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默默的躺在她的通讯好友里,为数不多的问候提醒着她他们曾经是熟识的。
初三的那年,他们分到一个班,前后排,她见到他的时候才想起来他们曾经有过一面之缘。他的成绩名列前茅,而她只是中上游。那个时代的中考也能将人逼累成狗,大量的复习每天都会让人觉的脑细胞不够用。但每个人还是很珍惜那即将逝去的青涩年华。
那时候的中考被称为史上“黑色七月”,大概在每个学子的心里笃定这是一生中的第一个决定命运的转折点,所以意义非凡。七月的天气是夏季的魔咒,是雨季最多的月份,滂沱大雨总是会在放学的时候来的最大,所以十六七的年纪是雨季没错。
她从来不会带伞,任凭风吹雨打,她是享受的,欣然接受着雨水的“洗礼”,那时他总会在雨里骑着自行车跟朋友经过她身旁,他会说上一句关心的话,尽管那关心的话语被雨声吞没,但她还是开心的。
直到一天烈日当空的午后,他在马路上碰到了掩面不停抹泪的她,她瘦弱的身子显得那么无力单薄,他问她话,她始终不答,依然哭泣着,他跟在她身后,直到她到学校的拐角处才离开。次日早上月考,教学楼门口他们再次碰到一起,他问她昨天发生什么,她依旧不语,一起上楼,楼道里两边坐好的同学们看他俩一前一后都投以异样的眼光,坏笑着,她是腼腆的人,被人看的脸通红。那场考试不知道她在怎样的心情下结束的。
中考如约而至,每个人都卯足了尽头准备在浩浩荡荡的中考大军中脱颖而出,她也拿出自己最好的状态来对待。中考后她没有等到学校放榜就回家了(她寄宿)。回家之前她留了一封信让最好的朋友转交了。信里她提到了那次哭的原因,还有一些琐事,只是没有提到,这个人已经让她的心里泛起了涟漪。之后她的成绩是他告知的。录取的时候他们是不同的学校,只是让她逐渐难以适应的高中生活让她早早的结束了她的学业生涯,从此她的生活脱离的学习,(尽管这成了她一辈子的遗憾,尽管此后多年的梦里她不停的回到学校)他打电话曾试图让她重返校园,但她去意已定,他也无可奈何,从此他们走上了两条不同的生活轨迹,再无交集。
之后的很长时间她都会给他写信打电话,只是从来不提她已经喜欢上了他,因为她不确定这场注定没有结果的感情算不算爱情,她在这场感情里受尽折磨,她第一次知道原来爱上一个人会这么痛苦,那种钻心的疼他怎么会知道,她也终于知道为什么相思也会成病了。
他在学校假期的时候去她工作的地方找她,她开心的像只兔子,只是他从来不曾提起关于这段模糊的感情到底是什么,她也不追问,只是贪婪的享受着跟他在一起的时光,哪怕一分一秒,只要能看见他,她就能少痛一些,她要牢牢的把他记在脑海里,因为她知道终有一天他会离开。但她记得他允诺的每一句话尽管她知道那也只是奢望,但她还是记在心里,这样她回忆的时候就会多一些关于他的点滴了。那时的她像个傻瓜。
他终于在她的世界里消失了,像被风带走的树叶般毫无痕迹,只是他消失前她鼓足了勇气用手机短讯表露了她的心事,不为什么,只是希望自己的人生不能再多一次遗憾。她从未奢望这段感情会得以延续,她只想要一个结果,哪怕不是她期盼的。只是她没等到她想要的,那一夜她失声痛哭。他忙于高考,忙于大学,他逐渐的消失在她的世界里,自此天涯陌路。
再次联络上是大概十年后了,一次无意的浏览网站,一个熟悉的头像印入她的眼帘,那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一眼认出了他,她发送了好友申请,他竟然通过了,屏幕这头她喜极而泣,只是那种感觉再也不是青春期的那种感觉,而是仿若一个多年未曾谋面的老朋友,亲切而又陌生。
在如白驹过隙的十年间,他无数次的出现在她的梦里,只是再“相见”隔着屏幕她才发现早已没有的当初的那份悸动。简单的寒暄过后,叙说了彼此的近况,之后似乎就再也找不到适合的话题来讲,原来,再深的感情在岁月的洗刷后终究会变得苍白无力。
她依旧过她的平淡生活,并没有因为他的再次出现起任何波澜。彼此的生活圈成了了解日常的方式,但从未轻易打扰到对方。
晚饭洗漱完毕后,她的习惯是没事翻翻手机,顺便看看书。一日很晚了,她看到他的圈里发了一条新的消息。于是她随手发了信息给他
“还没睡”
“嗯,在加班”
“还是不要太拼命,身体比较重要”
“没办法,习惯了”
“嗯……我终于能把你放下了”
“额,什么时候”
“不知道,只是突然发现许久都不曾想到过你了”
“是么,我在你心里住了多久”
“不确定,大概七八年吧”
“嗯,那我挺对不住你的”
“不会,跟你无关,只是我一厢情愿而已”
“嗯……也不是”
“什么”
“那时彼此是互相喜欢的吧,只是怪我了,没能戳破那层纸,现在想想我们好像连手都没有牵过”
“那时我们都很单纯不是吗”
“是,是我的错”
“感情的世界没有对错,即便如你所说我们终究不是一路人,也注定不会在一起”
“也许吧,但曾经还是喜欢过你的,只是我们太年轻,时间不对,一切都会错过了,现在的你,幸福就好”
“是啊,我现在很幸福,你也一样,女儿很漂亮,像妈妈”
“是,那个我要下班回家了,有时间再聊吧”
“好,路上开车小心,再见”
“再见”
这是他们之间唯一长久的对话,那么平静,只是没想到多年之后他会还她一个不一样的曾经,她的落花有意还是得到一丝流水的情的,只是那个稍纵即逝的年代,人们都太纯真了。
许久她关了屏幕侧身望着熟睡的一双儿女,嘴角微微上扬,只是嘴边似乎触碰到一丝咸涩的味道,望向窗外,今晚的月亮竟是那样圆。
“ 匆匆那年我们究竟说了几遍再见之后再拖延 可惜谁有没有爱过一场不是七情上面的雄辩 匆匆那年我们一时匆忙撂下难以承受的诺言,只有等别人兑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