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事(十一)

根治海河的劳动告一段落,凤英和栓子就要分手,各自回各自的家里去了。

临别时,凤英把栓子叫到一边儿再三嘱咐,回家以后,把他俩的事情给各自的家人说一下。凤英只说了家人,而没有说父母。她这是替栓子考虑,她知道栓子家只有母亲没有父亲,如果她要说回家给自己的父母说一声,这样会伤害到栓子子。在这一点上,她感到自己比栓子还有优势,因为自己父母双全。然后嘱咐栓子,找个媒人到家里去提亲。

栓子子还开玩笑的说,我让媒人去你家提亲,不会碰一鼻子灰吧?凤英嗔怪的,看的栓子一眼说,那要看你的本事了,看派去媒人中不中用,能不能说通我的父母。栓子伏在凤英的耳边悄悄的说,媒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这颗心,只要你心一定,你的父母迟早会答应的。

嗤嗤嗤,凤英低声笑了起来,脸一红说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心里都一定能成啊?说完把身子转向了一边。

别,别,别介,你可别给我心理压力啊?我们家条件不好,你父母不答应是有可能的,但是你一定要把握住自己,一定要跟我是一条心,记住了吗?凤英。栓子说完这些,觉得自己说的有些太强势了。怕自己的话,伤了凤英。赶紧转移话锋,低声说,当然啦,如果你回家以后考虑考虑,不愿意嫁给我了,也可以的,毕竟我们家的日子紧巴,给不了你好的生活。

凤英一看拴子的表情,知道自己的玩笑栓子是当真了,赶紧笑脸相迎说道,你家的日子我不管,我要的是你这个人。只要你以后对我好,听我的就行啦!

栓子刚要说什么,他们村几个年轻人在喊栓子拿行李一块往回走。栓子只好看看凤英一一惜别的,离开了这里。

凤英和她们村几个铁姑娘,用排子车拉着行李,一路欢歌笑语往回走。同样是一路欢歌,可凤英心里比其他姑娘还要甜数十倍。因为他的心里不时在唱着那句歌,在一次劳模会上我爱上人一个呀,他的名字叫……每当唱到这里,她就会把赵振华改成赵孟栓。

也许是爱情的力量,凤英一路上有使不完的劲儿,她驾着排子车一直在走。大家怕她累了,要换她休息一下,可她谁都不换,非得坚持自己驾车。几个姑娘给她开玩笑说,行啊凤英,赵孟栓的力量可不小啊?我们凤英架着排子车可要腾云驾雾啦!我们可都跟着沾光喽!

几句话说的冯凤英脸飞彩霞。去你的吧,哪是他的力量啊?凤英边说脚步走得更快的,几乎是一路小跑了。

几个姑娘叽叽喳喳还在说着什么,站在排子车的两边,手握排子车的车帮,预期说是给凤英推车,倒不如说凤英拽着她们在前行。凤英的速度她们几乎跟不上了,只好喘着气儿叉着腰在后边高叫,凤英,我们领略了爱情的力量了,我们实在跟不上你了,你停下来吧。

凤英停住了脚步,回过头看看,几个姐妹都在那里,叉着胳膊弯着腰,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儿。这时她才知道,自己今天也确实走的太快了。把这几个平时给自己一起干活,力气不相上下的姐妹,甩到了后头。

凤英也纳闷,自己今天是哪来的一股力量呢?为啥这么紧着往前赶呢?是急着回去把自己心里的秘密告诉娘吗?娘会不会答应?凤英早想好了,如果娘不答应,自己大不了撒会娇,说点好话,娘心软最终回同意的。爹会不会答应?凤英心里一点底儿都没有。爹在家里是老天爷,谁都害怕,因为娘眼疾干活慢,爹始终看不下去娘,为一点点小事经常大呼小叫,吓得娘整天哆哆嗦嗦的。尽管爹平时对自己挺好,也挺亲的,可是自己总感到给爹之间隔着一层膜,从来没有打开心扉的交流。这件事自己绝对不能给爹说,必须娘出面给爹说才行。爹娘会不会嫌弃栓子家贫穷呢?当凤英想起这些的时候,腿又像灌了铅似的沉,不由得降慢了速度。

几个喘完气的姑娘们,叽叽喳喳的追上了风英。看到此时的凤英安静了许多。就又说道,咦?这是怎么啦?怎么又慢下来啦?那小脸沉的,是不是有啥心事了?说完嘎嘎笑了起来。

凤英刚才正在差神儿,听姑娘们这么一说,瞬间她又回到了现实,又和姑娘们嬉戏打闹着、欢笑着一路小跑奔回了家。

凤英背着行李走进门,看见娘在坐在院子里,在太阳底下拿着鞋底儿。凤英刚叫了一声娘,凤英就放下行李扎开双臂,小燕子飞一样,咚咚咚地跑了几步,一下子扑到娘的怀里。去修海河,凤英这一走就是二十多天。在这个把月里,没有给娘亲近,说实话,凤英心里还是很想娘的。凤英心想,在这段苦难的日子里,幸亏有个栓子走进了自己的生活,要不自己在那劳累、难熬的日子里会更想娘的。凤英躺在娘的怀里感到温馨、舒服多了,她仰起头冲着娘的脸儿咯咯的一阵乱笑。嘴里还不住得说,娘,你想死我了,娘,你想死我了。

接下来几天中,凤英每天脸上都挂着笑容,手脚也比平时勤快了好多,不是帮娘做这个,就是帮娘做那个,有讨好娘的意思。等她安静下来的时候,一个人在那里发呆。娘几次跟他说话,她都听不见。娘是过来人,她知道闺女凤英一定有了心事。

不会是凤英在修海河是找到了自己的心上人吧?凤英娘这么一想,心不由得一颤,手里的鞋底躺在地上。

她耳边响起了老头子最近老提起的一句话,不让凤英出嫁了,让她给庚子做媳妇吧。

起初老头子说这话的时候,凤英娘

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说他们俩是兄妹,怎么能做夫妻呢?老头子随手抄起一个家伙,啪的一声摔在地上说道,你当我是白养你们娘俩的呀?自从我双手从轿子里,把凤英接下来那一刻,我就把她当儿媳妇养了。

等老头子再提这件事时,凤英娘再摇头时,老头子就开始拳打脚踢了。凤英娘是打掉牙往肚子里咽,这件事从来没有给凤英说过。现如今看凤英这高兴的样子,一定是心里有了心上人。凤英娘这个愁啊,她不由得陷入了极度的沉思,回忆起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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