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在一人独处的时间里,总会有一种黯伤。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脑海中一片混乱。往日收藏于记忆的种种,一点点在眼前浮现。大多,是童年时的快乐。想来,那是心底最留恋的时光。若非如此,纵然是一种美丽,又怎会如此频繁。
我的童年,是在一个北方的小镇。那里的河,那里的草,每一条大大小小的街道,都曾有我的驻足和嬉戏。也记得有三五个玩伴,算是死党。常常一道去套鸟,逮蛐蛐儿,捉蝌蚪,摘邻居自家种的葡萄。那时,还不懂得“不问自取视为贼”的道理,只觉得好玩。便从自家的墙头爬了上去,将一串串未熟的葡萄酒摘下来扔给墙下等候的伙伴。如果不被发现,轻易是不肯下来的,非要摘光不可。然后,躲在墙角里,听着邻人不住地叫骂,心中不禁一阵窃笑。已记不得那是怎样的欢喜,只是现在想起,仍自有一番快乐在心头。摘来的葡萄大多酸涩,而现在市场上的各式葡萄甘甜美味,买回家中,却没有了那份发自心底的欢乐。
在河边捉蝌蚪,经常要耗费一下午的时光。携同几个年龄不一的玩伴,用砖石和泥土,在河边砌出一个小小的水池。然后,便各自拎着一个玻璃小罐,沿着河边寻找。捉来之后,纷纷倒入小池,随后便将池水搅混,伸手去摸,看谁一次摸得最多。记得,曾有一个略大些的男孩儿捉来一只小青蛙。将池水搅混之后,骗一个女孩儿去摸,引得女孩儿大哭了一场。长大以后,知道有“混水摸鱼”一说。想来,在北方的河里不曾有鱼,便只有摸蝌蚪,却不曾忘记把水一样的搅混。这样一来,才摸得真切。
套鸟,是在刚刚入冬的时候。天气还不算太冷,地上的食物却已然不多。舍上一把小米,洒在地上,然后在上面用木棍支起一个竹框。在木棍上系一根细绳,长长的,可以拽着它藏身于树后。等到有鸟飞到竹筐下觅食吃米的时候,猛一拽动细绳,便把鸟儿牢牢地罩在竹筐下面。可能是地区的差异,大多只套得一些麻雀。而这种鸟,是极为倔强的一种。被捉到之后,是绝不吃食的,宁愿饿死。于是,有些被放生;有些,则几天之后被埋在一个小小的土堆里面,还要插上一支竹签,上面歪歪扭扭写着“XXX的鸟之墓”。大概以为这样,鸟儿便可获得最大的解脱。
记得曾经问起母亲,得知那些被埋掉的鸟儿大多被猫儿从土里扒出吃掉了。未曾想,它们安息之后还无法得到片刻的安宁。于是,从此见猫深恶痛绝,定要追打一番。对于我,套来的鸟大多放生了。并非因为仁慈心善。而是烦于编筑鸟笼和喂食送水等一系列琐碎小事,自沉迷于“钓胜于鱼”的乐趣。再到后来,有了上房揭瓦掏鸟窝的捷径,我便不再参与。一是来的容易,其中趣味无多。而我的恐高症,也不允许我有此行径。作为一个北方男孩儿,至今不曾登山,心中略感稍许遗憾。
童年的游戏,现在的孩子大多不屑于做了。而儿时的笑声,却如此记忆犹新。似近在耳旁,无法释怀。在城市漂泊数十年,其中,也不乏趣人趣事,总似过眼云烟,笑中带涩,不能畅怀。又大多被繁复的生活所黯淡,难得存留些余韵,来兀自回味。
前不久,一位同事说起件“趣”事。一个农村的小孩,六岁生日的那天,询问正在做饭的母亲,人的一生每天都是怎样渡过的。母亲随口答道“赚钱,吃饭,睡觉。小孩思忖良久,随后便跳入院里的水井,溺死了。同事讲完后兀自发笑,而我,却无法找到和他一样的开心。只是不知道,小孩儿泉下有知的话,是否也会取笑我们些什么。还是再次陷入一种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