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暴最疯狂之时为实施者末日?
作者 唐孝忠
雪莱说,冬天已经到来,春天还会远吗?这是从坏到好的比喻,意即寒冷到了极点,就将告退,温暖将取而代之。
有人说,高潮到达时,意味着低潮即将到来。而疯狂到了巅峰,就意味着平静、沉稳、理智快到了。这就是一种循环规律,不过,这种循环,可能带来灾难性后果。
而因为人一旦疯狂起来,尽管最终可能恢复平静、沉稳、理智,但在疯狂的过程中,疯狂者会异想天开,实施常人难以意识到的行为,于是,恶果结出。
家暴这颗毒瘤,也有这样的规律吗?
当一个心存暴力倾向的人第一次挥动拳脚或棍棒,甚至举起屠刀或枪械,如果没有遇到抵抗或镇压,就可能有第二次,第三次……直到这个人被震慑或被感化,才会停下家暴之手。这是一种规律,或许是具有普遍性的规律。
但是,会不会有另一种极端的方式,终结家暴行为呢?
家暴,一般是在每一扇家门内实施,因其常在不公开进行,所以,如果家暴实施者和受害者及其知情人保守秘密,外界并不一定知晓。如果某一个家暴在持续,并数月或数年,甚至数十年,也不被外界知晓,便失去了救济的条件。于是,家暴就可能不停下,甚至变本加厉,以致达到最疯狂的境地。
求生,是人的本能。即使最弱势的动物,也会保持求生的欲望,除非是脆弱者,因其心理承受能力低下,当被逼迫到悬崖,最后的侥幸也被消灭,才会绝望地自我了结。对此,懦弱者因无骨气而委曲求全,苟延残喘。
每个生命个体,都有其差异。无论脆弱、懦弱还是软弱者,都是不具有主动攻击性的,软弱者虽然性格不刚强。然而,在某种力量的驱使下,使得其必须活下去,这种求生欲望与最疯狂的家暴强烈碰撞时,无疑会产生巨大的反弹力。于是,在危急情形,曾经的被侵略者,被反弹力推向防御线,甚至推向反攻线。因此,单边攻击突然演变成对抗战,这突然产生的反转,可能令长期得势的进攻者始料不及,并遭到致命还击或偷袭。所以,家暴最疯狂之时,就标志着其末日来临。
尽管这可能不常见,但却是已经发生过的惨烈事实。
湖南省永州零陵区的妇女郑某珍经常被丈夫周某殴打,却一直忍受了10多年。2014年3月,丈夫醉酒后再次动手,拿起一根钢管想殴打郑某珍,郑某珍抢过钢管猛击周某头部,致其死亡。虽然郑某珍在过去的十多年中,一直充当着被侵略者的角色,而周某一直以攻击者自居,却最终惨败,是不是家暴疯狂到极致的后果?
在这里,我们不倡导以暴制暴、同态复仇。但是,面对非法侵害,受害者受限于自身心理素质等因素,寻求法律救济可能无效,或根本来不及,所以,才会在特殊情形下,采用极端方式终结家暴的最疯狂状态。
我们期望用和平的方式,即用法律程序的方式终结家暴。那么,如果家暴受害者报警,或向妇联等组织反映,只要未构成犯罪,家暴实施者至多受到治安处罚。如果家暴实施者与受害者仍然保持原有的家庭关系,家暴可能还会继续。那么,这就可能导致受害者被害死。于是,家暴实施者必然受到刑事制裁,那是不是得出这样的结论:家暴最疯狂之时,就是其末日?
或许实施者可能逃过制裁,但最终其将遭受良心谴责,直至终老。
当然,也有悔过自新的家暴实施者,期望并倡导这样的结果。
当然,最明智的选择,是受害者最终选择与家暴实施者隔离,断绝一切关系。还有另一条路,2016年3月起施行的我国《反家暴法》设立了人身安全保护令制度,即当事人因遭受家暴或面临家暴威胁,可向法院申请人身安全保护令,法院可据此作出具有强制性的裁定。受害者近亲属、警方、妇联、居委会、村委会、救助管理机构可代其向法院提出申请。
家庭成员之间以殴打、捆绑、残害、限制人身自由以及经常性谩骂、恐吓等方式实施的身体、精神等侵害行为,均属家暴。对遭受家暴的未成年人、老年人、残疾人、孕期和哺乳期妇女及重病患者,《反家暴法》则要求给予特殊保护。
列举以下惨剧,是警告家暴实施者,即使正被残杀的温驯兔子,都可能在垂死挣扎时用利爪刺伤屠杀者,即使一直受人摆布的牛羊,在垂死挣扎时,也可能利用锐角或坚硬的蹄子抵抗。所以,不是恳求,而是警示:浇灭家暴之火,杀死家暴欲念,自我约束拳脚,锁住棍棒和屠刀,否则,法不宽恕,家暴最疯狂之时,便是家暴实施者末日。
【2013年,江西上饶的方某有外遇后,便对妻子姚某实施多次家暴,还向其提出离婚。2014年8月17日凌晨,姚某忍无可忍,在浙江省温州市某鞋厂三楼员工宿舍内,持铁棍猛击方某头部数下,又持菜刀实施割颈,致其当场死亡。案发后,姚某向公安机关投案。2015年3月,温州中院当庭判决,姚某犯故意杀人罪,被判处有期徒刑五年。
【2014年12月25日晚,四川省泸州市合江县尧坝镇团结村的周军在家边喝酒边辱骂妻子许芳及大儿子,待四个孩子入睡后,周军又像往常一样趁着酒劲殴打许芳。许芳则像往常一样未作任何反抗。周军却变本加厉,殴打一直持续到26日凌晨1点半左右,期间,许芳被先后7次殴打。2014年12月26日凌晨,因不堪忍受长达20年的家庭暴力,许芳首次反抗,挥舞棍棒杀死了自己的丈夫,因丈夫死亡而终结了许芳的家暴折磨。151名村民联名写信为许芳求情,联名请求法院轻判。2015年7月,合江县法院判处许芳有期徒刑三年,缓期五年。
【2015年4月12日凌晨1时30分许,云南省武定县的张某某醉酒回家后,与妻子张某因琐事发生争吵,争吵后见张某某已经入睡,张某遂用秤砣、钉锤、扳手多次击打张某某头面部致张某某死亡,接着又用跳刀刺张某某胸腹部四十余刀,并将其生殖器割掉。同日3时14分,张某打电话报警投案。张某与张某某2007年登记结婚,在婚前以及婚姻关系存续期间,长期遭受丈夫张某某的殴打。2016年5月,楚雄中院对此案进行宣判,被告人张某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有期徒刑八年。
【安徽省合肥市庐江县同大镇李娟曾有一段维持了20多年的婚姻。可是,结婚以来,丈夫长期对她实施家暴。2015年8月15日清晨,不堪忍受噩梦般的折磨,李娟用锤子和菜刀将丈夫杀死在床上,之后选择了自首。昨日上午,50岁的李娟(化名)在合肥中院受审。两个女儿原谅了李娟,并向法庭出具了谅解书。
【2015年10月30日傍晚,终于不堪忍受约40年的家暴折磨,山东省潍坊市寒亭区72岁的杨奶奶用铁块将丈夫王某杀死在家中床上,之后选择了自首。结婚以来,言语稍有不合,王某便会对杨奶奶实施家暴,在整日遍体鳞伤的同时,导致杨奶奶产生“器质性精神障碍”,并长期服用药物治疗,每当杨奶奶发病,王某某便对其实施家庭暴力。对此,杨奶奶都没告诉儿子或运用法律手段保护自己。2016年5月,寒亭法院经审理认为,杨奶奶侵害王某导致其死亡的行为已构成故意杀人罪。因杨奶奶患有间歇性精神病,并主动投案,如实供述行,王某近亲属表示了谅解,又因王某存在一定过错,遂判处杨奶奶有期徒刑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