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hat for?

Causerie of<SamSara>

  于是我被它扼住了命运的喉咙。我不知道它是谁，我不知道它的目的，我只知道我正在窒息而死。

  你看见了巍峨挺立的高山，你看见了静水流深的河流，你看见了宏伟或精致的古代建筑，你认识到“人定胜天”的伟大与魔力。你以为自然的馈赠对一切人敞开胸襟，你以为公平正义洒满世界的每一个角落，你以为“你向日后的日子借光，瞥见一把白金尺在铁砧上”。

  可是你感觉到你的身体和时间一起流逝。“人定胜天”在灾难面前毋宁一句笑话：海啸和飓风摧毁易碎的繁华不过是瞬息之间，核事故带来的死亡之云让无数生命在绝望和剧痛中腐烂；更可笑的是，本应团结在一起的人类种群却发动战争，奉行贸易保护主义，对普通人的无情和冷血：你看到无数衣衫褴褛的人匍匐在灰土上，跪拜浮在半空中的机械与人体的神。“Powers corrupt,and absolute powers corrupt absolutely.”贫富差距让日进斗金和以命换钱在同一个维度上演。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和感情被互联网摧毁，剩下媒体用大量废话堆成废料，填补人与人之间沉默的深渊。你被世界上种种不公与荒谬折磨，可自己也濒临崩溃的边缘。你在窒息，在水中扑腾挣扎，像岩浆里的鱼。

   很多人选择反抗和改变，可惜时代已变，控制和阶级固化不再是非黑即白，而是水乳交融。“你释放的疯狂/是铸造寂静的真理/骄傲如内伤闪烁/使谈话暗淡/风在阅读车辙/向蓝丝绸以外的疼痛致敬/”最终绝大多数人的结局，无非是穿着破败的盔甲对风车后的流体叹息。

“何昔日之芳草兮，今直为此萧艾也！岂其有他故兮，莫好修之害也。”你想到逃避，似乎宗教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今世受苦，来生享乐。于是耶路撒冷无数虔诚的信徒对一块黑色的石头朝拜，旋转；于是身着藏袍的虔诚信徒，三步一跪，只为得到佛的宽恕。

这应该是这部纪录片想要表达的主题,以沉默的声音和大量使用的上帝视角（这体现为从远处缓慢拉到近处或相反的镜头处理方式）让观影者产生了一个“我可以洞察一切”的感觉，然而唯一平视或不使用这种上帝视角的镜头就是面对人脸的时候——无论男人，女人，穷人，富人，真人，假人。刚看完之后我除了疲惫就是悚然：如果所谓的第一性或者上帝也是以这样的视角看这个世界，那么他为什么任由这一切荒诞和残酷发生却无动于衷？如果质疑上帝的存在，是否轮回也失去了意义？

我给出的答案是，个体的轮回没有意义。换言之。个体不存在轮回，但社会整体存在轮回。来生与今世的关系尚无法用科学明确，因此将身心寄托于宗教是逃避现世荒诞的行为。客观上来说，在甚至无法对个体生活的小环境产生改变的时候逃避无可厚非。阶级固化所带来的知识能力分配不均衡和人个体的价值取向共同导致有抱负又有能力做出改变的人终究凤毛麟角。“眼前太多的粗制滥造就像是蓝藻水华/我宁可独自燃烧哪怕只能溅起水花”的人生态度不会是大多数人的选择。

而对于整个社会来说，轮回的过程更像是螺旋形上升的社会图景。劣币驱逐良币的现象自然存在，但从长远的角度来看，一切社会体系均是介稳体系。推动社会结构变化以至于社会基本特征巨变的因素很多，其包括但不限于经济发展，社会阶级矛盾激化，社会总体观念转变，灾难导致的生态变化，物种进化，重大社会事件，以及某些偶然性的事件。以现在占领绝大多数国家的资本主义为例，亚当斯密在《国富论》中描绘的资本主义最高阶段是完全意义的无垄断无殖民，以金融手段制衡实体商业膨胀的完全自由经济。当然他也指出“哪里有巨大的财富，哪里就有巨大的不平等。少数人的富有必定以多数人的贫困为前提”。后面一点可以说继承到现在的资本主义发展阶段仍然未变，但前一点已经面目全非了。在一战之后列宁就已经洞悉了资本主义在现今生产力发展阶段的最高形态就是垄断资本主义，也就是帝国主义。其主要特征表现为以寡头为主的经济体系，控制国民思想，政治，文化，将自身完全固定于国家机器上以对外进行资本输出（这也包括战争），这也就是凯恩斯主义的最极端发展情况。当然现在的资本主义又与上世纪大有不同，全球化浪潮一方面为社会矛盾缓和提供了新机会，一方面有加剧了社会财富收拢；影片中绝大多数的社会问题也与此有关。所以没有人能预见未来社会的走向，甚至连资本主义的最后阶段也无人能真正解答，更遑论共产主义和共产主义之后的社会图景了。而在当今文化娱乐产业中广受欢迎的“赛博朋克”社会，也不过是人们美好的想象而已。

影片的遗憾就在于没有结尾，或者说没有给出打破“轮回”的方法，当然这个要求实在过于苛刻。我们希望在不久的将来，更多的社会问题能得到解决，人与自然能和谐共生，迷雾中的前路能愈发清晰。

滔滔者天下皆是也,而谁以易之？且而与其从辟人之士也，岂若从辟世之士哉？鸟兽不可与同群，吾非斯人之徒与而谁与？天下有道，丘不与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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