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名《袍泽》
我哑然了,是的,漫长而疯狂的战争终于摧垮了岳鹏卿。
我曾经最恨的人。这对于我来讲不是坏事,但也绝不算好事。我看着他,他盯着我……
鬼门关,第三十四天
美国人的B24又来了,但这回的空投中不再有钢琴亦或洋酒,是正儿八经的弹药补给与美式武器。于是我们又操起了似乎早已生疏了的美械。我又挂了支汤姆逊,腰上别了柄柯尔特。木柄手榴弹混杂着美式的香瓜手雷缠了一腰。这身打扮让我像个混得很不成样子的军火暴发户。我和余亦飞,带着一身的零碎儿向着日军阵地的侧面进发。但这一次我们带上了测绘用具。我们用树叶枯枝给自己编了一身的伪装,钢盔覆上伪装网,插上枝条。树叶碾碎连汁糊一脸——为长期潜伏做的准备。我们没带更多的人,事实上这种该死的活也不需要更多。这只是一次轻火力侦察。
日军阵地如往常一样井然有序,在我们面前的是一处依小土坡而建的日军机枪暗堡,一挺九二重机的枪管从并不起眼的枪眼中露出。暗堡里面反常地没人。这让我们更加的不明情况。我们只好趴着,尽量控制自己不要有更多的动作。我们像死人一样趴着。
大雾,今晨起的,比寻常的雾还要大。让人感觉像是常年不散的冤魂的聚集。这样的浓雾之下能见度不到五米,所以我们趴得离那个机枪暗堡非常地近,近得我的鼻子几乎要顶上那个枪眼。这感觉并不好,我随时都感觉那挺机枪即将喷出由数十发七点七毫米子弹组成的弹雨。余亦飞小心翼翼捏着笔,看着阵地却不知要画什么。我有模有样地举了个望远镜,却也迷失在了日军布置的海市蜃楼中——一个寻常阵地,士兵懒散,稀稀拉拉,画无可画。于是他将纸笔塞给了我,自己抢了望远镜人模狗样地看。
“邪门了,这么看,小日本连守阵地的兵都不够,居然还能调出人三天两头地来对咱们发动攻击,不怕咱也拿人来掏早藤中村那俩货的老家?”我低头凭记忆绘图,语气中颇透着些许挪揄。
余亦飞:“不觉得奇怪吗,这阵地太小了,小到可能装不下一个连,但这就是他们的主阵地确凿无疑了。这里有鬼,我们还得再靠近些。”然后他开始移动,我也跟了上去,两具浑身插满了树叶的尸体在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