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从我的青春打马路过

闹哄哄的电影院,灯光骤暗,叶卿挽着头发拖着波西米亚风的米白色长裙在影片开始的前一秒终于让屁股找到了属于它的位置。

同桌的你。

左边是苏绦,右边是陆子宸。

曾经的同桌,曾经的青春,曾经的你和你们。

Chapter one

2001年9月,那时的叶卿尚在六年级,还不知道QICQ,还不认识周杰伦和五月天,没有手机和随身听,情窦没有初开春心没有萌动,那时候的她还以为小学毕业考试是世界上最重要的考试,她把6月1号拿到的“三好学生”的奖状贴在墙上,奉若珍宝,那时候的她还经常爬到陈珂和叶天凡的床上不敢自己一个人睡。

故事还是不免俗套地从相遇开始。

叶卿的青春还是不免俗套地从认识陆子宸开始。

学期初的座位大调整,所有人略带紧张地等待自己的名字从老师的嘴里吐出。

“陆子宸,你到这儿。”班主任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轻敲了两下叶卿右边的桌子。一片桌子撞击和摩擦声中,陆子宸安顿下来。

无所谓暗恋明恋,没有剑拔弩张。一切平平静静,波澜不惊,互不打扰。

陆子宸成绩不错,属于学得随意但很聪明的那种,这种随意仅限于不像女生一样勤奋,他并不吊儿郎当也不可能顶撞老师或者逃课打架。

叶卿是班长,身为名师叶天凡的女儿学习自然不用担心,但她也从不是那种被调皮的男生揪着辫子哭,跑去老师办公室打小报告的女生,两个并不极端的性格自然不会一碰就擦出什么火花。

第一次比较长的对话是在第二天的早读课课间。

“陆子宸,帮我收下第一组和第二组的语文作业吧,叫组长统计一下没交的人数。”

“恩。”

递过来的名单里赫然出现了——陆子宸。

“你昨天下午不是写了试卷么?”叶卿皱皱眉头。

“没带。”

一句轻描淡写换来一个鬼使神差。

老师念完没交作业的同学名字之后,陆子宸意味深长地看了叶卿一眼,真正的同桌生活就从这一眼,开始了。

那时候班里特别流行养蚕,肥肥的小虫子在大片大片的桑叶上蠕动,啃食。叶卿对这些可爱的生灵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无奈家里的陈大人早就出过禁令,家里不能养包括七星瓢虫在内的一切宠物。叶卿只好求助于对蚕缺乏兴趣的陆子宸,而陆子宸明显对这一提议感到诧异,迟疑了一会儿,还是点点头答应每天晚上帮她把蚕带回家,“爸妈在家还真麻烦。”

这句话叶卿并没有往心里去,尽管爸妈总在身边的她生活不知不觉间还是多了许多限制。比如一定要背完课文才能看电视,比如看电视只能看少儿节目。那天叶卿正好看到一部电影有了拥抱的场面,陈大人马上走过来按掉遥控器换台,直到屏幕里出现小孩。陈大人不知道的是这恰好让叶卿邂逅了她人生中第一部言情剧,她记得那是个悲伤的故事,有关薰衣草的故事,许绍洋酷酷的眼神让她心底的某根线轻轻动了一下。她开始在某些时候觉得和陆子宸靠得太近的时候会有薰衣草的味道,心会漏跳一拍。

“没带书的同学站起来。”语文老师像是吃了炸药桶一般神情严肃,叶卿涨红了脸,人生还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正当叶卿抱着必死的决心闭上眼睛就要站起来的时候,一本书递到了面前,身旁的陆子宸“嗖”地一下站了起来。

一整节课,叶卿一点也听不进去,除了逃过一劫的喜悦,还有些说不清的别的什么。不时用余光瞟着站在一旁的陆子宸,一丝说不清的甜蜜荡漾开来。

“那个……谢谢啊。”

“没什么,你这种好学生班干部还是不要随便毁形象的好,再说上次我没带作业的时候你帮过我,这下咱们扯平了。哦对了,你的裤子上……可能站起来不是很方便。”

裤子上?抓过陆子宸的校服一路狂奔到厕所才发现自己居然……“来了”?!之前陈珂有和自己说过这方面的事,叶卿并没有特别慌张,只是想起刚刚的一幕不免心有余悸,幸好陆子宸站起来了……不对,天,他看见了什么?

此后的将近一个星期,每次想起那天叶卿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也就刻意疏远了和陆子宸的距离。但怎么说也毕竟还是同桌,互相抽查着背诵古诗,英语课上配合做对话或分角色朗诵,数学课被点名回答的时候帮个忙,蚕吐丝了结茧了蚕宝宝出来了。

也渐渐完全熟悉了彼此,陆子宸会在体育课的时候帮叶卿带一瓶冻成硬硬的冰的五毛钱的汽水儿,叶卿会在陆子宸上课趴在桌上打个盹的时候用笔戳他告诉他老师来了,陆子宸开始哼唱着《简单爱》,告诉叶卿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叫周杰伦出了一张专辑叫《范特西》,叶卿也会把从叶天凡搞来的小升初的模拟卷给陆子宸一份。

就这样毫无悬念地考试,毕业。

谁说小学毕业就不是一种告别?

Chapter two

那是2002年6月初,过完最后一个六一,叶卿和陆子宸结束了人生中第一场稍微上得了台面的考试,小升初其实并没有升学压力,大家只是为了学校和家长的面子而战。结局早就知道,“就近”上学让两个人注定不会在同一所学校。

小学并没有什么散伙饭,只是那天晚上,陆子宸带着叶卿到了街边的小店,点了两碗馄饨面三四盘小菜几瓶啤酒就这样吃了一个晚上。那天的小店别样的热闹,国足历史性地进了世界杯,对战巴西。几十个人挤在小小的吱吱呀呀的电视机前喝着酒叫着嚷着骂着,不知道是真的爱球还是在宣泄自己工作生活的不满。

叶卿和陆子宸只是待在最最冷清的角落,吃着喝着说着。本就没有什么酒量的两个人在几杯酒下肚和一片嘈杂声中明显有了醉意。

叶卿你知道吗,我其实特别羡慕你能和爸妈在一块儿,我他妈怎么就从小没人管啊,我他妈怎么就每天回家还得想吃什么去哪里吃,我他妈怎么就每天要一个人待着啊!

叶卿你知道吗,我真恨他,他不要我妈,他不让我和我妈在一块,他让我喊别人妈,我喊不出口啊叶卿,他就不回来了,他连我也不要了,他他妈连我也不要了!

叶卿你知道吗,我喜欢你。

叶卿别过脸,泪水毫无预兆地滑落,邻桌一个剪着齐刘海几乎看不到眼睛的女生自顾自地拿着罐装啤酒庞若无人地唱着歌,走在风中,今天阳光突然好温柔,天的温柔地的温柔像你抱着我,然后发现你的改变,孤单的今后,如果冷该怎么度过。

那时候的叶卿想象不出未来的模样,那时候的她也不知道自己以后竟然就这样疯狂地迷恋上了唱着这首《温柔》的五月天。

醉酒之后的告白,有默契地你不说我不提,大概就是不算数的吧。

新的学校新的同学以及新的同桌,渐入青春期的少男少女们开始愈发地对男女关系敏感,同桌也就成了同性的天下。

“我叫苏绦,万条垂下绿丝绦的那个绦。”

“我叫叶卿,不负如来不负卿的那个卿。”

“我们两的名字都好有绿意,哈哈。”

和新同桌苏绦的热络明显比陆子宸快了很多,可能因为长大成熟了也可能因为女生之间确有更多的共同话题,不用避嫌不用躲藏,那是一种连下课去上厕所和去小卖部都要黏在一起的情谊。

初中的考试压力相较于小学重了许多,叶天凡的名师效应让所有老师和同学都先入为主地认为叶卿就该是乖乖女优等生,叶卿反感这种想当然却也无力改变。幸而苏绦也是一个上进并且成绩不错的女生,这一点也许是老师的刻意安排,不过更为重要的是苏绦不是戴着800度厚眼镜的书呆子,她经常拿着言情杂志上的插图大喊好帅啊以后就嫁这款,这些特征让叶卿和她几乎是一拍即合。晚自习一起讨论数学题顺带扯扯八卦,轮到谁做值日便两个人一起留下,语文老师布置的周记两个人合写同一篇小说,也彼此约定定时到对方的空间留言。很快,叶卿就把埋藏心底的秘密和盘托出,那个酒后的告白以及心中的那个陆子宸。苏绦说你傻啊,两个人情投意合的就这样错过了多可惜。叶卿也只是笑笑,有一步总是很难跨出去的,何况我们还那么小,不急啦。

正式选班委的那节班会课,不出意外的话已经当了半个学期临时班长的叶卿早已是内定的班长。没想到竞选演讲的时候临时副班长付鹏却提出竞选班长,并且理由有N条,例如男生当班长更有魄力,打破试用班长就一定要成为班长的魔咒,强调了自己在小学的班长经历以及半学期来叶卿在处理班级事务方面的差错。激昂的演讲确实有惊人的煽动力和说服力。

这让从小到大听惯了表扬和肯定的叶卿浑身不舒服,正想冲上讲台也说几句,却被苏绦拉住衣角,叶卿,其实,我喜欢付鹏,我觉得他可以当好班长。

付鹏?半个学期来,除了几次年段活动叶卿和他并没有太大的交集,印象中他总是穿着白色的衬衫,瘦瘦高高的,很有自己的想法而且能力挺强,现在看他在台上唾沫横飞的样子……好吧,确实带着几分帅气。

“你和他很熟吗?”

“我…他…他家在我家旁边。”苏绦意识到叶卿现在是班级目光的中心,红了脸低下头小声说。

众目睽睽之下,叶卿走上讲台,“班长这个位置是为班级服务的,应该让有能力的人来担任,并且让想尝试的人尝试……”

最终的选举结果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叶卿和付鹏的位置互换。

苏绦租一整套《十八岁的约定》的VCD让叶卿来自己家看,战战兢兢地从第一集一直到大结局了才敢开口道歉,“卿,对不起,都是我害你……”叶卿恋恋不舍从电视前转过脸来,露出和林依晨一样可爱的笑容,“没事儿啊,其实班长我早就当腻了,我爸妈也只是想我成绩好而已啊。诶,你说我们的十八岁会不会有他们一样美丽的爱情呢?”陆子宸,现在的你还好吗?

初一和初二上学期的一年半间,叶卿和陆子宸一起出去过四五次,每一次都是像哥们一样地逛街吃饭喝一点点酒,有时候也一起去录像厅看电影。表白后最初的一两次见面叶卿还有少许的尴尬,但时间一长也就渐渐淡忘。他们会聊小学同学的近况,班上的趣事,还有老师上课的进度。当然,也聊彼此的新同桌。陆子宸的新同桌居然是个女生,叫易思凡,“酷酷的”。叶卿十分好奇这个被陆子宸形容为“酷”的女生究竟是什么样子,尤其当叶卿哼出一句五月天的《时光机》陆子宸说这首歌最近常常听思凡唱的时候,叶卿有点想认识这个酷酷的女生了。跨年那天晚上我们把同桌都约出来吧。叶卿和陆子宸的脑海中同时蹦出这个主意的时候都笑了。陆子宸轻轻握住叶卿的手像太阳一般微笑,我真的觉得我这辈子遇见你很幸运。

谁的笑,谁的温暖的手心,我着迷。只是那时候的他们远远不能体会伤痕好像都变成了曾经的痛与麻木。

Chapter three

2004年的第一秒,叶卿,陆子宸,苏绦,易思凡爬到了高高的山顶,挥舞着烟花在夜空中跳着闹着肆无忌惮着。四个世事未谙的孩子脸上的笑容纯真得比漫天的雪花更素白,彼此约定考上A高。

叶卿,认识你是我的幸运!陆子宸对着山下的万家灯火大喊。

我喜欢付鹏!!!我知道他爷爷最大的愿望就是他能当上班干部!!苏绦显然也受了感染。

陆子宸!其实我早就见过你和叶卿!

易思凡的话让叶卿把喊到喉咙的话又咽了回去,突然想起小学毕业那天晚上在面馆看到的那个刘海遮住了眼睛的女孩。

走在风中今天阳光突然好温柔,天的温柔地的温柔像你抱着我。

四个人突然在叶卿的带领下齐声唱起来。

唱到最后彼此拥抱,叶卿和苏绦,陆子宸和易思凡。

不打扰,是我的温柔。

叶卿用余光瞄着抱着易思凡的陆子宸,陆子宸,认识你也是我的幸运。好吧,最美的告白都烂在肚子里吧。叶卿有一种隐隐的不安。

又是新的学期,中考的硝烟已经轻轻靠近。

“绦,你说思凡是一个怎么样的女生?”晚自习放学回家的路上,叶卿脑海一直是易思凡的脸,淡绿色的眼影以及闪耀的耳钉。

“嗯?”

“你知道吗,我一直对那天晚上那个一个人喝酒的女生印象深刻,我总觉得她一定经历过什么不好的事情,她就是思凡没错。绦,我总觉得思凡不是一般的女生……她对子宸……喂,绦你在想什么呢,有没有听我说话啊!“

“卿,我是想问你,你觉不觉得付鹏他……”

话还没有说出口两个人就被三个混混拦了下来,“谁是叶卿?”

两个基本以学习为中心的初中女孩怎么会和混混有什么交集,大脑空白了几秒,“我。”

“你就是叶卿?没有那么漂亮嘛,我警告你,离陆子宸远一点,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啪——”一拳砸在了混混脸上。

“付鹏!”苏绦冲过去奋力拉开围着付鹏群殴的三个人,“别打了!别打他了!!求求你们!!!付鹏,你没事吧……”

事件很快在学校传得沸沸扬扬,三好学生付鹏和校外混混打架顺便牵扯着另外两个三好学生叶卿和苏绦。付鹏被警告处分,叶卿和苏绦也被叫到学校教导处很多次,凭借着叶天凡的一点面子才写完检讨了事。

叶天凡和陈珂开始对叶卿最近的表现开起了批判会,例如跨年晚上彻夜不归,例如和男生单独出去,例如还惹上了混混。也许是积压太久的怒气,惩罚竟然是中考以前都不准单独出去玩。叶卿也为自己争取了权益,买一台电脑放在自己的房间,这时候的叶卿才真正开始以QQ作为传话工具之一,当然对象主要是也有电脑的苏绦。

“绦,这件事我觉得很奇怪,我们班的同学除了你就没有人认识陆子宸啊,我和小学同学基本上很少联系,怎么会惹上了谁呢?你说,会不会是那个……易思凡?”

“其实我也有怀疑,总是觉得她好像很喜欢子宸,并且我们认识的人中好像就她有可能认识混混吧……还有,我觉得挺对不起付鹏的,我们两个都没事,就他……这样不仅没有评优资格了,也不可能保送了……他一直以保送为目标的。”

叶卿有些不知道说什么了,在苏绦说喜欢付鹏以后自己确实对多他留意了一些。付鹏是一个很能干的人,甚至叶卿也不得不承认承认他在处理班级事务方面确实比她有办法。好像付鹏也对叶卿的“让位”也心存感激,总是有意无意地帮着叶卿,有班级之星的推选,入团的名额也都优先考虑她。上次全班一起出去野炊,苏绦生病了没去,付鹏就一路帮叶卿提东西一路谈天也很是开心。

“卿,鹏他……喜欢你吧。”

聊天窗口跳出这么几个字来,叶卿愣住了,付鹏喜不喜欢她对她来说不是那么重要,毕竟她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男生,只是……只是说出这句话的是……绦啊。

“绦,你别乱想,你知道的,我喜欢的是陆子宸。”

“卿,鹏打架那天晚上我们送你回家以后聊了很久,鹏的爸妈都在外地工作,是爷爷奶奶带大的。鹏的爷爷是退休军人,总是希望鹏能够出人头地。因此鹏从小就对自己要求很严格,他说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你是他要找的女孩子,之所以会让着你当临时班长就是想看看你的能力,这也是为什么他能够指出你那么多错误的原因,他一直都在关注你啊。”

“卿,那天晚上我告白了。但是被鹏拒绝了,他说他只喜欢你。”

连哭泣的表情都没有,叶卿感觉得到苏绦心碎的声音。可是又能说什么呢?眼睛突然开始模糊,开始觉得命运总是捉弄着大家,那些偶像剧里的情节似乎有时候真的来源于生活,这种看似最普通的三角关系对于初二的女生来说无疑是小地震,只是结局真的可能永远像偶像剧那么温暖吗?

“绦,我和鹏,永远不可能的。”

初三的这一年没有太多的变故,考前的日子总是波澜不惊。叶天凡和陈珂开始对叶卿每一次考试的成绩分析总结,因为惩罚不能出去玩因此陆子宸和易思凡常常溜进学校来让叶卿和苏绦补课,有时也顺带着和付鹏一起。叶卿也不想再提对易思凡的怀疑,只是看着易思凡和陆子宸之间的拍打和嬉闹愈发的自然。五个人买了奶茶在教室自习到晚上十点然后各自回家。易思凡的数学烂到不行,陆子宸说要不你去考艺术生吧,这样上A高的可能性大一些。

于是易思凡从此开始拿着把吉他唱着五月天的歌,当然也没忘陆子宸最爱的周董。

2005年的夏天,叶卿保送,苏绦和付鹏中考,陆子宸定向生,易思凡艺术招考,五个人就这样以各种方式进入了A高。这让叶卿有一瞬间觉得他们似乎也注定有一个完美的结局。

这个暑假注定疯狂放松。而更为疯狂的是,苏绦和付鹏在一起了,而陆子宸,和易思凡在一起了。

叶卿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个晚上,本来约好五个人一起去唱K,那时候KTV还是一个很新潮的事物,打扮一新的叶卿和四个人在KTV门前会面,一眼就看到牵着手的两对情侣。“哈?这么劲爆,你们有吓到我哦!”叶卿故作轻松地把手搭在苏绦的肩上,“走,进去,好久没吼两嗓子了。”

其实心里早已一片汪洋。

陆子宸把周杰伦《七里香》里的歌全部唱了一遍,对着麦克风喊了一句,“对不起,我爱你。”

气氛突然静默,易思凡突然拉起叶卿的手,我们合唱五月天吧。

从《温柔》开始,一直唱到《拥抱》,唱到《知足》。

是啊,不打扰是我的温柔。

“你们,都要给我幸福!!!”叶卿再也唱不下去,甩开麦克风冲了出去。

易思凡也呆住了,只剩下音乐,如果你快乐不是为我,是不是放手其实才是拥有,终于你身影消失在人海尽头,才发现笑着哭,最痛。

暑假叶卿和叶天凡陈珂开始了全国之旅,原本是自己让五个人相聚在一起,没想到,现在却是自己在“五人帮”里面显得多余。

这个夏天火热了超女,颠倒了叶卿的整个世界。

Chapter four

新的学校里,叶卿和付鹏进了实验班,苏绦就在隔壁,而陆子宸和易思凡又是幸运地分在了同一个班。

叶卿开始有意无意地疏远了陆子宸,甚至包括苏绦。在新的班级认识了新的同学也有了新的圈子,真正从心底开始沉寂,变得内敛,也变得学霸。

会看到苏绦常常来找付鹏,也只是心照不宣地彼此笑一笑。会在路上碰到陆子宸骑着自行车载着易思凡,也会浅浅打个招呼。会听见他们的流言,毕竟高中校园里的爱情依然是打折的奢侈品,依稀有听到说易思凡搬到了陆子宸的家一起住。

平淡的时间总是像在酝酿着什么,直到有一天又是晚自习下课,陆子宸拦住了要回家的叶卿,几乎是钳着她的手把她带到了学校附近的奶茶屋。

“陆子宸你干嘛!!”叶卿甩掉陆子宸,揉了揉被抓得生疼的手,却发现苏绦付鹏和易思凡早已经到了,三个人都脸色煞白地坐在角落的小包厢,“你们,你们要干嘛?”

“思凡叫人来警告你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啊?”

“你喜欢过我为什么不告诉我?”

故事的线索开始在你一言我一语中明晰起来。

易思凡出生在离异的家庭,那个世界杯的晚上她听到了陆子宸对叶卿的叙述,感同身受并且印象深刻。到了初中居然发现自己和那个男孩分到了一个班,于是便和老师要求要和陆子宸同桌。顺理成章地熟悉然后喜欢,直到发现叶卿在陆子宸心里的位置无可取代。

苏绦是付鹏的邻居,上学放学的路上有遇到过几次,强大的魄力让好感滋生蔓延,也不自觉对他在学校和在家的状况更加留意,直到有天付鹏特地到她家来和她打听叶卿的事儿。

于是苏绦选择了装病创造机会让付鹏在野炊的时候可以好好接触叶卿,那样让她心事重重的一天,苏绦一个人在街上乱晃于是遇到了同样心事重重的易思凡。易思凡知道了叶卿和付鹏的“暧昧”,一气之下便酝酿了“混混计划”。

“绦,这么说来,你也知道这个计划??”

“我……我那个时候是太希望付鹏真的能追到你,而且思凡说不会伤害到你,只是警告而已……而且我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时候……我……”苏绦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掉落。

“哈哈哈哈,还有你,付鹏,那天野炊也是故意的?你知道绦在装病?”叶卿的眼泪也夺眶而出,她开始觉得自己生活在一个又一个谎言和圈套当中。也许在别人看来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她那么清晰地身处其中觉得自己被耍,和被欺骗,并且对方是自己最相信的人。

而这种“暧昧”很快也添油加醋地传到了陆子宸的耳朵里,共同的遭遇和无微不至的关心让易思凡成为了特别的人,青春期的男生又怎么招架得住酷酷女生无可救药的喜欢呢?陆子宸还曾经私下找过付鹏让他好好照顾叶卿。在KTV的那天,之所以叶卿夺门而出之后没有人追出来是因为房间里以为付鹏背叛了叶卿的陆子宸早已经对付鹏大打出手,陆子宸把那天叶卿所有的不正常都归结为付鹏。一整个暑假的冷静之后,四个人都选择了对旅游归来的叶卿沉默。

今天晚上,易思凡突然说想和陆子宸到奶茶屋喝一杯,两个人刚坐下就听见了隔壁苏绦的声音,讲述当年的“混混计划”,苏绦说“对不起,那时候我只是想帮你没想到却害了你,我到现在都觉得没办法和叶开口说这件事。”陆子宸吼了出来,“你们不说,我来说!你知不知道也许你说了现在就不会是这样!!!”

五个人面面相觑,都无力地瘫坐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还是易思凡先打破了沉默,站起来,指着叶卿,“所以呢,陆子宸,你喜欢的还是她吗?你现在来和我算账是吗?你还是要和她在一起吗?”

陆子宸脸色一沉,“易思凡你他妈竟然敢叫人去威胁叶卿!”

“为什么不敢?”易思凡突然举起桌前的奶茶狠狠泼向了叶卿,“我们之间这么多年的感情难道比不上你们小学的狗屁好感?我就不信了陆子宸!你他妈护着她啊!”

“啪——”陆子宸手起就是一个耳光。

“卿,你没事吧?”苏绦慌张地找着纸巾递给叶卿,看着她奶茶和眼泪混合着滴到嘴里,像个木头人一般一动不动。

忽然苏绦的手忙脚乱也戛然而止。

“陆子宸,你打我?你知不知道我怀孕了?”

喊出这句话让整个奶茶店都顿时静止,声嘶力竭的易思凡坐在了地上。

“绦,你先带叶卿去你家洗个澡吧。”付鹏扶起地上的易思凡按在陆子宸旁边坐下,“你们两个好好谈谈。”

那天晚上的叶卿几乎要崩溃,她曾经以为至少他们五个人之间是透明的,她曾经以为他们就会这样子一辈子朋友下去,她以为她的青春也只会是暗恋那么几个人有几个死党就这样波澜不惊地过,她不喜欢复杂的关系不喜欢在众目睽睽之下丢脸。

只是“怀孕”这个词对于那时候的叶卿和所有人都是遥远而可怕的词汇,他们的生活之书里还没有任何一页的任何一个字眼告诉他们怎么去面对这个词语,所以当这个词语横亘在面前,他们所能做的只有缴械投降和跪地求饶。

叶卿不知道该怎么再去面对陆子宸和易思凡甚至是苏绦付鹏,苏绦抱住叶卿轻轻啜泣,“卿,真的对不起,我们说好以后不管发生什么都是最好的朋友好吗?”

不久,易思凡怀孕的消息就在校园疯狂扩散传播,易思凡很快办理了退学手续,而学校公告栏上也出现了陆子宸被开除的布告。

那是2006年的夏天,这个暑假里五个变成了三个,并且是已经松松散散的三个。叶卿每次都会看到空间里陆子宸发的说说。

凡,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凡,你在哪里?

凡,好想你好想你……

凡,你还好吗?

这个夏天,叶卿在家宅了一个暑假,除了做作业还看完了《王子变青蛙》,她在想为什么现实中的人不能说失忆就失忆,她看陆子宸的说说,又想,或许是可以的吧。

这一年,五月天似乎在周围火了起来,而叶卿只是在重重复复地听着曾经的几首歌,从根本上依旧是个恋旧的人。

很多事先放下,高考加油。叶卿在这一年的日记本里写下最后的一句话。

Chapter five

一千分贝的流言也会渐渐平息。高二到高三的这段时间,日子开始变得沉闷,高考倒计时一点点逼近,只能埋首书堆为了十几年来的梦想做最后的努力。叶天凡和陈珂也开始变得对叶卿格外关注,无论是学习还是生活。

也会看到空间里陆子宸描述开始了边打工边环游大半个中国的生活,时不时给叶卿他们寄各地的明信片,只是易思凡依旧杳无音讯。

2008这一年注定是不平凡的,5月发生了震动大半个中国的汶川地震,付鹏一心痒痒地说要不是我们高考总复习我就去四川当志愿者。叶卿突然想到陆子宸上张明信片似乎就是从四川的某个地方寄过来,急忙飞奔回家拨通了那个已经许久许久没有拨过的号码,没有打通。

叶卿突然就慌了,这么多年,陆子宸对于她的意义早已经不是同桌或是暗恋对象这么简单了,他激发了她的青春懵懂,他带给她哥哥般的宠爱,他让她本该正轨的青春变得那么的不一样,变得有血有肉有笑有泪。

当熟悉的qq头像终于闪动,我没事,在成都呢,号码换了。

叶卿终于原谅了所有的一切,陆子宸我们和解吧,过去的都过去了,还是朋友。

恩,卿,高考加油。

接踵而至的高考让叶卿、苏绦和付鹏拿到了通往不同城市的车票。叶卿到了上海,苏绦去了长沙,而付鹏则早早买好了北京奥运会的门票。

高三就是一场离别的盛宴,虽然这种滋味在一年多以前他们就尝到过。

大一这一年,叶卿终于正正试试地谈了一场恋爱,他们在外滩拥抱着跨年。但怀抱里的叶卿脑海里却不合时宜地浮现出那年的五个人。

大一这一年,苏绦和付鹏却选择了分手,再完美的信誓旦旦也败给了时间和距离。

大一这一年,易思凡还是没有踪影。

2009年的夏天,五月天DNA演唱会上海站。迷恋了他们一整个青春,这次叶卿终于有机会到现场感受疯狂。

唱《温柔》的时候手机响了,陌生的号码。

“喂,叶卿吗,我是易思凡。”

那样的一个场景,那样一个久别重逢。

眼前这个黄色卷发,长长的宽松T恤配超短裤铆钉靴的女孩的出现让唱着歌的叶卿泣不成声。

“我在空间看到你po的图知道你也在这里,就在qq上问了苏绦你的号码。”

还来不及解释更多,两个有着同样偶像喜欢过同一个男生的女孩开始沉浸在音乐的世界。

“这些年,你过得好吗?那个……孩子呢?”

“当然是打掉了。叶卿,我现在觉得一切都是我自己咎由自取,要是当初我不去找那几个混混也许我就不会和陆子宸在一起也就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我还欠你一句对不起,叶卿。”

“不,思凡,子宸最后爱的是你,我蒙蔽了他的眼睛,其实是我该说对不起。”

两个女孩就在午夜的上海逛着喝着啤酒,叙述着这些年来的变化。

叶卿的手机响了,是陆子宸,“苏绦说凡来找你了是吗?”

叶卿把手机递给思凡。

“宸,还好吗?”

“凡,你听我说,我爱你,我会对你负责,你在上海等我,我们结婚吧。”手机那头几乎是吼了出来,像是已经预演过千千万万遍。

易思凡早已是哭得说不出话来。

“凡,那时候的我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才会离家出走,等我回去才发现一切都晚了,你知道吗,我……”

“不要再说了,宸,我知道,我都知道了。一切都过去了,忘了吧。”

挂掉电话的思凡狠狠地摁下电源键,把手机还给叶卿。

“晚了,一切都晚了……叶卿你知道我这些年都怎么过怎么漂泊怎么流浪的吗……我有男朋友了,对我很好。现在我过得很好,我也想把过去彻底忘掉,求求你们不要再来找我打扰我的生活了,这是我给你打电话的那张SIM卡,随便你扔了还是怎么样,再见了。”

Chapter six

大学的生活总是丰富多彩了很多。

苏绦给叶卿寄了很多的臭豆腐和酱板鸭,还告诉她说自己又恋爱了。

付鹏的安排更加紧凑,除了学习和参加学生会,开始成为各种国际活动的志愿者开始做项目比赛开始自己创业。

苏绦说,叶卿啊,或许付鹏就适合你这一款的。

叶卿回了个笑脸,你完蛋了,我上一秒刚刚分手就看到你这条短信。

此时失恋的叶卿再也不会像当初一样天崩地裂寻死觅活地哭得昏天黑地,她开始明白了这一路以来遇到的所有人所有事,都是包装不同的礼物,要学会笑着收下。她觉得,大概,这就是成长吧。

四个人再一次相聚是因为世博会。

付鹏早早就报名了志愿者,苏绦和陆子宸也赶过来。

“嘿,你们三个是早就想好一起来压榨我的时间金钱以及劳动力的对吧?”叶卿带着三个人在魔都小逛了一圈,找到一间餐厅坐下。

“未来都有什么打算啊?”等餐的间隙,付鹏打量着身旁的三个朋友,“我想出来自己成立工作室。”

“考研吧。”叶卿耸了耸肩,叶天凡和陈珂早就安排好的路了吧。

“找个好工作,最好就在咱家乡附近。”苏绦已经不想再应付高数和大物。

“滚回咱们那个小城市去,打打工赚钱,娶个媳妇生个儿子过日子。”陆子宸居然利索地掏出了烟。

四个人突然又不说话了。朋友在一起待久了心有灵犀得连沉默都变得默契。

“这是上次思凡来我和她的合照。”叶卿把手机递给陆子宸。

“越来越漂亮了,这样真好。”

这四年里四个人都谈过几场恋爱也交了无数的新朋友,但彼此之间的联系一直没有断。他们四个人建了QQ群建了微信群,他们是加入了彼此的家庭网打长途电话一点压力都没有。一直可以互吐衷肠,互相损互相取乐。

苏绦甚至还可以成为付鹏编出来的分手理由。

叶卿在群里说,“绦,要不你真和鹏复合吧。”

“卿,我男朋友会从长沙飞到上海去,不止警告你这么简单喔。”

“就是,卿,你现在空窗期吧,要不你和我试试?”

“鹏,你别开玩笑了。”

“咳咳,各位,下个月我要结婚了,必须来捧场啊”是陆子宸。

“哟哟哟哟,赶在末日之前结婚啊,那敢情好啊,快爆新娘子的照片,诶,是上次那个么,还是又换了?”

“哇噻,你这哥们速度够快啊,恭喜恭喜,伴郎肯定是我了吧?她们两个越长越肥,求美女伴娘!!”

“诶,陆子宸,你这不是害我们打工挣礼金吗,不高兴。”

“卿,你可一定要去参加婚礼,包邮哦,搞不好弄出个逃婚来呢。”

“去去去,偶像剧看多了吧你。”

诺亚方舟没有造出来,末日也没有到来。

叶卿抢到了陆子宸新娘的捧花,而“四人帮”又一次变成了“五人帮”。

叶卿收到了易思凡发来的微信:卿,我看见朋友圈了,帮我祝他幸福。

2013年叶卿回到了本省的大学念研究生,苏绦在同一个城市找到一份工作,付鹏留在了北京过上了北漂的生活,而陆子宸的妻子肚子也渐渐大了起来。这一年,他们23岁。

本命年的这一年付鹏决定骑行去西藏,而苏绦在群里大喊,“好想去看《同桌的你》,谁有空一起啊。”

谁娶了多愁善感的你,谁安慰爱哭的你,谁把你的长发盘起,谁给你做的嫁衣。

当胡夏版的《同桌的你》响起,叶卿和苏绦还是哭得稀里哗啦。

“何其幸运,我的青春遇见了你们。”已经盘着头发的叶卿挂掉了恩爱小男友的电话和苏绦陆子宸抱作一团。

“何其幸运,你从我的青春打马路过还把我抱上了马。”苏绦把眼泪和鼻涕往叶卿身上蹭。

“我儿子的干妈们,能给我未出世的儿子做点好榜样吗,用镜子瞧瞧你们,啧啧啧。”

“听说7月份有上《闺蜜》,那时候付鹏应该回来了,我干儿子也应该出生了,那时候就是六人行了哈哈。”

“不要,去看《小时代3》吧。”

“我还是对《后会无期》比较感兴趣。”

“喂——你们——”

2014这一年,我们24岁,又有一群孩子坐在高考的考场上为了未来奋笔疾书,又是一年热血的世界杯,又有各种偶像剧轰炸着荧屏并且有着依旧忠实的粉丝。这一年,周董终于宣布要结婚了而陆子宸也感慨听着他的歌长大的自己居然比偶像先了一步。

我们自信地着说自己永远豆蔻年华的同时也开始自嘲有了鱼尾纹。叶天凡和陈珂头上有了白色的头发,曾经把早恋看成犯罪的他们也开始催促叶卿早点把男朋友带回家里来。

苏绦和叶卿一起逛街也不再是去小饰品点甜点店,开始去百货大楼开始不化点淡妆不习惯出门。

青春就这样被时光机带走。伤痕好像都变成了曾经。

只是此时的叶卿还是那样一句自我介绍,“你好,我叫叶卿,不负如来不负卿的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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