能以最大的畏惧与惊讶,目送着司马翻着白眼,在背后利爪光辉的护送下,一步一步走上了主灯塔阶梯。
门板早已在冲击波下碎成木渣,內庭的水晶灯砸在地面,为地毯铺上了一层晶莹。在持续玻璃的碎裂声中,司马面对著第二层门,刚刚伸出手准备做一个敲门的动作,那门便在龙翼抽击中直接炸碎,连带著门后一个班的黑潮精鋭队,在空中飞腾,坠落。
对著门后扶着墙围观的几个还能站立的人,司马耸了耸肩,悬在空中的手在空中做了个无形的敲门动作,以表示自己还算礼貌。
一轻一重的脚步声踏在木地板上,地上躺着的士兵如蛆虫一般在血泊中奋力挪开自己的躯壳,最后一重大门已经在眼前了,司马向侧边横跨一步,给背后的龙留出炸门的空间,却只贏来龙翼低围向前。
背后的幸运,蹲在地上,目视着身前那永远不知道回头看自己的司马,用一边的白龙之翼指明了方向:
“里面就是了,这门应该你来开。”
两只手掌伸向黄铜把手的一瞬间,暗幕震盪直冲身前,將那沉重的门板,连带著门里十几把锁,无数铁链,挡在门前的柚木长桌,全部炸碎。
指挥室內,光芒只自门外而来,而门前那人形黑影,似乎是用自己的力量,將这门扯开一般,他双手悬空,维持着推门的姿势,看著里面无数的人影惊惧的看著自己的所作所为,看了看自己的手背,隨后慢慢放下双手,直向那坐在最后面的人走去。
没有听到背后那熟悉的沉重踏步声,幸运並没有进来,司马能从身边所有人的眼神中,感受到那龙应该还蹲在门外,为自己留出空间。一步步走向最尽头,他终于看见这空穴子室的尽头,那已经散开灰髮的严林,坐在他的王座上,牙关紧咬,看著自己的覲见。
司马站在五步之外,看著严林抓着额头的手指似乎要把自己的脑袋撕破了,想了半天,终于在背后龙瞳之视下,憋出了第一句话:
“那个,好久不见。”
看著面前的严林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在那突然笑出了声,又极端难受又想笑的样子扭曲在他的脸上,让他愈发痛苦不堪,在颤音之中,最后回应了面前的好对手:
“是……是啊,好……好久……好久不见……司马……”
“哎,你其实没必要这么说的,我们也算是打个五五开的,是吧。”
司马寒暄一句,却弄得面前那人恨不得抱著脑袋,痛苦异常,这反而让司马觉得自己,似乎有点胜之不武,毕竟,若不是背后的这完全不可思议的变数,面前的这人,完全没有任何道理输掉这一仗。
在这完全不符合自己想象的气氛中,司马回过头去:
“那个,幸运吶——”
司马回过身去,却只看到那龙半蹲在地上,两爪伏地,双翼后展,做出了之前那“註解”的礼节姿態。现在,所有人都愿意相信,不管是以什么理由,现在,严林面前那个年轻人,决定了他们的生死,他们城市的归属。
刚刚憋在喉咙口的话硬生生吞回去了,司马回过头去,只感觉自己虽然没有被控制,却有了一种更为奇怪的感觉,他感觉到的是,第一次见到幸运,他试图控制自己的同样的感觉,只是,这次更为不同。
如果,他不能控制我自己……
不如换一种方法,改成控制自己身边所有人,所有事物……
这样,到最后,不就等于控制了自己吗?
“真是只有他才能想出的不讲道理的做法,哼。”
不知道在跟谁讲话,司马直视面前的严林,耸了耸肩:
“对不起,我得把该做的事情做完。”
在恐惧的惊呼声中,那龙站起身来,背后黑曜石龙爪的白芒点亮了昏暗的指挥间,照亮了每一层地板上的书页。
“反正你后来干出来的事情也够无聊的……”
为自己的行为开脱了一句閒话,而背后的光芒愈发鋭利,幸运已经为司马最后的命令做出了准备。
“那么,我以北江汉两楚联合体,以及其参与的联合討伐军的名义……”
在这奇异的代表名义中,司马和严林都在笑,司马在苦笑,严林在哭笑。
“我只好——”
在话音还未落地的一瞬间,司马的头顶上,天花板似乎在塌。
而塌下的天花板上,无数的黑影,正將手上的步枪,对准指挥室里所有站着的人,顺次点亮。
“这是在搞什么!?”
司马回过神来的一刻,子弹的火花擦在身前的暗淡护盾之前,爆出了噼啪的响声。而刚刚落到地板的几个米黄色衣服的士兵,在龙爪之前,瞬间被点成了火人。
嘰里咕嚕的呼喊声与似乎在哪里听过的號令从天花板上传来,指挥室中猝不及防的黑潮参谋们瞬间被步枪打翻,被炸弹拆毁的房顶上,手摇格林机枪被两个米黄色衣服的士兵推了出来,机枪直接冲著司马所在的方向一阵乱扫,在司马与王座上严林闪身躲避中,扫翻了无数堆叠起来的档案,已经还没有反应过来的黑潮副官们。
抬起头来的司马,看著门外的幸运有些发愣,但还做出了一些还击,而幸运的背后走廊上,更多的米色制服的士兵抄着步枪便逼了上来。
在司马的背后,一同趴在柱后严林抿紧的嘴唇都在颤抖,他看著司马聆听著这莫名其妙的战端,已经那些米黄色衣服的士兵奇异的说辞,突然回头,问向一副要哭出来的自己:
“日本人?????”
一发子弹擦着柱面打在背后的墙上,將油画整个打飞出去,严林此刻几近崩溃,一副吞下无数死尸一般的样子,在憋屈的颤音中回答了面前这个看自己如看小丑一般的人:
“好像……好像你们的攻击……被被被被被……被利用了嘛……”
看著司马歪着脑袋,一脸“你特么在逗我”的表情盯着这丑陋的编剧,严林此刻已经完全不知道应该如何说下面的话了:
“那个……那个……咳咳咳……没想到最后竟然会……会变成这样……”
在又一道龙翼打击中,司马扶着背后的柱子,看著面前这人一副吃错药一般的表情,生硬的唸著似乎是早已准备好的台词。
“WHAT?What’sthe hell?”司马完全不顾背后的枪声,一只手直接按在严林胸前,“这这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立刻站起身来的司马,指向面前已经堆满火焰与残肢的幸运:
“幸运!”
“是。”
“我盯着严林!你出去看看敌人动向!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正有此意。”
四爪落地,幸运朝着走廊一个猛冲,撞飞了无数胆敢挡在他面前的日本士兵。
司马一通翻滚,在一瞬间將地上一具没人穿上的外事步兵战术背心穿戴整齐,二五式步枪前指,快慢机顺势打开,几个没有反应过来的日本兵在枪口下直接打倒在地。
“妈的,今天串场串的也太离谱了!”
机枪自楼顶夹层中再次响起,哪怕司马根本不需要躲避,他依旧顺势翻滚到已经脸色死白的严林身前:
“你们这戏,演的,还真是拙劣啊。”
“什什什什么……戏……拙劣……我根本……根本就……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扶着额头听完严林这一番近乎扯淡似的言论,火控瞄准镜的红色光耀照射着司马塌下来的脸庞:
“我实话说,真看不起你这种,输不起的人。”
而,一分钟之后,在黑潮那光辉灯塔的顶端,同样是米色衣服的士兵,此刻,正无力的攻击着根本不可能击倒的目标。
“うて!!”(射击!!)
“守る!!”(守住这里!!)
“一歩も引かない!!”(一步也不能退!!)
死光之后,没有任何人能阻挡那龙的前进。
龙爪之下,除了血跡流淌,已经没有任何东西能动弹了。
灯塔的最中心,铁丝网被整个融开,禁止进入的封条被龙威掀翻,金属大门在利爪撕扯下整个变形,扭曲,炸开。
幸运的背后已经是一地死尸,而他早已厌烦了这无聊的人类把戏了:
“你们,就最后靠这个,想拖住自己毁灭的步伐么?”
后爪踏在黑石地板上,发出隆隆巨响:
“简直是愚蠢而不可及。”
龙翼之后,一个女人的侧影,靠在扯开的门框上,回答着慢慢走向最后目标的龙影:
“哎,是的。”
“哼,真是可悲。”
已经接近了那古铜色的支架,长角之前,龙爪似乎马上就要触及这场战爭的终局了:
“只要我摧毁了你们保护的这个核心,你们的城市,就只能毁灭了。”
这场无聊的战爭,终于要结束了,自己没有获得预期的东西,恐怕只能去寻找下一个方法了。
光纹利爪照亮了梁凌的髮际,而那女人,在笑。
她在笑什么?
难道还有什么力量能阻止自己吗?
脆弱的武器,愚蠢的计谋,不管哪一个方面,我都彻底碾压了这些人类。
这些人类,难道还没有看够自己在我面前无谓抵抗的下场吗?
所有的一切都在我的控制之中,当我彻底展现了我与你们这些低等生物的差距之后,她怎么……
还在笑??
那龙的利爪,悬在了半空中,久久不能放下。
不……
不可能的……
我中计了?!……
不……
不对……
我是被识破了……
难道说……
“哎,你快去摧毁那能量核心呀,摧毁了,这城市可爆炸了噢。”
在幸运的爪前,那古铜色的高台上,什么都没有。
空洞的高台,镜面一般的石料,反射着那龙疑惑的暗金色双眼,其后,忽的散髮出了,与自己力量完全不相称的,从来没有过的,恐惧。
(10分钟前)
“咳咳——”
严林拿着那书籤,对著地下室里急速召集来的米色日本步兵们,一脸的无语:
“那个……我干你娘哦,我真的不敢相信,就靠这种方法,就能忽悠过去。”
身前的那些明显是黑潮僱佣的日本海员们,一脸困惑的望着严林扶着额头,一脸痛苦的一字一句的念下这些话语:
“听好了!”
“等一下,你们除了要装作自己是日本势力派来黄雀在后的潜伏人员之外。”
“还要谨记一点。”
严林吞了口唾沫,眼睛都要瞪出眼眶了:
“一定要守住主城头顶,灯塔顶端的能量……什么鬼……能量核心。”
这胡编的也太离谱了吧,什么时候有这东西了?
老婆你到底在想什么东西啊?
在那些人困惑的遥望中,严林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將那书籤上的话唸完:
“否则……否则,这个城市,就会,爆——炸——”
那“爆炸”的声音拖了不知道有多长。
“你们……听明白……了吗?”
在严林颤抖的说辞中,底下的人虽然无比困惑,但还是做出了军人应有的响应:
“りょうかい!”(瞭解!)
“怎么可能……等一下,难道说,不,不会吧。”
幸运此刻已经全然愣住了,他已经明白了,那背后的那个人类,似乎好像,看穿了什么东西。
“如果,你确实有什么方法,能知道別人所想的东西的话……”
梁凌依旧侧靠在那门框之上,任由最后的月光將自己的阴影拉向幸运的龙翼之下。
“那,你现在,可以来试试,看看我现在,在想什么……”
她完全没有任何惧怕的神情,反而,胜券在握。
“我相信,当你知道之后,只会更加的,恐惧。”
机械的转过身去,幸运看到的,确实是一个弱小的人类,侧着身子,披着长髮,在自己的眼前,似笑非笑:
“哎,我有一句格言,经常用在我的工作上。”
原来这场战役,还可以再来一次攻守互换。
“这句话,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