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 || 寻星记

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壹

程寻星坐在篮球场对面的长椅上,半仰着头看着对面坏掉的路灯忽闪忽闪出神,现在已经近十一点,身后是一片黑暗,只有篮球场还亮着。

很累。

她总是冷着脸,双眸清冷,很难看出情绪变化。可今晚晚会上,她被迫上台充当气氛组,不合身的长裙和高高挽起的头发,站在抬上强挤笑容,难受极了!然而,后台舍友对她说,你今天真的很好看,别总是白T恤牛仔裤的,活像个僧人,她眼神中的坚冰只动摇了一下,便恢复如初,径直走出了礼堂。

她讨厌改变,也的确像个僧人,如果可以的话,她真想找个永远无人踏足的深山老林,就此隐居。但现代社会,连南极和太空都有了人迹,这样的想法自是异想天开。于是,她将自己活成了僧人,永远是宿舍、食堂、图书馆三点一线,永远是低马尾、白T恤、牛仔裤和运动鞋的打扮,永远特立独行、面无表情。

“这世界许多的改变都是在极尽谄媚地达到并没什么意义的目的,再时兴的穿着打扮会在潮流更迭中落伍,再鲜亮自由的性格也会在所谓人生成长中变得沉稳圆滑,尽管世界容纳一切,但总时时隐晦排除尖端,我们那些所谓改变并不能让这个世界容纳自己,所以干脆什么也不做。”

程寻星丧到了极致,也冷傲到了极致。此刻正是最舒服的状态,坐在长椅上,极尽安静,北京晚秋的风来得很是时候,她缓缓闭上双眼,皱着的眉舒展开。

“程寻星!”

耳边突然响起一个透彻爽朗的男音,她睁开眼,眼前空荡的篮球场出现一个高高大大、有些清瘦的少年,手上抱着个篮球,此刻站在她面前,冲着她肆意张扬地笑,程寻星想起黄昏,少年笑着,像极了黄昏给人的感觉,温暖又不造作的舒服。

但她仍冷着脸,警惕地看着他,蹙着眉,给人一种极其冷傲的感觉。

“你是谁?”程寻星永远是一股子不带温度的调调。

少年后退半步坐在篮球场堆起的矮墙上,两只手有意无意地拍着球,“上周文化遗产的选修课我还给你递纸条了,你都不记得我吗?我就坐你前面。”他声音懒懒的,语气中带着点委屈状。

“嗯...”程寻星目光移到他身后那还在忽闪的路灯杆上,仔细回想着,似乎是有这么回事,上周突然被老师点名回答,她看着眼前马上就要飘走的密密麻麻的文字犯困,摇了摇头就坐了下来,前桌坐着的那个男生圆脑袋顶上有根不安分的呆毛随风摇动,她盯了大半节课才清醒过来,等到下课时收拾东西才发现书壳上有张不规则纸条,像是很着急随手撕下来的,她看也没看就直接扔进了垃圾桶。

“有这回事,所以呢?”

“我都坐你前面三节课了!!!”少年有些着急,站起身,球失手蹦蹦跳跳滚进了篮球场。“我!”“我叫纪朝,新闻系的。”眼前的女孩木木地看着远处,他瞬间消解了燥气,语气明显缓和许多。

“哦。”程寻星不熟练接话,却对冷场十分擅长,但纪朝有种能耐,还可以继续下去这场明显要结束的对话。“程寻星,明天下午的课你还是会来吧?”

“会。”

“那就好!”纪朝语气欢快,又站起来跑到篮球场把滚得极远的篮球捡回来,程寻星站起身有些嫌恶,快步离开,全然不理会身后那个哇哇大叫着喊她名字的人。

                                贰

第二天下午,她终于看到了呆毛的正脸,纪朝。纪朝还是坐在她前面,从她一进教室就开始乐呵呵地自我介绍,课都上了大半学期了,他才来四回,还要把之前为什么没来的原因给她细数,睡过了、走错教室了、专业课任务要完成之类她完全不感兴趣的事情。

“程寻星,你怎么老是皱着眉?也不说话,冷着脸怪吓人的。”课要结束时,纪朝转过头一脸认真地看着她。

程寻星盯着他脑袋上那根呆毛,挤着脸露出一个极为勉强的笑,应付过去。她收拾东西准备走,纪朝哈哈大笑,“你看,一模一样!”随即翻出相册里那张她大一军训时的照片。

她烦躁地移开眼,想起那时候,军训要结束时每个班都要拍合照,偏偏那两天脸晒伤了涂着粉色的药膏还未除,摄影师嫌她太冷,让她笑,所有人都转过头盯着她,她无可奈何地露出了和现在一模一样的表情:生无可恋,勉强无力。

只是没想到的是,照片被放到了公众号,并且在一年以后被格外自来熟的纪朝当着她的面翻出来,并且截了大图。程寻星冷飕飕的目光看向他,瞳仁黑沉了几度,纪朝见状却仍不知趣地解释,“程寻星,这真的很可爱,你看!”程寻星摆开那靠近的大图,大步流星地走进电梯,按下数字10,纪朝在电梯将要关闭时冲了进来,自顾自搭着话,“去10楼做什么?”

“自习。”程寻星靠在角落里,狭窄的电梯里只有两人,她闭着眼闻到来自少年身上一股淡淡的洗衣粉香气,眉宇舒展。

纪朝跟着她在10楼走廊尽头的空教室里坐着,程寻星旁若无人地打开一本书,刚翻了两页旁边的人又不安分地闹起来。

“你文化遗产期末小组作业的组员找到了吗?”

“不是论文吗?”她抬眼间,眉梢轻挑,目光扫过手无一物的纪朝。“你包呢?”

“刚通知的,改形式了,咱俩一组吧!”纪朝喃喃道,举起手上的聊天界面,“哎!我包还在教室!你等等我先去拿!”说着,他眨眼间就跑出了教室。

走廊里回响起蹬蹬蹬的脚步声,回荡许久,如若一把尖刀插破气球,格外响。程寻星有些无奈,她之所以喜欢在教学楼顶楼自习,主要就是因为这里很少有人来,所以很安静,纪朝的出现让这份安静轰然崩塌,她真希望那个人别再出现,但她有种直觉,纪朝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会吵闹她平淡的生活。

预想不错,从他重新出现在教室门口,再到后来的整整一个月直到课程结束,纪朝时不时就会抱着小组作业的理由跑到10楼教室讨论,但大部分时间都是纪朝在自说自话,程寻星冷着脸看书,偶尔微仰着头盯着窗外发呆,时不时掠过的雀或者身旁突然哑声的少年会令她回神,转过头淡淡一句你继续,那人便又乐此不疲地继续讲解期末作业细则。

程寻星真的想不明白,他为什么总是一副朝气蓬勃的样子,换做常人面对自己那副冷样子早躲没边儿了,可纪朝却还可以死皮赖脸自找话圆。

她想起高考结束的最后一天,也有个和纪朝性子很像的姑娘一反常态的板着脸,严肃认真地对她说:“程寻星,想跟你做朋友真的好累!”那姑娘与自己同桌三年的自说自话,终于在程寻星拒绝了合影后彻底放弃。

她有些好奇,纪朝这样的人,对上自己,能坚持多久?

从小组选题到PPT制作,尽管纪朝有说分工任务的事,但都被程寻星淡然的态度略过去,她第一次知道躺平的感觉,除了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对话,她什么也没做,就顺利地结课并且获得了不错的成绩。最后一堂课结束的时候,看着身旁刚刚演讲完瘫软在桌子上的纪朝,微微凌乱的碎发和那搓呆毛混在一起漫无目的地摆动,他闭着双眼,微微颤动着长而密的睫毛,嘴角带笑,难得安静,乖巧得像只小猫。

她看着看着,呆了神,直到老师宣布下课,纪朝应声睁眼,深褐色的眸子目光清澈,含笑看着她,“程寻星,你知道我这叫什么吗?”

“嗯?”程寻星做收拾东西状,悄然躲开对方投来的目光。

“大冤种!”他加重了语气,立起身歪着脑袋,慵懒地看着她,“一门选修课,被我像专业课一样做了这么久,生怕你不满意,我采新闻选题都没这么累。”

“为什么要我满意?”她习惯性地皱起眉,疑惑着。

“算了,你嗯哦啊地含糊,肯定不明白。”纪朝拿着包,抬起眼睫冲她一笑,阳光恰巧落在桌面,明暗三条分界线大半倚着纪朝左肩,程寻星拉上书包链子的最后一个缝,抬眼看过去,“我应该怎么谢你?”谢字脱口时,她明显加重了语气,倒不是讽刺,而是这儿长时间以来,她的生活中从没出现过需要用到谢字的时刻。

“周末一起出去玩吧!就当是感谢我圆满完成了我俩的期末作业!”他声音跳脱张扬,与空中光线交错,格外衬景。

程寻星应了声嗯,目光淡淡地看向纪朝,继而低头,白皙的脸庞出现少有的粉红。

                            叁

周六,两人去了什刹海。

“什刹海的日落很美,如同一场电影,坐上船划到最中央,就可以看到角度最美的晚霞。”

周六,纪朝念着不知从哪儿抄来的句子,引得程寻星听得头皮发麻。两人绕着周边儿的鸦儿胡同、烟袋斜街转了很久,走走停停,纪朝随手拿着个小本子,密密麻麻地写了很多东西,边走边念叨着,不知不觉时间过去了大半。

周围人很多,也很吵,习惯了安静环境的程寻星时时皱眉,冷着脸走完全程,她很少主动开口说话,但周围的吵闹和发酸的脚让她连着重复三遍,“还有多久?”

纪朝看了看时间,又仰着头看了看斜角天空,“走吧,去划船,看看落日。”

程寻星环抱着手,白T恤牛仔裤运动鞋低马尾,冷着脸蹙着眉,两人走到一半,纪朝叉着腰停在半道上上下扫了她一眼,有些嫌弃地吐槽着,“程寻星,你得学着改变啊!”

然而,他得到的回应只有一个白眼。

直至上了船,程寻星的目光一直死死锁在微波荡漾的湖面,面目严肃,一言不发,纪朝凑过来喊她的名字,自顾自地说,你要是不会游泳,掉水里了我肯定第一个救你。

程寻星清冷肃穆的脸上微微扬起一个笑,似有触动地移开目光望向岸边,做回忆状,“我七岁的时候和弟弟一起掉进了公园的湖水里,我妈不会游泳,站在岸边干跺脚,我爸买完东西才看到,赶忙跳进水里把我弟弟救了上去,我清晰地记得,那时我妈在岸上喊的是救救我的孩子,而不是孩子们,我弟弟上去后,就没再听到我妈的声音了,我奋力挣扎着,眼看着水就要没过脑袋,岸上却没了我爸妈的身影,不知怎得就生出力气学会了游泳,自己爬上了救生船,直到我醒来好久,才看熟悉的身影走进来,我爸没什么好脸色地问我怎么样,我妈坐在椅子上翻着包,他们一致认为是我失误才致使弟弟落水,而我明明会游泳却没有及时救他导致发了烧。那时候我才突然明白,为什么我那么努力地学习、装乖巧懂事才能得到的夸奖和拥抱,弟弟一个撒娇就可以轻松获得,因为我的那些改变对他们来讲毫无吸引力,这么多年,我一直觉得我在那个湖里没能出来,始终没有。”

她语气轻缓柔和,眼神渐渐软下来,目光从岸边移向刚刚话前纪朝指着的方向,看着橘红色的天空一角慢慢铺开,傍晚轻抚的微风吹过碎发,难得地舒缓笑着,“但是,”程寻星余光瞥见正盯着自己紧着眉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而尴尬挠头的纪朝,继续说道:“你刚刚说如果我落水,你一定会救我,我突然就觉得,虽然我很想被人救起来,但其实我本就可以试着自己游出去。”

“程寻星,你第一次说这么多话。”纪朝扬起笑,拿起手机拍下她此刻的表情,“以后也要这样,游出去!一直游!”程寻星看到屏幕前那个开朗放松的自己,是久违的、陌生又熟悉的自己,身侧的少年笑意渐盛,眼角眉梢不可抑制地流露笑意,乐其不疲地给她翻看今日相册,这一路她在走神,在烦躁,在回忆,在放松,每一张带着人文古迹、标牌胡同的背景前,主角都是她。

程寻星突然想起,自己初次对他的嫌恶缘由,冷着皱眉问他,“纪朝,我感觉你对我很好,为什么?”

她不确定,对待感情迟钝又麻木,从落水后,她开始封锁自己,虽然也曾试着打开过,但或许是小学时因为衣服破了个洞而在办公室被素日以温婉和蔼自称的老师当着所有人嘲笑,或许是初中时刚认识不久的朋友却因为一句我不喜欢某某明星之后就听到了各种关于自己的唾骂,或许是等待同行朋友的期待中落单...她已经不想再去辨别什么是友好,什么是恶意,但纪朝从始至终积极地靠近和交谈以及晚会突然出现似若带着惊喜的笑,她闭塞的感官突然开启:这应当算是好意才对。

“程寻星,你真的很木讷。”

面对程寻星投来地审视的目光,纪朝躲开了,说了句似懂非懂的话,便迅速转移了话头。

                                肆

选修课结课后,两个人不会再有过多交集才对,而程寻星仅有的对感情的分解力也在那句木讷的评判中卡了bug,她回到原来平淡的生活里。七点起床,八点上课,在自习室待到晚上十一点回到宿舍洗漱休息,保持着独来独往的做派,但也有些改变,比如尝试着裙子长靴,扎个高马尾,主动在宿舍提出话题,比如有意识地加入到集体活动中...

尽管她仍是冷冷的,做这些事时格外的别扭和难懂。习惯很难改变,坚持总是有效果的。

10楼的教室一如既往的安静,程寻星总是学到一半就莫名地抬头往外看,然后再重新回到书里,走廊尽头的教室紧挨着楼梯,门敞开着,她走出教室时,望着那条可以走上天台的路看了两眼,便按原路返回,她的确木讷,始终木讷。

好几周以后的一个周五下午,纪朝突然约她去鬼市,黑暗中闪着异样灯光的集市,各种二手古玩随意摆放着,两人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穿梭,放眼望去,漫无边际。纪朝寡言,程寻星木着脸看他,像是黄昏褪去将入夜的昏沉状,她有些疑惑,却不知该怎么开口,静静地走着,纪朝轻声说,要是遇到喜欢的,就停下来看看。程寻星四周扫视一通,没应声。

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听岔了,她似乎是听见眼前的少年低语一声白等了这么久。

两人就这样安静地走了一路,即便是再木讷的人也能察觉到这样反常的情绪,回宿舍路过篮球场,四下无人,程望星终于忍不住开了口,“纪朝,你怎么了?”

纪朝转过头,眼含深意地看着她,眼前的姑娘穿着一件浅蓝色短袖配长裙,不再是白T恤牛仔裤的搭配,他脑海中浮现出大一刚开学时那个梳着低马尾,拖着行李箱费力地爬楼梯的身影,他走过去想帮她一把,却被人毫不留情地拒绝,他看着那个女孩脸蛋红扑扑地喘气,眉头紧皱,一双眼睛锐利地看向远处,定神时如若一泓清水,也不知道是怎么的,他就这样记住她了。

后来在公众号上看到她的照片,特别兴奋地保存下来,有意无意地问着周围所有人,但大一整整一年,他始终没再见过她,也没能打听到她的任何消息,除了那张什么信息都没有标注的照片。

直到大二开学,逃了快半学期的选修课被舍友拉着去上,才再一次看到她,程寻星,他记住了她的名字,知道她是汉语言文学系一个极其孤僻的存在,想要认识她,恰巧老师点名发问,她微张嘴半晌没出声,他迅速写了个答案的纸条递过去,满怀期待地等待,却被她忽略,架起的桥梁迅速崩塌。

纪朝看着她沉默了很久,才缓缓轻声道出心事,“程寻星,我是喜欢你的,所以才一直努力地靠近你。”他坚定看向她,也希望眼前的人能有一丝动容,像那天在船上舒缓的笑,可程寻星仍是木着,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垂眸看向地板,毫无波澜,对上他时,眼中是深而无底的清冷,她终于开口,语气沙哑平淡,“纪朝,我现在没法回答你,我也不明白。”

纪朝应了声好又沉默了,篮球场的灯光忽闪几下灭掉了,他怨着质量不过关的灯泡,送她回了宿舍再离开。

他很久没出现,程寻星也难找话头。期末周来临,她待在10楼教室里忘了时间。

她有些着急,极其希望自己能理顺那些纷繁复杂的情绪,比如趴在桌上踢凳子,在草稿纸上用力划出的水墨印,比如待了一整晚都没写出来一个字的论述大题。倚在椅背上看已经黑透的天空,头顶的灯突然开始像篮球场的路灯一样忽闪着,没缓两秒便彻底罢工,她不必闭眼,就来到了黑暗的世界。

程寻星很享受这样的时刻,没有方向就意味着可以任意探寻,世上本没有路,走得人多了便有了路。她关上手机,熟门熟路地走出教室,来到楼道,闪着绿色光的人行道的字眼格外两眼,一上一下的两条路,程寻星看了眼可以走上天台的那条路,又看了眼向下回宿舍的路,毫不犹豫地向下踏了两步,蹬!蹬!停顿两秒,转身走上了去天台的那条路。

她贴着铁栏杆看着北京的夜景,远处灯光璀璨,车水马龙,头顶的天空满是星星,圆月紧依天空臂膀,她突然觉得,自己又游出去很长一段路。

刚上来没一会儿,身后便响起那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程寻星,你别做傻事!”纪朝在入口处弓着腰喘气,大汗淋漓,闻声,程寻星猛地回头,抬眸间尽是少年难掩的担忧,“你想多了,我就是想上来喘口气。”她轻快地回答着,心底腾跃着将要迸发的快乐。

“我一直想来这儿看看,可我很害怕自己突然改变的行程会让我对本该是期待的事物有意消沉,我挺感谢你的,你在篮球场唤着我的名字,在10楼教室陪我聊天,带我去什刹海玩,看落日晚霞,听我讲那些本沉寂的心事,让我意识到,其实改变无非是因为内心的驱动,只与自己有关,不需要考虑什么关乎命运的大事件,如果没有你,也许我还是以前那个我,尽管无伤大雅,但现在也没什么不好。”程寻星笑意盈盈冲着他,纪朝走过来一同倚在铁栏杆上,似若试探地问道,“这算是回应我的告白吗?”

他的声音柔软轻缓,试探中是满满地期待,程寻星愣了两秒,收起笑,注目着远方,喃喃道:“我想了很久,但我始终没搞明白人与人之间情感的联系,我以前做了很多,却只得到家人一个无足轻重的好字,可对你,我什么也没做,你却说你是喜欢我的,我很难确定那些无故生起的喜欢是否能够长久,也不知道我对你那些依恋和感激是否能称之为喜欢。”

她始终望着远方闪动行走的光,人行街道上来回走着的人吸引了她的注意,纪朝目光始终在她身上,他向前两步,动作温柔又细致地拥过她。

“网上说,彼此喜欢的两个人是有心灵感应的,你感受到了吗?程寻星。”

她木讷地回过神,清晰地听见来自另一个人急促有力的心跳声,突袭而来的温暖激走了周遭凉风,紧捏着裤脚的双手突然放开,回应了他的期待。

她游出了水面,湿漉漉狼狈极了,恰好迎来的救生船将她拉上岸,太阳底下,也许还要很久很久的时间才能回暖,但船会一直向前,直到终结。

最后编辑于
©著作权归作者所有,转载或内容合作请联系作者
  • 序言:七十年代末,一起剥皮案震惊了整个滨河市,随后出现的几起案子,更是在滨河造成了极大的恐慌,老刑警刘岩,带你破解...
    沈念sama阅读 206,126评论 6 481
  • 序言:滨河连续发生了三起死亡事件,死亡现场离奇诡异,居然都是意外死亡,警方通过查阅死者的电脑和手机,发现死者居然都...
    沈念sama阅读 88,254评论 2 382
  • 文/潘晓璐 我一进店门,熙熙楼的掌柜王于贵愁眉苦脸地迎上来,“玉大人,你说我怎么就摊上这事。” “怎么了?”我有些...
    开封第一讲书人阅读 152,445评论 0 341
  • 文/不坏的土叔 我叫张陵,是天一观的道长。 经常有香客问我,道长,这世上最难降的妖魔是什么? 我笑而不...
    开封第一讲书人阅读 55,185评论 1 278
  • 正文 为了忘掉前任,我火速办了婚礼,结果婚礼上,老公的妹妹穿的比我还像新娘。我一直安慰自己,他们只是感情好,可当我...
    茶点故事阅读 64,178评论 5 371
  • 文/花漫 我一把揭开白布。 她就那样静静地躺着,像睡着了一般。 火红的嫁衣衬着肌肤如雪。 梳的纹丝不乱的头发上,一...
    开封第一讲书人阅读 48,970评论 1 284
  • 那天,我揣着相机与录音,去河边找鬼。 笑死,一个胖子当着我的面吹牛,可吹牛的内容都是我干的。 我是一名探鬼主播,决...
    沈念sama阅读 38,276评论 3 399
  • 文/苍兰香墨 我猛地睁开眼,长吁一口气:“原来是场噩梦啊……” “哼!你这毒妇竟也来了?” 一声冷哼从身侧响起,我...
    开封第一讲书人阅读 36,927评论 0 259
  • 序言:老挝万荣一对情侣失踪,失踪者是张志新(化名)和其女友刘颖,没想到半个月后,有当地人在树林里发现了一具尸体,经...
    沈念sama阅读 43,400评论 1 300
  • 正文 独居荒郊野岭守林人离奇死亡,尸身上长有42处带血的脓包…… 初始之章·张勋 以下内容为张勋视角 年9月15日...
    茶点故事阅读 35,883评论 2 323
  • 正文 我和宋清朗相恋三年,在试婚纱的时候发现自己被绿了。 大学时的朋友给我发了我未婚夫和他白月光在一起吃饭的照片。...
    茶点故事阅读 37,997评论 1 333
  • 序言:一个原本活蹦乱跳的男人离奇死亡,死状恐怖,灵堂内的尸体忽然破棺而出,到底是诈尸还是另有隐情,我是刑警宁泽,带...
    沈念sama阅读 33,646评论 4 322
  • 正文 年R本政府宣布,位于F岛的核电站,受9级特大地震影响,放射性物质发生泄漏。R本人自食恶果不足惜,却给世界环境...
    茶点故事阅读 39,213评论 3 307
  • 文/蒙蒙 一、第九天 我趴在偏房一处隐蔽的房顶上张望。 院中可真热闹,春花似锦、人声如沸。这庄子的主人今日做“春日...
    开封第一讲书人阅读 30,204评论 0 19
  • 文/苍兰香墨 我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三九已至,却和暖如春,着一层夹袄步出监牢的瞬间,已是汗流浃背。 一阵脚步声响...
    开封第一讲书人阅读 31,423评论 1 260
  • 我被黑心中介骗来泰国打工, 没想到刚下飞机就差点儿被人妖公主榨干…… 1. 我叫王不留,地道东北人。 一个月前我还...
    沈念sama阅读 45,423评论 2 352
  • 正文 我出身青楼,却偏偏与公主长得像,于是被迫代替她去往敌国和亲。 传闻我的和亲对象是个残疾皇子,可洞房花烛夜当晚...
    茶点故事阅读 42,722评论 2 345

推荐阅读更多精彩内容

  • 叶枫低头望着桌上的生日蛋糕,心中暗自说道:“又是这一天啊,”脸上却不得不装出惊喜万分的神色。 “你觉得这个...
    彭宇希阅读 1,466评论 53 21
  • 作者:蕉下客陈却 剧本文字格式含义: 背景提示 角色名:“(情境提示)该角色台词。”——每种颜色各自对应一位角色、...
    蕉下客陈却阅读 643评论 0 2
  • 一天夜里,事务所里,慌慌张张闯进来一个男人。 他目无神采,眉间拢着一团黑气。一进门就手足无措地喊:“请,请你们,救...
    練心阅读 2,845评论 31 54
  • 一 我大学毕业后,选择了在一家咖啡厅里工作,远方的哥哥没有反对,只是平静的嘱...
    于舟山阅读 669评论 0 2
  • 其实夏洛奇注意姚冰洁很久了。 或者说不单单是夏洛奇,还有三班的其他男生都在暗处悄悄关注着姚冰洁。有时姚冰洁经过走廊...
    乌鸦之白阅读 966评论 0 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