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不如意,那又怎样?

人的这一生说短也不短,说长也不长。

我出生在秋天,多事之秋,但好在也算是秋高气爽的天气。

如果你听完我的故事后,你会觉得生活美好的一面还是有很多。

在我记忆还很模糊的时候,也许是孩童的视角。

总是觉得,虽然人们都很穷,但快乐是简单的,生活也好像没有那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几个小伙伴会去池塘捉很多小蝌蚪,然后观察它们是否会变成青蛙。

也会去田野捉蚂蚱,扑蝴蝶,残忍地将它们圈在一个小瓶子里,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们挣扎。

而姥爷也会给我制作木制的轮滑车,还会将藤椅绑在厨房的房顶上,然后做饭时将我放上去。

我总会哇哇大哭,吓得要下来,等把我抱下来后,我又会嚷嚷着再坐上去。

如此反复几次,姥爷便会说:”不抱你上去了,小淘气。“

我撅着小嘴跑出了厨房,以表示我的不满。

等再次看到记忆中的厨房时,才惊觉它是那么低矮,难怪姥爷进去的时候总会弯着腰。

而今姥爷的坟头也已爬满杂草。

我一直相信灵魂的存在。

在姥爷去世的早上,我从楼上走下,莫名地非常伤心,那种感觉非常强烈,意识告诉我姥爷不在了。

没过多久,妈妈从医院打来电话,告诉我:”姥爷走了,你记得跟着车回家。“

我站在门外,一边流泪一边等着拉着姥爷回家的车子。

有个词叫做落叶归根,所以姥爷死后也要在老家设置灵堂。

灵车经过门口时,由于不能停下,妈妈坐在车上,大声跟我说,赶紧骑车回家。

我骑上身边的自行车,飞快地往老家方向跑去。

路边都是出来送行的人,老家更是站满了人。

我从人群中挤进去,看见姥爷静静地躺在草席上,头还是温热的,可是他再也不会醒来跟我说话了。

我很后悔没能见他最后一面。

这是我第一次面对最亲的人离世,也是我第一次切身地感受到亲人离去的悲痛。

自姥爷走后,姥姥便独自承担起了我们4个小孩的日常生活照料,她的头发彷佛一夜之间白了许多。

那个时候,流行外出务工,农忙一结束,大人们纷纷背起了行囊,去向远方。

而被留在家的孩子便成为了留守儿童。

渐渐地,我便习惯了这些的生活状态。原来做饭时是炊烟袅袅,而后便是煤火炉子。

我最怕换媒时,第二块还未燃尽的媒散落一地,那就意味着要更换两块媒,这可是浪费。

于是,在不断更换中,我便掌握了换媒的技巧。如果是三块媒独立的存在,那换掉燃尽的第三块媒,非常的简单。

如果是媒的质量不太好,碰巧第三块和第二块连在一起了,我只能借助火钳,小心地把第三块媒给剥落下来,然后把前两块放在下面,最上面换上新媒。

这些废弃的煤渣,还可用来填平门前的道路,又或是拿它来填在鸡窝里。

作为家中最大的一个,可远远不止要掌握换媒的技术。

我同时要做起洗衣、做饭、打扫卫生,偶尔教育下弟弟妹妹的兼职。

记得姥姥照顾我们时,已是五十多岁的老人。

一个老人要照顾四个孩子,且最大的不过九岁,最小的也只有三岁,中间的两个也就六七岁,正是撒欢的年纪。

现在想想,姥姥也真是辛苦而又伟大。

再往后,家里条件好一些时,便用上了燃气,这可比煤炉子做饭快多了,最重要的是,再也不用担心换媒时会破坏掉第二个蜂窝煤了。

用上燃气后,家里的状况彷佛还是没什么变化,依旧是姥姥带着我们4个孩子生活,而大人还是在外像黄牛一样忙碌着。

可能过年时匆匆一见,也可能几年相见一次。

在外的人忙碌着,在家的人也是节俭地活着。

小时候,一块钱的零食也不敢随意去买,因为知道大人赚钱的辛苦,所以能节俭些就节俭些。

穿的衣服也大多数是捡来的,即便如此,我的内心世界也还是充足的,那个时候以为好好读书,就能够改变命运。

在冬天时,雪会一层一层地堆积在道路上。有时天空飘着鹅毛大雪,我和姥姥在雪中捡拾着菜贩不要的大白菜。

直到装满整个麻袋,我们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回到家,将好的白菜叶放在锅里煮着,当作今天的菜肴,残次一点的喂给鸡吃。

结果没过多久,鸡因为吃了太多白菜,肠胃受到刺激,一个个窜稀而死。

望着鸡笼里死去的几只大公鸡,姥姥叹息道:“这鸡真娇贵。”

从此,姥姥再也没给鸡喂过大白菜。

我是最惧怕冬天的,因为在冬天,手上总会生满了冻疮,有时候耳朵、脸颊、大腿上都是冻疮,睡在被窝里,痒痒的,难受极了。

等到暖和一点,冻疮就会破掉,有时露出血淋淋的肉,或者是瘆人的脓。好了之后,便会留下特别难看的冻疤。

即便是有着冻疮,双手冻得生疼,可是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

通常,我们会在闲暇的时候围在一起,坐在黑白电视机旁,剥着花生,为来年的播种做准备。

而满地的花生皮又可以装进尼龙袋子里,充当坐垫。周而复始,尤其是整个寒假都会重复着这样的动作。

大人们外出打工,留在家中的老人和孩童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了。

开春后,天气会渐渐地暖和,寒假过后便是开学了。

这是我最喜欢的时间,我喜欢新书的味道,喜欢坐在教室里去吸取新的知识,彷佛这样就能够逃离这样的生活。

从初中起,我便开始住在学校,起因是为了多睡会。

那个时候,5点半就要起来上早自习,为了能够多睡会,便选择住在了学校宿舍。

学校的宿舍条件也没有那么地好。上到初二时,我还住在土坯房似的宿舍里。直到初三快结束时,才搬到新楼里去。

宿舍的集体生活确实是不好受,要忍受不同人的生活习惯,但它也是难忘的。因为在这里,我学会了很多独自生活的技能。

以至于,我上高中,我离开家乡上大学,甚至工作后,并没有觉得自己一个人在外生活是艰难的。

我是资质很平庸的一个人,头脑也不灵活,所以对于学习,只有埋头苦学。

在艰苦奋战几年后,也算是考到了一所还不错的大学。

然而在大学即将毕业的那年,我表妹竟然被检查出脑干胶质瘤。

当时只看见了她住院的照片,以为是普通的生病住院,直到他们要来北京检查,我才意识到事情并非那么简单。

很难想象,过年时还开心在一起玩的伙伴,竟然会病倒。

来到北京后,她的状态很差,疼痛使她几乎走不了路,难以入眠。

我们找了北京最好的医院,挂了最贵的号,十几个专家会诊,然而结果都一样。

没有一个专家是笑脸,只是让我们尽快转院,珍惜所剩不多的时光。

我们只好找了一家环境还不错的医院,保守治疗着。

中间,又托人请了在国际上都有名的专攻脑干胶质瘤的专家,得到的回复依旧是毫无办法。

在短短的两周治疗时间内,我看到一个鲜活的生命渐渐枯萎,由正常的体型逐渐变得瘦弱嶙峋。

因治疗的副作用,和病痛的折磨,表妹已经吃不下任何东西,每天只能靠输营养液。

身体的机能也都在下降,排痰也只能够靠机器和人工,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仪器的声音不断响着。

在两周有余的时间,表妹被下了病危通知书,这就意味着她必须要抓紧离开北京的医院,回到老家。

此时的她,已经说不出任何的话,连动作都做不出,整个人凹陷在病床上,不注意看,都不会注意到病床上还有人在躺着。

这么短的时间,对我们每一个爱她的人来说,都是沉重的打击。

但别无他法。

最后的一天,我目送她被抬到担架上,坐车回老家。

我哭着对她说:”你一定会好起来的,到时候姐姐回去看你。”

她艰难地点了点头,在抬上车的那一刻,泪水不断从她眼里流出。

我们都知道这一别,就是永远了。

答辩那天,表妹走了,她永远停留在了12岁。

自表妹走后,姥姥背地里哭过很多次,以至于眼睛哭坏了,看东西非常模糊。

可上天似乎没打算放过这个老太太。

在几年后,姥姥又因中风而住进了医院。我发觉姥姥白发更多了,也更白了。

这次的中风因抢救及时,姥姥身体恢复得还不错,但大脑是受到了损伤,时而糊涂,时而清醒。

面对我时,她总是笑眯眯的。一想到,我不能在床前尽孝就心痛得难受。

为了生计,我离开家来了北京。在北京苟且活着的几年,好像也并没有收获。

我第一份工作是在上海的广告行业,然而做了两个月便被辞退了。

第二份工作是教培行业,在我怀孕期间,确实遭受到了职场不公的待遇。

在休完产假后,正式离职了。

在离职后的大半年内,我母亲不幸患上了暖巢癌。

好在发现及时,我们积极配合医生治疗。

我一边带娃,一边照顾着妈妈,好在有姥姥的帮忙。

在妈妈化疗结束后,我便带着孩子和姥姥去了北京。

去到北京的第二天,我就被电信诈骗了两万多,那是我的全部积蓄。

我当时想自杀的心都有。

在痛苦一周后,我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开始在外面找兼职。好在运气不错,赚个买菜钱。

在兼职一段时间后,我便开始找工作。很快便有了一份工作,自此,也算是开启了北漂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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