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羽的出现很含蓄也很低调,窗扇半启,容颜徐现。
终究是绝世佳人呵,再低调,也是令人眼前一亮:肤如凝脂,柳眉凤眼,略施粉黛,妆容淡雅,人面桃花相映红。只是如此绝代佳人,独自凭窗,明眸远眺,朱唇微抿,黛眉微蹙,似有满腔忧思。
然后,一袭碧蓝绣花裙袂飘逸,轻漾间已盈盈转身,一恍眼,杨柳纤腰轻扭,娉娉袅袅婀娜而来,玉肌雪肤,气质端凝,仪态万方,如月里嫦娥,当真是倾城绝色。
与十三先生谈到风波日紧,眸间尽是少女心事,她坦白地轻诉:“我……有点担心宗主……”
只是十三先生不以为然,无论是她说的事,还是她的心事。我想,十三先生应是知晓眼前女子的心事的,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索性只作浑然不觉。
听闻宗主回话叫她不要前去探望的时候,黯然垂眉,闪过一丝失落。温驯使然,她没有二话。
大年初三,宫羽终于忍不住去了苏宅,这次她明目张胆地违背了梅长苏的意思。见到黎纲,素手撩起轻纱,眼神闪烁,支支吾吾着说:“我……想来给宗主当面行礼拜年……”言语间不再是平日在妙音坊里面对来客的从容不迫。也是,这个理由实在难以让人理直气壮。
很不巧,梅长苏在休息,这时去搅扰实在不妥。她苦涩地微微一笑,又拜托黎纲不要告知宗主,轻轻逸出:“我原本想,只要能见宗主一面,就算被他责备也无所谓,可是现在既然见不着,又何必白白让他生气呢?”
这样的小心翼翼,连黎纲都有些云里雾里。不知是说她心思玲珑,还是说黎纲难得糊涂。满心满眼都是宗主,自己的位置,低微到尘土。她的地位本不算高,但这样比其他手下更加谨言慎行的自甘低贱,令人揪心。
梅长苏,一个为了平反赤焰冤案,满腹奇诡、算无遗策的麒麟才子,在阴诡地狱里搅弄风云的他,怎么可能不明白宫羽的心思。只是,那个人连探望的机会都吝于赐予,何况回应?
终于,有一天言豫津萧景睿携同梅长苏出现在妙音坊。她也得以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他面前,低眉信手弄琵琶,抬眸双瞳轻流转。对眼前少女的倾慕,长苏始终选择置若罔闻。
她本该是明媚的女子,身为妙音坊当家花旦,容貌绝美,技艺高绝。一曲凤求凰,如同潇湘腻水,触人情肠,教人神思恍惚。但她总是很忧郁,很清冷,平日笑容甚少。
这多少与她坎坷的身世有些关系。她是杀手相思的女儿,相思后来被谢玉杀人灭口——一个身背杀父之仇的女子,怎样才能灿烂地绽放?
再后来,她遇到那个地狱归来病体缠绵的梅长苏。
说不上是为了谁,靖王?宫羽?还是为平反冤案?总之,除去谢玉师出有名、无庸置疑。梅长苏的谋策,再者宫羽的推波助澜,谢玉最终败露,同时遭到了报应,锒铛入狱。
这个时候她应该可以重获新生的,毕竟父仇已报。只是,早在她遇到麒麟才子的时候,已芳心暗许,从此,她的一生都在为梅长苏而活。与其说她帮忙除掉谢玉是为报私仇,不如说是在听命于江左盟宗主。
那个柔弱的女子总是无怨无悔,专情而痴情。为梅长苏分忧,甚至曾易容把自己置身牢狱。
尽管梅长苏对自己的健康、爱情甚至未来都抱着一种自弃自伤的态度,但他选择了以不同的身份对待身边的女人。对郡主,他说:“霓凰对于我而言,终究和他人不同……”然后用林殊的身份给了霓凰“此生一诺、来世必践”的承诺。对宫羽,却始终无动于衷,用江左盟宗主的身份,冷然回绝:“等春猎结束,你给我回廊州去!”
她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然而她依旧不离不弃,陪伴守候保护,不求回报,不去搅扰,进退有节。他若挥剑扬鞭,她便策马追随。
宫羽这样的女子很难让人不动容,羡慕、敬仰、怜惜的同时还有些慨叹。羡慕她的倾城绝色;敬仰她的才艺双绝,文能抚琴歌唱,武能征战沙场;怜惜她的深情空落;同时慨叹她的无怨无悔誓死追随!
宫羽此生,一遇长苏误终身。
愿她来世,得一人白首,择一城终老!
-by 拈花一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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