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前面:德波顿写就《爱的进化论》,意在把爱情,婚姻内在的,不为人所知的,想当然的,误解的想法编织在创造的拉比和柯尔斯滕的爱情,婚姻故事中。他没有借机把自己升格为爱情,婚姻专家,只是忠实,切中要害展示真相,辅之底层哲理性的解释。文章的非凡之处在于,它是一面镜子,照出了婚姻中的我们,它不充当和事佬的角色,左右劝说,它让我们知道疑惑所在,让我们决定婚姻的走向。
为鸡毛蒜皮小事争吵是困扰每对夫妻的顽疾,无端苛责是磨损婚姻的内耗,德波顿解释了原因,认同之余,我写下读后感,算是对自己婚姻的审视。
拉比和柯尔斯滕收获了陌生人的祝福,祝福是至纯至真的,因为它不再夹杂任何熟悉的人的眼光,看法,亲疏带来的评判,暗地里利益的衡量和算计,表面搪塞的理由,也许还有很多很多。同时,真诚祝福一语道破了婚姻永远摆脱不了的“魔咒”:为着正确而生活,是不太现实的。素不相识的老妇人,她的担心不再多余,她只是用过来人的经验说明,对错争执之外,还有可以做的事情。一句话不仅仅是宽容的劝说,是婚姻该有的底色,也许老妇人是这么践行的,也许她到最后才明白,这已经不重要了。
那妇人伸出瘦削却强有力的手,拽住拉比片刻。“你会对她好的,是吧。”她说,“即使有时你会认为她并不对。”
鸡毛蒜皮的事,如同商场里的货物般琳琅满目,争吵如同万花筒里的碎片,幻化出无数种可能。一间小小的屋子,说到浓情蜜意,怎么都觉得大,可碰到争论,怎么都觉得小,抬头不见低头见,无端点起了本来还心存懊悔,意欲压下的怒火。独处时,想象鸡毛蒜皮不值得,可是争吵起来却像斗气的小豹子,谁也不让谁,为了说服对方,能想的出连自己都吃惊的理由。
女人们和闺蜜详尽说明每一个细节,证明自己正确,争取盟友,收获支持和同情,男人们则不屑细节,他们大抵用一句话打发:“女人发起神经,不可理喻。”随之用清脆的啤酒瓶碰撞声忘却不快。
进与退,两方采取的是仍是护卫自己的策略,证明自己或是回避,依旧没有找到起争执的根源。
自从成立家庭以来,彼此心照不宣地有了一种想法:一家人意味着一致,似乎这才是幸福的表现,稍微被反抗,便生出“不再爱,不被爱”的疑惑,而全然忽略了支持分歧意见后面的不同,不同也许来自成长经历,甚至曾经不经意的挫折。
德波顿一语中的:微小矛盾其实都是不曾给予真正重视的重大问题。每日的争吵都多少牵涉着个性的根本对立。
那些惹起怒火的原因,其实早已存在了,它其实已经是一种抽象过的想法,只是需要找到一个时机,一个承载它的实实在在的载体,以貌似合理的理由爆发出来,如同文章中男主人公的空调情节,女主人公近乎守时的偏执。
这些原因,有时彼此认为对方理所当然应该知道,应该认同,在这样的期望下,遭遇反对,讥讽,甚至上升至人格层面的指责(其实这也是为增加说服使出的杀手锏),着实让对方骇然,于是更加挑起了对方争斗的意念,夫妻之间极尽能事的争吵堪比最有效的激将法。
有时连自己都很难描述清楚,或是不知道,不愿意描述清楚。
这如同低头认错的孩子,对父母的说话点头同意,过后照犯不误。父母狐疑,把注意力更加集中在如何更加细致地解说道理上,父母永远站在自己的立场上,揣度理由,集中火力在自己认定的理由上,哪知与实际已经相差万里。
婚姻自带解药,进退取舍有时都无法用理智去解释,有时候他们习惯忘记,有时候突发事件让彼此前嫌尽释,再次结盟,有时候一方主动认错,如此种种,他们只是暂时按捺下了怒火,收获表面的平静,婚姻的小船继续向前,而问题却在不知不觉中越滚越大,在不远的将来,故伎重演,更换的理由再次迷惑了视听。
其实德波顿想说的远远不止是掩盖的深深原因,还有相处中彼此的期许。
人们当然认可世间万物纷繁复杂,满版的新闻,充斥着贫穷,毒品,贸易……夫妻没有因此而大光其火,一是无能为力,二是离自己太远,而对待身边的琐事,一是觉得能力可控,二是找得到承担指责的人。
无辜的对方,在还没有搞清事情真相时,无端被选择为责备的对象,原因不外乎:
“我们将怒火泼向身边最和善、最富同情心也最忠诚的人;他们最不可能对我们施以伤害,同时被无情咆哮时,也最可能不离不弃……但是我们疯狂的控诉,却是亲密与信任的独特证明,是爱本该有的症状——它们借由自己的方式,让承诺得以变态地证明。陌生人令我们保持言辞明智、礼貌得体;同理,只有爱人,令我们全身心地笃信自己可以肆无忌惮、不可理喻。”
“我们对伴侣施之以如此需求,同时又待之以无理取闹,皆因我们相信,他们理解我们的隐秘部分,他们能解决我们如此之多的灾难,他们也必将能设法修补我们人生的一切问题。我们以一种奇怪的虔敬,夸大着对方的能耐——这种虔敬,堪比孩童敬畏于父母的无所不能。
最伤害的行为来自最亲近的人,矛盾统一体,在“爱”里找到了答案。
德波顿借拉比的口气写下:“他承认,若要做一个更合格的丈夫,他需要学会,尽量少将破坏性的、错误的期望施加给这个深爱他的女人。他必须准备在紧要关头孤军奋战。”
两个人是永远怀着爱的期许开始婚姻的,拥有浪漫爱情,并不意味着无视婚姻的艰难,承认婚姻的困惑,也不是责难许诺浪漫的理由。正视和面对,不必陶醉在“从此,他们过上了幸福的生活”的谎言里,学习技能,在一次一次的争吵中亲自摸索到本质的东西,赋予百倍的勇气加以实践。
文章的结束语给出了不是答案的答案:“ 他知道了,完美实在难求。他感到即使是自己这种庸碌人生,也需要勇气。……设法坚持用合适的方式解决婚姻生活中的难题——这是真正的勇气,这是属于自己的英雄主义。……他可以足够坚强,应对生活的一切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