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的小书桌上时常放着的三样东西,一支蓝色的钢笔,一个手工缝制的笔袋,一个日记本。
深蓝色的LAMY钢笔是二胖送我的,每次拿起它写字,都觉得舒服。笔身的质感、重量,笔尖在道林纸上发出好听的沙沙声响……都让书写变成一种享受。
用这支笔在本子上,写下一行行字迹,就像一位农夫,用一柄使了许久的锄头,在早春的地里作垄、耕垦。
虽然这支笔还新着呢,可我觉得和它是老朋友了。它应该也熟悉了我手心的温度,指纹的细节,知道我因情绪的不同,握着它的力度也有些微的变化。
它见识过我因为笑得厉害,字迹松散歪斜。也目睹过一滴泪水落下,啪地覆盖在一个新鲜的字迹上。
用过的空墨囊我也留着呢,放在笔袋里,还要多欣赏一段时间。这一截透明的小塑料管让我想起鱼肚子里的鱼鳔,有了它,鱼可以在水中上升或下沉。而这枚曾经盛满墨水的小东西,也让我的思绪像一条自由的鱼,在本子里畅游,留下载沉载浮的文字。
笔袋用了很久了,那还是我住在天富山庄,母亲还在的时候,三胖时常跑来我家,我们坐在饭桌的两端,用跌碎了盖子的紫砂壶泡茶。她给紫砂壶配了一个玻璃盖,为防止脱落,系了一根红丝带。我写字,她做手工,用棉质的复刻布缝制这个笔袋。
屋子里光线暗淡,我们在桌上点亮台灯。厨房的灶台上烧着开水,我去灌暖瓶,给茶壶添热水,经过她身边时,会伏下身子看看她的进程。
那朵呆笨的花开始盛开,那五片胖鼓鼓的树叶歪着脑袋出现,有一天她戴着皮指套开始镶金属拉链,又有一天,一只黄色的小蜜蜂从叶子那边过来,在空中绕了个小圈儿,冲着肥硕的花瓣去了……大功告成。
我难以描述这个笔袋的温度和情意,我摩挲它的感觉,像是触碰到熟悉的肌肤。除了几支笔,它的小空间里还有岁月,时间和回忆,还有我们在昏暗屋子里的饭桌前,燃亮一盏灯,对彼此产生的初始的信任和鼓励。
日记本是三胖送我的第五个本子,前四个已经满当当地,记载了2014年的孟春到2018年的冬季,那些艰辛又快乐的日子。本子里还夹贴着枫林街的银杏叶,俄罗斯风情路上的鹅掌楸,白云雁水的挪威槭……还有桔子汽水的商标,旅行的车船票,秘密倾诉的小纸条。
如果有人问我,什么是信物,这些就是了。
这些,就是我生命中最宝贵的物件,还包括一些信札,照片……
除了这些有心灵的温度和爱意的东西,再无其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