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义是一个红城,一个生我养我的地方。在这里,十二月后的气温便逐渐入了冬的怀抱。偶一清晨,我住的城的一隅的窗台边已满是嵌绿的白,这白像雇了一整年的伙计年终的奖励,显得那么富足与饱满。那叶更像是托起这份成绩的双手,在步履蹒跚的旅途中带给大地的点点慰藉。
窗台前的叶各式各样,形如鳞、如针、如扇、如楔,总之这个世界找不出两片相同的叶子。这样看来,每一片叶子都是孤品。但我从不单独欣赏它,也不欣赏它的单独,我用数学的眼光瞧这一片片的景。看对生的丁香与迷迭,看互生的香樟与鸢尾,看丛生的杂草与山苏,终究看得是向阳而生的勇气与希望。
时过境迁,儿时的记忆早已被时间冲淡,但小时候家门口前的那两棵法国梧桐我还记忆犹新。每年它都在盛夏养着一群毛毛虫,用叶的生机培育它成碟。待到秋时,先落的叶大都千疮百孔。碟不是叶的子嗣,叶却给了碟滋养与陪伴,将那一抹绿留给了天空。这就像生活的一场幻境,被治愈的总是美好,被剥落的总是不再被需要。
我想落叶也有心事,它的凋零如衰老的样子,留生机于大地,还给新生做了嫁妆。漫步湘江边,时有被风吹落的叶,从凤凰路边飘然而下,有些落在河边的步道上,有些落在河里的流水中,还有一些索性就夹杂在灌木丛里。又一阵风来它摇摇不动,就嵌在哪里,日复一日,任凭时间把它分解。
很多人把它认成枫叶,殊不知枫叶与梧桐树叶完全不一样,梧桐树叶要比枫叶的更多,枫树叶子为椭圆形或长卵形,梧桐树叶则是阔卵形,并且上下都有绒毛。
入秋以后便是观赏梧桐树叶最好的时间,特别是在晚上,微风穿过,叶在路灯的打量下,似穿着呕欠的苗族姑娘翩翩起舞,迎接远方来的贵客。
别人都赞颂花的美,而我则是赞颂这叶的婆娑。甘愿做花的陪衬,装饰了所有花的浪漫。我在父亲的坟前种了几束鸢尾花,我不是看开花时的美丽,而是想常有绿叶伴在我父亲的坟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