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1年的春天,五六个月大的我,穿着这个小红棉鞋,2018年,我的脚长成这么大了。父亲翻修老屋找到的,他内疚的说没收好,还有一只找不到了,感谢父亲还能保存我当初小脚的模样,我摸着她,仿佛还能感觉到自己的温度。
这个堂屋中央的家神柜,有几人还记得?我对她的最深印象是1976年地震,父亲在外地工作,母亲一个人带我和弟弟在老家,地震在我小小的心灵里是世界末日来临多么的恐惧,白天还好,晚上,母亲听从父亲来信的安排,领着我和弟弟就睡在这家里最体面也最能抗压的柜子里,宽度有一米左右,六岁的我至今都记得耳朵挤在柜子角落,感觉要掉下来了,母亲说不能说话,好像地震是个恶魔,你说话它听到就抓走了你,不知道熬过了多少个恐惧的夜晚,终于有一天夜里,迷迷糊糊的,母亲左胳膊下夹着我,右胳膊下夹着弟弟,疯狂的奔跑到屋外,她一边喊一边说听到门搭子响了,现在自己做了母亲才能体会为母则刚这句话。在此,献朵花给我母亲。
家里的筷笼,上面雕刻的花案,油漆都是父亲的手艺,他是个追求极致完美的人,这么个小东西,他都倾注这么大的热情去做,想象得出,他是多么热爱生活,爱这个家。这一点,我遗传了他老人家的优点,表扬一下父亲和我。
小时候我经常和弟弟抢着坐的太师椅,也是父亲的手艺,上面的图案是蝙蝠,(福),下面是葡萄,(多子多福)如意花纹。父亲头脑里的传统意识蛮浓,我和弟弟以后,他一直还想有个二儿子,记得我十岁左右已经搬离到安丰时,有一次逢集遇到一个与父母走散的小男孩,父亲就把人家领回家,带小男孩洗澡剃头,还说过几天没人认领,我家就有个小三子了,可是第二天人家就找来了,父亲的二儿子梦破灭。
八仙桌,父亲手艺,图案蝙蝠。
衣箱子的锁搭,都是铜质的,新的时候是黄灿灿的。
斑驳的梳妆盒,是母亲的姑姑送给她的陪嫁,虽然破的不行了,可那些时代感很强的毛主席语录依然顽强的清晰的存在着。
从前经常问母亲,物质那么贫乏,劳动强度那么大,父亲又不在身边,她是怎么挺过来的?她总是笑笑说,因为有你们。就是这两个可爱的小孩支撑着母亲,充满了对未来的美好生活的期盼,在此,感谢母亲革命乐观主义精神,这一点,我也遗传了。记得这张照片,是我离开老家拍的第一张照片,那一年我六岁,弟弟四岁,弟弟戴的帽子是父亲当兵时候的,因为是成人的,摄影师当时在弟弟后脑勺用了一个木夹子,所以看起来蛮合适的,我的帽子是桃红色的,是上海一个亲戚送的礼物,当时是非常洋气的,看到这照片的时候在想,原来,小时候我就笑得那么开心。
再一次感谢父母在那个年代倾其所有给我们最好的爱,感谢父母至今收藏着这么多我们成长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