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二十日晴
当汽车启动发动机,发出一声“轰轰轰”,李蓉荏紧贴皮椅的身子跟着车子震动了一下,整个人软了下来,身体合着灵魂向前出发。这一站,去的是钟山,这辆可容纳24人的中巴客车,上了点“年纪”,却继续敬业的“服役”在这条面目沧桑的公路上,车轮扬起滚滚灰尘,追逐夏日的骄阳,一路颠簸前行。
数数,这是李蓉荏人生第四次去钟山,只不过,此去独行,还是头一次。车上没有空调,两边的车窗是打开的,行驶的速度撞击着前方的风,呼呼的打在脸上、身上、过道里,冲淡了车内吵杂的攀谈声。李蓉荏看向车窗外飞速而过的景色,内心紧张而期待。她没想到她和陶子,有了四年后的第一次联系,竟是缘于一张明信片。
蓉荏妹妹:
祝你新年快乐,永远年轻美丽。
陶子
好一个“妹妹”的称呼!蓉荏动了心思,辗转向朋友打听陶子的状况,听说陶子至今单身,此前交往过一个女友,后来分了。这个结果让她更失意了。
其实他们从未见过彼此,只是四年前的他,被朋友偶然介绍给蓉荏,通过一份干部简历认识的。当时,蓉荏就觉得好笑,哪有推荐相亲的,发干部个人简历来的。蓉荏也被朋友索要了一张艺术照,隔空给了陶子,再相互交换联系电话,这样就算建立了认识的关系。两个人,他在钟山,她在八步,工作生活都不在一个圈子,很难有交集,偶尔有些短信来往。也许是现实的考虑,他从来没有想过打电话给她。有一天晚上,蓉荏忍不住性子主动打过去,手机响了几声后,对方直接摁掉了。蓉荏就想,一定是这个男的还有女朋友,才会轻看了我。此后,这根线就悄无声息的断了。
四年时间,发生很多事。蓉荏嫁作他人妇却并不幸福。那晚,她又和老公大吵一架,老公索性摔门而出,彻夜不归。蓉荏躺在床上,绝望地想到那个女人,心钻心的痛,可自己受的痛,不是自己选择的么。漫漫长夜,无尽绝望,她开始翻找手机,一个一个看手机上存的联系人,当看到“陶子”这个名字时,她内心挣扎了一下,“他单身”这个脑海里闪过的“关键词”牢牢的控制住了她,是的,寻求心灵慰藉的底线是,不能伤害到别的女人。一种内心的驱动,她不自觉的用颤抖的手,嗯响了这个号码——
喂,你好!
是我,蓉荏妹妹
哦?……哦!是你!有点意外。嗨,过得还好吗?
前段时间看见你寄来的明信片,有点感触。
嗯,你声音真很好听!为什么以前我们没有通过电话呢……你,结婚了吗?
……结了,但过得不好……
蓉荏像抓到了可以让她爬出泥潭的藤,一骨碌说了一连串关于婚姻的问题,把自己裹得严实的内心一层层剥开来,又一层层的缠在这根可以抓得住的藤上,让它更结实、更牢靠。
唉,为什么那年我们没有通过电话,为什么……好后悔!
陶子的自责声,像刀子在割她的肉。
我喜欢你的声音,如果当年我们能通上一次电话,哪怕一次!我也会追过来,不放手!
陶子的一次次追忆,像根鞭子在抽打她的脸。
蓉荏不记得最后是如何结束了他们第一次的通话,只记得陶子说了无数个“后悔!”,一直盘旋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陶子的态度,让她捉拿不定。蓉荏现在是个带娃的娘,陶子的连叹“后悔”,也只能表示他终在这后悔中终结他们的情感。那一夜,李蓉荏一夜难眠,决定还是要去见见他。
一片叶子落了下来。车子驶进钟山县城,蓉荏看见车顶刮落树上的叶子,愈加慌乱的心也跟着落了一地。兜了几个圈后,车子在车站外围靠站。下车时,蓉荏撑着一把天蓝色的伞,紧张的四处张望,像在完成一次“接头”任务。他们从未见过面,她留给陶子的信号是“浅蓝色的连衣裙”。
滴!滴!
身后响起摩托车的喇叭声,蓉荏条件反射地转过身去。
一辆男士摩托车上,坐着个娃娃脸的大男孩,眉宇间透着阳刚之气。“是他!”蓉荏认出他就是四年前看过的《干部个人简历表》上相片中的“陶子”,他这身牛仔裤、短袖白衬衫的行头,洋溢着一股青春气息。
李蓉荏朝他笑笑。
“你是蓉荏吧!”陶子一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你是陶子!”陶子拍拍身后的座驾,不容置疑:“上车!”
一个溜烟,蓉荏坐在他身后,看遍了钟山县城形形色色的人流和建筑屋,她仿佛回到了痞子年代的青葱岁月,载着浪子与悲情女的世界,穿梭在喧嚣的尘世间。
最后,落脚在一家餐馆里,面对面,用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午餐。两个年轻人,确切的说,一个已婚妇女和一个大龄男青年,四目相对,竟生发出一些眉眼间的羞赧来。在互聊彼此的工生活情况后,一顿饭用罢,李蓉荏再次踏上回程的客车。有些交流,你若有情,即便相处一刻钟也能比别人相处一个月的信息交流还要多,享受到的愉悦还要丰富。这顿饭,他们对彼此都留下了美好的印象,这就够了。
蓉荏再次坐上客车时,已经没有来时的沉重、紧张,整个人轻盈了起来,如沐春风,一路回味着见面的细节,直到汽车到站,她像一个超凡脱俗的女子,静谧的在自己的内心世界里翻腾、对话、想象、释然、甜笑,她已经一个人坐在这块大石头上面很久了。直到一缕风把她唤醒,蓉荏青涩一笑,心底荡开无限涟漪,她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尘,神采奕奕的走去上班。
九月十五日晴
九月的钟山荷塘十里画廊,荷藕深深,莲花吐蕊,藕叶碧连天。夏至的骄阳,挥洒了一地的金子,散落在阔大的荷叶上,一不小心掉进波光粼粼的水面,泛着金波。
李蓉荏怵在荷池边,无助的眼神望尽天涯,仿佛看的不是景,是缥缈无尽的未来。
“你装了太多的心事,放轻松点。”陶子轻拍下她肩膀,很自然的牵起她的手,拉着她往前散步。
不知道为什么,李蓉荏并没有把手收回去,她有点享受此刻这个亲密无间的举动,给她干涸的情感带来一股清流。当她再抬起头时,白净的脸颊已染上一朵绯红。她本已穿了一件粉色的无袖上衣,再跟满池的莲花相映衬,“桃色妖妖……”陶子得寸进尺的用勾起的食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到那片荷叶中去,我给你留个影。”蓉荏一点点的放松,愉悦的走到荷叶丛中,九月的太阳还有点辣,但她却来了兴致,各种拍,摆着恒定不变的姿势,像她古板的性格,唯一透着变化的,是她脸上的表情,露出文静的笑意,定格在陶子的照相机里。
“走,我们去入口处拍张合影。”“你看,这里景是美了,就是没有一处招待的地方。”“是呀,桃花源里怎能没有农家乐呢,以后我们在这里开一家!”“嘴贫,以后你都不认识我了!”“乱说,我什么时候会不认识你?”“等你以后结了婚,就不认识我了!”陶子愣了一下,顿住:“你会离婚吗?”这个从一开始刻意回避的问题,还是被无情的抛了出来,破坏了意境。她一直坚定自己是个对待感情忠贞者,只是被爱人背叛的婚姻,让她不堪一击,手足无措地想抓起旁边的稻草,慌乱中内心根深蒂固的传统女贞思想又无时不刻从脑袋里钻出来,游说她的心志,戛然而止的叫停她游离的情感。她明白这种挣扎和苦痛,需要法律的判定,才能释然,重获身心的自由。可跨越这一步,蓉荏每次都提不起这个勇气,她最大的迷茫是不知道接下来人生的路口在哪里,心里一团乱,这个答案她一直努力找寻。会是眼前的他吗?!
九月二十五日阴转多云
昨晚打了十个电话也不见老公接,他在哪?在干嘛?和谁在一起?因为他的不接电话,让李蓉荏神经异常敏感。好不容易克制到中午,待到同事们陆续下班后,她将自己反锁在办公室里,开始拨打老公的电话,仍无人接听。找不到答案,她再次别无选择的用手机拨响那个女人的电话。
这一年多来,她在电话里有过好几次跟那女的交锋,在她最无助、最需要真相去支撑自己的时候,她选择了跟那个女人面对面谈谈,哪怕是电话里,也要寻求真相。但每次期盼得到否定的回答,却一次次被伤害得身心俱裂。她不明白,一个女人在偷抢别人的老公,竟然还能大惭不愧的说什么真爱。
他根本就不爱你,你知道他跟我说什么吗,他说他对你只有亲情,对我才是爱情!我才是他老婆!
哈!世界上的小三她算是强者了。
那你跟他过呗,我退出,成全你们!蓉荏咆哮。
我干嘛要你成全!你老几!我就跟他这么过了,你爱离不离,关我毛事。
啪,不等李蓉荏接话,对方狠狠的挂断了电话。蓉荏心塞得想哭,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自找打脸了,可是每一次都控制不了自己去找那女人要答案。嘟!手机收到了一条短信,是那女人发来的:“我警告你,你再打电话骚扰我,我诅咒你儿子活不过一岁!”这女人疯了吗?但蓉荏是气疯了,她啪啪编下了一条毒辣的短信回敬她:“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以往的破事,你就是个人尽可夫的狐狸精,你连我脚趾头都不配,骂你我还嫌脏了。像你这种女人,竟然连年幼的孩子都不放过,可见你心之毒辣。”
蓉荏在她老公的朋友那里,依稀了解了那女人是老公的前女友,听说过那女人年轻时做包工头情妇的过往史,后来遇上蓉荏老公后,才正儿八经的谈恋爱,再后来,听说是老公发现那女的一些不端行为后分手的,现在他们是旧情复燃。蓉荏从来没想过要用别人肮脏的历史来辱骂人,这不是她的本性。可是可是,那女人竟然拿她的孩子,她最宝贵的孩子来说事!蓉荏被彻底激怒了。一个女人在失去爱人,最后只剩下孩子可以依靠的时候,母性是最强烈也最敏感的,谁要伤害她的孩子,她要勇敢起来,自己拿起武器,保护她的孩子!
蓉荏这通短信回过去,几分钟的平静后,手机再次响起信息。
这回,是老公发来的。蓉荏紧张了一下。打开,内容是转发了她刚才发给那女。蓉荏不甘示弱,也把那女的发给她的威胁短信发给老公,她要让他老公明白,这不是她的错,她是在捍卫他们的孩子!可是,没有用,老公电话还是打进来了,一接通,铺面而来的咆哮声听得人撕心裂肺:
你他妈的,你骂人家人尽可夫干嘛!你是不是没事找抽!你以为你好到哪去?我就不信你嫁给我之前就没被几个男人睡过?!还他妈的说人家连你脚趾头都不配?我看人家屁股都比你脸好!……
你没看见她发给我的威胁短信吗?是她发给我我才回敬她的。蓉荏强忍住要往下掉的眼泪。
你不打电话骚扰她,她怎么会无缘无故发短信给你!
蓝正严,你听清楚了,她现在是在诅咒我们的儿子,我被你们伤得够可以了,请不要连累到我的儿子!你不关心你儿子的安危,那好,现在只有我可以站出来保护我的孩子,你要维护她随你的便,请你管好你的情人,让她不要到处乱咬人!蓉荏一字一顿地说,她的心在流血。
好了!你不用再说了,明天不跟你离婚,我就不姓蓝!
蓉荏真的哭不出来,她的爱人已经决心抛弃了她和他们的孩子,她坚持了一年多的挣扎和僵持、努力和争取、等候和期望,终化成泡影。她曾无数个夜晚找身边的闺蜜述说,分散苦痛,不管她们如何支招,她就是爱情的矮子,伸手永远也摸不到他的脸,绕不过情敌的坎。
现在,她再也不用如此辛苦的去猜测他们的生活了。她解脱了,至少心灵上!真的能如此洒脱吗?华灯初上,外面还是那个五光十色的夜晚,她却仍赖在办公室里,挪不出脚。真正的悲戚是在平静过后的暴风雨,她不能理解,她理解不了!为什么他能为她连自己的亲生骨肉的安危都不管不顾呢!因为他相信她说的是气话,他能体谅?而她说的反击的话,因伤着他心爱的她了,他就要对她兴师问罪,不可原谅?女人活成她这样,真的是对家庭的不负责,对父母的伤害。她掩饰不住的痛哭起来,用手把鼻子和嘴巴捂得紧紧的,以为这样,哭声就不会漏出来了。当哭泣慢慢平复下来,她想到了陶子。这根稻草她把他放在伸手可抓得到的地方,当她需要的时候,她就会毫不犹豫的伸手抓住它,她的生活只剩这点慰藉了。李蓉荏打通陶子的电话,又断断续续的哭泣起来,陶子在那头干着急,“怎么了?受什么委屈了?”李蓉荏又把她和那女人发短信的事情说了一遍,陶子听明白了:“不哭,为他们那种人伤心不值得。离就离,你离开他,说不定是你的福气。他不珍惜你,是他不走运。”蓉荏破涕为笑。还好,在她最伤心的时候,身边还有个异性的朋友宽慰自己。她把眼泪擦干,去商场大购物。在回娘家的路上,又接到陶子打来的宽慰她的电话,她重重的呼出一口怨气,准备迎接新的生活。
九月三十号阴有小雨
入夜,李蓉荏在娘家躺在打小睡大的床上,正准备入眠,陶子的电话打进来了。她压低了声音,怕吵醒身边熟睡的孩子。
睡了吗?
嗯,刚准备睡着。还在外面?
今天来到你们大八步,本来想见你一面的,但他们(同事)吃完饭后就嚷嚷着吵着回钟山了。嘿嘿,想你了。
……还没回到?
嗯,在车上,同事开车。
李蓉荏翻了一下白眼!
你在车上打电话给我,就不怕他们都听见?
不怕,我爱谁谁管?
呼呜呜……电话里传来男人的起哄声。李蓉荏又翻了一下白眼,
你正经点,在同事面前你要顾及形象。
李蓉荏!
嗯?
我问你,你要郑重的回答我
嗯?什么,你说。
嫁给我,好不好!
“……”李蓉荏此时头脑一片空白,她没承想幸福来得这么突然。
“你要想好哦,你若不答应,过了今晚就失效咯!”“……你告诉我,是不是今晚喝多了?”“喝了点,没醉。”“你想好了吗?我可是一个离了婚,带个小孩的女人……”“我不管!”“你妈同意吗?”“我会说服她的。”“你的朋友、你的同事会怎么看?他们会拿异样眼光看待你的。”“我不怕。”“……”“我是说真的,你现在不答应,过后我就反悔咯。”“这样吧,你现在喝了酒,可能还不是很清醒,我不想你在不够清醒的时候作决定。等明天,明天若你还有这份决心,我定给你答复。”“……好吧,晚安了,宝贝!”
你叫我如何安睡!李蓉荏在床上辗转反侧,“嫁给我吧”这句无比珍贵的情话,沸腾了她的整颗心,她的情感又活了过来,不管前面经历了多少坎坷荆棘,她的一生是为这句话而活的。三年前,她老公蓝正严就是在他们相识三个月后,早早的跟她说了这句话,她就认定把这一生许给他。“你妈同意吗?”“我会说服她的。”“你的朋友、你的同事会怎么看?他们会拿异样眼光看待你的。”“我不怕。”三年前,在决心嫁给蓝正严时,面临的同样问题,同样的态度,李蓉荏跟蓝正严一样经历过其中的艰辛抉择。只是,彼时换成蓝正严是离异带个小孩的居家男人,而里蓉荏是头婚。双方情况的不匹配,自然遭到蓉荏父母、亲戚的强烈反对,朋友、同事不看好。可是,李蓉荏还是顶着巨大的家庭压力,执拗的嫁给了蓝正严,其中经受的压力和精神折磨,李蓉荏是深有体会。陶子要做出这番决定,是要提起异于常人的勇气,去跟整个世俗社会对抗。李蓉荏感动了一个晚上,流了一个晚上的眼泪,只是,这眼泪不再是苦的,是甜到心里的蜜。
十月三日晴
说好的第二天的约定呢?李蓉荏整整在家等了陶子三天的电话,守着一个没有情感的手机。
她跑到闺蜜的家里。闺蜜刚离异不久,为了一个不值得她去珍惜的男人,干脆不拖泥带水的说离就离了,蓉荏很佩服她的勇气。闺蜜也常劝慰她,赶紧离,离了跟她凑伴,没有男人,她们照样活得精彩。蓉荏迫不及待的告诉她和陶子的故事,重点是那晚他向她求婚了!她该怎么办?他值得托付终生吗?措辞间,一脸幸福陶醉,完全忘了自己之前才被爱情背叛。很多事情,旁观者清,说得是有一定道理的。闺蜜几次欲言又止,在蓉荏临走时,终究以过来人身份,提醒道:“以后看人要看准了,不能别人说一两句甜言蜜语又发情了。”被泼了身冷水,蓉荏若有顿悟的,惆怅离去。
又是一个星空皓月的夜晚,蓉荏站在阳台上,抬头数天上的星星点点,“何不打个电话试探试探?”
喂……
嗯,晚上好
这几天去哪里旅游了?
在家,哪也不去。
哦……你说,你也老大不小了,你妈就没催你成婚吗?
催有什么用?总不能随随便便找个人娶了吧?反正单身也这么多年了,就想找个好的,合乎心水的姑娘……也不差这一时半会,以后总会找到好的……
哦,哦……是呀……不急,都找这么多年了……急什么呢……
李蓉荏装着很豁然的宽慰着陶子,可眼泪怎么就这么不争气的往下掉呢?!人家可没伤你吧!人家只是不能随随便便找个人娶了,你哭什么呢你?没你什么事呢!不争气的家伙!——不是的,不是的,我知道我现在这样,已经配不起陶子,我只是笑自己太天真,太自作多情,太不自知!想插麻雀变凤凰……我,太可笑了!!!——你本身就是一个笑话,还感动了一个晚上,结果吧,人家根本没当一回事。——你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是我太傻了太傻了,看不透这世间的情爱!
那个有着娃娃脸,眉宇间透着阳刚之气的大龄男青年,慢慢模糊了她的双眼,李蓉荏就这样孤独的站在星空之下,一手托腮,不断地和自己的内心对话,了却了一番刚萌芽的情愫。
此去经年,再踏上钟山这片记载她与陶子点滴故事的故土,已经有太多的感慨和无奈。掏出手机,试拨通陶子的电话,在响了几声后,就被对方摁断。很快,对方回复短信过来,却永远是那句话:“在外地出差,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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