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蔓,明明怎么样了?”
路蔓转过身,看到万叔,春颖站在她的身后。在他们的身旁,是带着眼镜,文质彬彬的万克强。
“他刚刚进了放射治疗室……”路蔓回答道。
她意外地望着克强,轻声问道:“克强哥,你回来了?”
万克强朝着路蔓关切地点了点头。他指了指路蔓身边空出来的位子,示意父母坐下,然后转过脸关切地注视着路蔓:
“明明最近恢复的如何?我是说放疗以后。”
“……还是疼,有时疼的得无法睡觉,护士给他打了镇静剂他才能睡一会儿。”
路蔓低下了头,心疼地想着明明那瘦弱的身体和他那摇晃着的大大的头。泪水慢慢地注满了眼眶。
万克强静静地站在那里望着路蔓,沉思了片刻后对她说道:
“我在奥塔哥医学院时的同学在这个医院里工作,我等下会约他出来见个面。目前哪一位医生在负责明明的治疗呢?”
“哦,Jimmy Robinson医生。”
“Jimmy?他正是我想要去见的那位老同学……这样就太好了。我会去向他了解一下明明的治疗方案和目前的恢复状况……”
万克强用安慰的目光望着路蔓,接着说道:
“你先不要太担心了。Jimmy医生是新西兰著名的外科医生。在奥塔哥医学院读书的时候,他还专门攻读了骨外科的课程。他没有去新西兰大城市的医院里工作的原因,是因为这里是他的家乡。换句话说,这里的人们有他在这个地方医院里做主治和主刀医生,真的是一件很幸运的事儿啊……所以,我想明明有他照顾着,治愈的可能性应该是很大的。”
万克强用充满着敬佩的语气评价着Jimmy。他的这一段话,让路蔓和万叔夫妇都不禁松下了一口气。
万克强坐在医院咖啡餐厅的一张靠窗的圆桌子旁,望着窗外花园里在冬雨中开放着的马蹄莲:
“马尔堡真是一个有着奇特气候的地方啊。这里的冬天不下雪,但是冬雨连绵的,就是在最寒冷的日子里,也会有花朵在绽放着……”
“克强你好,你回来了?”Jimmy那低沉浑厚的问候声,将他从沉思中唤醒。
万克强站起身与Jimmy握了握手,并拥抱了他。
Jimmy在万克强的对面坐了下来,微笑着打量着他:“你好像比在学校的时候更瘦了。是不是悉尼的炎热让你吃不下饭啊?”
万克强幽默地抬起了一只胳膊向上弯了弯:“别看我瘦,我可是很有力气的啊……你还是老样子,不过看上去比从前更健壮了…还玩橄榄球吗?”
Jimmy摇了摇头:“这里的工作太忙了。不过我还是每天早起跑步。不管前一天睡得有多晚。这样才能有精力对付一天的工作啊。”
Jimmy顺手拿起桌子上的菜单,对克强说道:
“你远道而来,今天的午餐我请客,想吃点什么?”
“好啊,那我就不跟老同学客气了。改天去悉尼一定要通知我,我做东……”
“你还是一个人?”Jimmy面带微笑地望着万克强,问道。
“呵呵,是啊,工作太忙了……你呢?”
“我也是……嗨!咱们这些选择了这个职业的人,就等于与医疗结婚了……唉,对了,你今天来找我一定有原因的吧?”
克强点了点头:
“猜对了。我今天来,是为了你的那位小患者,路明明。”
Jimmy意外地抬起了头:
“哦?路明明。你认识他和他的家人吗?”
“是啊,我们两家是世交……他们家最近这一段时间麻烦不断啊……可怜的路蔓和明明……”
万克强的目光里充满了同情和担忧。Jimmy叹了口气:
“我不得不抱歉地告诉你,明明的情况不是很乐观。我对化疗治愈的信心不大……也就是说,嗯,截肢治疗有可能是目前唯一的治疗途径……”
万克强透过那大大的眼镜片望着Jimmy。做为一名医生,他非常清楚Jimmy所谈到的方案的必要性和可行性;但是私下里,他仍然感受得到那一颗忽然下沉的心,所带给他的那份失望和焦虑:
截肢,明明才刚刚十二岁啊!可怜的路蔓,她才失去了她在这里的家和亲人……上帝啊……
万克强低下了头,杯子里的咖啡所散发出来的热气将他的眼镜片罩上了一层水雾。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手帕,将眼镜摘了下来,擦拭着。
“我理解你的心情。事实上,别说你与明明家是世交,就是我这样一个与他们陌路相逢的人,也在对他们的处境而感到抱歉和悲哀着……可是,做我们这一行的,每天不知道要遇到多少这样处境艰难的患者们呢。我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尽量地去挽救患者的生命……”
Jimmy那沉重的语气中带着些许的遗憾,万克强似乎听到了他轻轻的叹息声……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