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要做的，是把《连城诀》中的人物如何开口说话进行一次分析，这很零碎，但却让我乐此不疲。众所周知，武侠小说一直以来被归类为通俗小说，但是通俗小说和纯文学小说的区别究竟在哪里，没有人能说得清楚，在通俗小说之内，文本也并非优劣同等。当下，网络小说方兴未艾，主要门类之一便是仙侠小说，和传统武侠小说相比，仙侠的优势之一便是想象力的无限扩充，但是我们不得不回到文学最原始的命题来讨论这些话题，换言之，仙侠小说最令人担忧的问题还不在内容，而在语言。无论是武侠还是仙侠，得以分出高下的首先并不是故事如何，尽管故事非常重要，而是语言，君不见，网络小说语言的粗制滥造正是阻挡其进入文学研究视阈的始作俑者。于是，我萌生了这样的想法，看武侠经典小说中的语言如何，拿《连城诀》来说，这本小说的语言让我颇为满意。如何有效地检测小说语言的优劣，其中最主要的一个方法便是看动作表达的多样性和丰富性，具体说来，拿“说话”这一行为来讲，如果一直用“某某说”“某某又说”这类句式，显然是作者投机取巧的做法，因为人物在每说一句话时候，必然带着一定的动作和感情，考验作者的写作能力正在于这些地方。我拿《连城诀》为例，看金庸如何写“说”：
那少女抵挡不住，突然收剑站住，竟不招架，娇嗔道：“…”
那少女“咦”的一声……不仅脸上一红，轻声道：“…”
忽听得背后一人唉声叹气地说道：“…”
那老乞丐突然止笑，叹道：“…”
戚芳霍地站起，道：“…”
水岱悲愤难当，长声叫道：“…”
鲁坤一听，已明其意，微笑道：“…”
戚芳“啊”的一声，又哭了出来，恨恨地道：“…”
丁典黯然不语，隔了半晌，长长叹了口气，道：“…”
丁典脸色郑重，低声道：“…”
丁典脸色凝重，道：“…”
丁典不答，仰起头沉吟，忽然皱起眉头，说道：“…”
丁典侧过了头，低声道：“…”
丁典正色道：“…”
丁典坐在地下，双手支颐，苦苦思索：“…”
丁典一声虎吼，喝道：“…”
丁典缓缓站起身来，道：“…”
丁典森然地道：“…”
丁典脸露欢笑，说道：“…”
丁典深深吸一口气，道：“…”
丁典向这三个人横了一眼，问道：“…”
戚长发“呸”的一声，在地下吐了口痰，说道：“…”
戚长发一看，也不禁怔住了，隔了好一会，才忸忸怩怩地道：“…”
戚长发叹了一口气，说道：“…”
戚长发沉声道：“…”
吕通冷笑一声，说道：“…”
狄云红了双眼，喝道：“…”
狄云兀自大叫：“…”
狄云愕然道：“…”
狄云奇道：“…”
狄云摇头道：“…”
狄云怒道：“…”
狄云瞧着这八人背影，心中又气恼，又不解，自忖：“…”
狄云大喜，道：“…”
狄云心悦诚服，大叫：“…”
狄云吃了一惊，奇道：“…”
狄云忙道：“…”
狄云…不由得心神荡漾，低声道：“…”
狄云大急，叫道：“…”
狄云脑中混乱一片，只喃喃地道：“…”
狄云又惊又喜，忙道：“…”
狄云更加恼怒，大声道：“…”
狄云使了半天劲……不由得心中大恸：“……”
狄云身子一晃，双手抓住铁栅，颤声怒道：“……”
狄云心中一动：“…”
狄云心中怦怦乱跳，道：“…”
狄云豪兴勃发，道：“…”
狄云嗫嚅道：“…”
狄云摸不着头脑，问道：“…”
狄云心中暗暗感到一阵凉意，随口道：“…”
狄云全身发颤，道：“…”
狄云兀自不信，道：“…”
狄云再也忍耐不住，问道：“…”
狄云大吃一惊，全身犹如堕入冰窖，颤声道：“…”
狄云一凛，道：“…”
狄云咬牙道：“…”
狄云苦笑道：“…”
狄云好生过意不去，歉然道：“…”
……
这里只列举这么多，希望我们可以从动作之中体味感情变化，感受小说之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