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相逢”是旋子彩画旋花的一种形式,名字颇为讨喜,故引用于此。
柔和的灯光穿过粒粒浮尘,淡淡的打在你微黄的发梢上、流转的指尖上、跳跃的琴弦上,那是一个很难让人忘记的画面,那夜月光皎洁,那刻歌声流荡、曲音悠扬。
郭老师由于一些原因不得不离开这个工作了两年的地方,平时人缘还不错,一些同学就计划着如何去送个别,他们说这一别或许以后就再也见不着了,这句话我好像在哪听过。
大姐是我在这里接触最多的人,真名是什么忘记了,大姐在小组里年龄最大,所以大家都这么喊她。其实大姐年龄也不是特别的大,三十多岁的样子,个子小小的,是一线的发料员,我由于刚接触这类工作,就被安排到大姐这里熟悉操作流程。由于小组里不缺人手,加上大姐怀有身孕,所以后来我就一直留在这里协助大姐工作。
在电子厂做过物料工作的人应该都了解,物料员的工作相对于其它工种而言十分清闲,我最忙的时候也就是楼上楼下跑跑腿拿一下欠缺的物料。一线的杨姐见我这么清闲就想让我过去帮下忙,可大姐不让,初来乍到的我也不敢任意行事。在工厂里面工作进去就是一整天,清闲就会无聊,大姐这里隐蔽,很少有领导到这儿来查岗,大姐人缘又好,所以经常会有人来大姐这里偷会儿懒、聊聊天,没人来找大姐聊天的时候大姐就会跟我说话,大多是大姐说我听,就跟听故事一样。杨姐也有空闲的时候,也会到大姐这儿唠会儿磕,大姐说你也就比我小几岁,怎么还单纯的跟小孩子一样,你忙的时候小王(杨姐的搭档)干吗去了?杨姐就傻笑一下算是回应。
有些人就是这样,为了多加班、少工作、讨好上司,就会动一些小心思,小王就是这一类人,杨姐不懂如何动小心思,所以只能傻傻的工作。后来我跟她们越来越熟络,对这里的工作环境也了解的十分透彻,不像刚来的时候那样拘谨,就经常跑到杨姐那儿帮些小忙,杨姐胖胖的,笑起来特别的单纯。后来我走的时候杨姐说:“这一别,有可能以后就再也见不着了。”这句话杨姐说的不经意,我听的也是自自然然,离别经历的多了,心里清楚相遇的机会渺茫,也就不在意了。
大一的时候到山里写生,住在一个小村落里,石头房子沿着山体分布的错落有致。有一天,我坐在树荫下画一处石阶,石阶上方有个小孩子探头探脑的往下瞧,见我对她笑了一下,就不怕生的走下来同我玩耍。小孩名叫武夷,五六岁的样子,跟她外婆一起生活,外婆年纪也不大,五十多岁,经营着一个果脯铺子,果脯铺子在村落里很常见,都是卖给远道而来的游客。
大一的生活十分悠闲,傍晚我习惯到村落周边走一走,毕竟在平原长大的孩子很少有机会接触山里的生活。走过石板桥是一条笔直的商业街,经营者大多是村里的人,小小的武夷到处喊着叔叔阿姨跟人打招呼,遇到相熟的小伙伴还不忘炫耀一下嘴里含着的棒棒糖,武夷对果脯一类的野味不感兴趣,想必也是平时吃厌了,倒是对棒棒糖情有独钟。村子不大人口不多,彼此都认识,那些大人们见武夷被一个陌生的姑娘带着,就打趣的对武夷说别被人拐跑了,不过看着我面善也只是嘴上说说。
商业街的尽头再往前走便是山道,周边零星的分布着一些养蜂的农户。一边走一边聊天,不知不觉路边已不见任何烟火,荒草丛生怪石林立,曲折的山路消失于远处的丛山。好奇心促使着往前走,恐惧也如影随形的萦绕着,小武夷嘀咕着要往回走,天色越来越暗我们只好返程。回去时蜂户们已亮起了灯火,商业街也热闹非凡,街上闲逛的大多是留宿的游客,东瞧西看观赏着各种新奇的玩意儿。村口倒是个难得清静的地方,昏暗的灯光下零零散散的坐着几个人在看影片,播放的是一天会重播好几次的《举起手来》,外婆也在那,估计是在等武夷回家。
老师布置的任务少,我画画的时候就给武夷一支画笔一张画纸让她随意涂画,画完了就带着武夷满村子游荡。我问过外婆怎么没送武夷去上学,外婆说武夷的爸妈都在深圳工作,再过几个月她爸妈就回来带武夷到那儿去读书。
这天天气阴沉沉的,阴天适合睡觉,武夷见我没出去就到房间找我,我闭上眼睛假装睡觉,小家伙见我睡着了就无趣的走了。晚饭的时候又跑来找我玩,我看快要下雨了就送她回家,外婆正在封窗户,我就过去搭把手,使用的钉子小不好钉,有一些锤子砸上去钉就弯了,只能拔出来重新钉。武夷一个人站在下面也想上来凑热闹,个子小就沿着一旁堆放着的货架往上爬,一不小心踩空了差点摔着,正钉的不耐烦的外婆呵斥一声扔过去一个小木块,正巧砸中了武夷的额头,小丫头立马哇哇大哭起来,我赶忙过去把她抱到一旁的椅子上,小丫头性子倔,一直哭闹不停,外婆说别问她,小孩子哭闹一会儿就没事了。
果然第二天仍旧活蹦乱跳的,我想着就快要走了,晚饭后就到村外的天潭那儿逛了逛,小武夷也跟着。走累了便在观景平台那儿坐着歇歇脚,平台外是悬崖,悬崖下便是一潭池水,峭壁上开着一种白色的花,映衬在池水上甚是好看。我看得入迷就想多坐一会儿,武夷没来过这儿显得特别害怕,嚷嚷着要回去,我见她这个样子就想逗一逗她,我说你以后乖乖听话,不惹外婆生气我就带你回去,小丫头怯怯的说我乖乖听话不惹外婆生气,我们回去吧。
第二天走的时候路过外婆家,外婆正在给武夷穿衣服,武夷哭闹着不想起床,我就进去想再看看她。我说武夷别哭了,姐姐要走了,跟姐姐说再见,武夷愣了一会儿又哭起来了,哭着说不让姐姐走。外婆抱着武夷站在门外送我,塞给我一瓶山楂罐头,说以后再来,来教武夷读书认字。
临近期末课业比较多,几个朋友忙里偷闲在校园里闲逛,那么多作业压着,一路上我总是提不起精神。走到体育场的时候看到入口处有很多人,越走近瞧得越真切,是上次那个黄发少年在弹唱,兴奋地跑过去,悄悄地坐下来,那是怎样的一种声音,能让人如此入迷。我以为以后再也见不着了,甚至以为能遇见就是莫大的幸运,不曾想还会再相遇。
下一刻,你会遇到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