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概会有这么一个朋友——肤白貌美,没有性病,但长期单身。你们性格相似,爱好相同,好比你是牛郎,她就是织女。可惜银河太长,鲨鱼太多,缘分不够,你最终也没能跟她在一起。
这个朋友,一定是在你泛起性欲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对象;然而一旦你已经泄去了性欲,她又瞬间变成了你“最不愿意上”,或者,“留在最后上”的好朋友。
真是变态。谁会上自己的好朋友呢?
宋嗔就是这样的好朋友。诚实的说,像宋嗔这样的女生没什么可挑剔的:相似的性格,毒舌又温柔的红唇,长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你可以尤为享受的吻在这张脸上,而又完全不需要担心这两瓣漂亮的嘴唇只会简单的张合。唯一需要担心的是,这一张一合之间,究竟是要说“来”,还是要说“滚”。
露营的时候,宋嗔跟我说起她的前男友。男生太长了不好,她说,那样很疼。一个满足于器物的男生总是一脸自豪,丝毫不顾女生痛苦的表情。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半个身子撑起来,似乎在漂亮的蹙眉,然而我根本没有看到,我一直在盯着她的嘴唇。
我不好奇与她做爱是什么滋味,我疲于摸清她究竟是喜欢太长,还是偏好于更短。但我好奇与她接吻是什么感觉,她是喜欢左偏还是右偏,守关还是迎合,这样厚一片嘴唇,触碰上去究竟是如何的软腻?
虽然我从未尝过她的吻,但我能想象出那样的滋味。一个深夜两点跟我讨论自己前男友尺寸的女生,她的吻一定是带着席卷的缠绵,最后又会调皮的咬一下你的上唇,你的手掌顺势的要往下探索,她一下把你按住,笑着拒绝你检查身体的好意。若无其事的问,刚我们说到哪里了?
我跟宋嗔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关系,游离于性欲之外,却又常常神游到性欲之中。
每当我就要陷入进去的时候,我又会猛地清醒过来。
呵。真是变态。我竟然想上自己的好朋友。
朋友可能已经看腻了我和宋嗔的游离出戏,他们有意要撮合我和宋嗔在一起。
以至于在电影院里,我才发现我跟宋嗔的座位被安排在角落,而朋友的座位离我们十万八千里。真皮的气味混杂着可乐和爆米花的甜腻,震耳的音响播着我根本看不清的影像。我终于拿起了宋嗔的手,心想,试试又怎样呢?
恋爱的秘诀是,谁先表白,谁就死无葬身之地。特别是我们这种认识多年的关系,谁先拿起谁的手,谁就是承认了几年来的客气,原来一直都是为了隐藏喜欢你的神情。嘴里说着不要,身体倒是诚实。这太可悲了。
然而宋嗔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我,眼里都是“你果然还是主动向老娘表白”的胜利。电影的音响是那么的尖锐,这时候任何声嘶力竭的表白都是多余。我迫切的想要证明自己的幻想,倾身,埋头。果然,她的吻是席卷一切的缠绵,却最终没有咬我的上唇,我甚至还没来得及回味,她已经脱身开来说,你的吻技也太差了。
然而就那么一下子,我已经尝到了无上的愉悦,像初生的婴儿在黑暗里索要着更多。
乱伦算得了什么,好朋友肆无忌惮的吻在一起,那才是禁忌之恋。
如果一个人对喜悦足够的敏感,那他一定能发现大多的约会其实并不愉悦,而大家都出于礼貌,不得不装作愉悦的样子。而我跟宋嗔的约会是那么的愉悦,以至于我都不得不在互相告别,回家以后,假装自己很不高兴,才能获得那么一点清醒。
接下来的时间,我们约会,吃饭,做爱。在做爱的过程里约定下一次吃饭和约会的时间,然后在第二天早上做爱,到中午前告别。
我们自然也旅游,拍照,做爱。在做爱的过程里以城市的名字为对方的部位命名,然后说服对方自己去过的城市是最多的,赢家可以获得一次四肢瘫痪的机会,得到对方无微不至的服务。
当然也可以写字,记录生活,然后做爱。在限定的时间里用最多的词语去描绘对方床上的神情,词穷的人没有站着的资格,自然要弯下腰来甘心为奴为婢。
我们是那么的合拍,宋嗔懂得我所有最喜欢的姿势,我也知道让宋嗔最舒服的办法。都说阴道直通心房,我们所有的小心思,甚至都懒得跟对方分享。我根本无需一次又一次的叫着宋嗔的名字,重复我是多么爱她的事实,也不需要给宋嗔许下如何如何的愿望,宋嗔就能从我的眼神中得知,然后又不屑的笑出来:
“呵,当年可是你先给老娘表的白,难道我还怕你走掉不成。”
然而,越甜蜜的感情越容易急转而下。即便是如此融洽,在大多数时候,我和宋嗔依然过得小心翼翼,生怕感情在某个瞬间走到了尽头。
可能每个人都会遇到像我这么一个问题——究竟要不要和你最好的朋友谈恋爱?
我的建议是,千万不要和你最好的朋友谈恋爱。
我和宋嗔的问题在于,和一个相识多年的好友恋爱,问题就在于,我们是那么的清楚对方,以至于唯一新鲜的事情就是肉腻的身体接触。以至于即便是确定关系以后,唯一和以往的不同,就是我们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睡在一起。仅此而已。
每天睁开眼,我看到的不是如愿以偿,而是和朋友睡在一起的恐惧。
恐惧是,即便我们各自有了家室,此时此刻,却睡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