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背景,橘红色的木棉花灿烂而美好,我突然好想要去触摸它。
于是,我问你,武汉哪里有木棉花?
你说,武汉没有。
我说,那么,珠海的木棉花还在开吗?
你发给我一个可爱的笑脸,花期已经过去了,它是开在春天的花,现在已经入夏。
我心里有些隐隐的疼痛,突然后悔没有按照约定去珠海。
我说,那么明年开花的时候,请你寄给我一朵,好吗?
你开心的大笑说好。
百度的栏框中,我输入木棉花。它告诉我,木棉花的花语:珍惜身边的人,珍惜身边的幸福。
于是回想起,我们还是那么小的小小孩的时候就已经认识了。
一
4岁到21岁,数字从个位变成十位,是多么的漫长,但是为什么觉得好像是在昨天。
扎着两条小辫,头顶上扎着当时流行的红绸子花,你总是懊恼的说,我的头发为什么这么黄,看起来一副营养不良。
我笑着说,因为你是黄毛丫头呀。
你总是跳起来追着我。
夕阳不知不觉染红了天边的云朵,连我们的衣服也变得灿烂,我们肩靠着肩膀坐在一座小小的山坡上,约定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外婆的家和你的家离的很近很近,离学校也很近很近。我的家离你和学校有些远。
于是小学我们总是一同回去吃午饭,走到小山坡的山脚,你向左边回去自己家,我向右边去外婆家。我们总是约定,下午上学的时候,谁先到这个山脚就在这里插上一根木棍,如果没有木棍就在这里等着对方。但是我们从来没有插过木棍也没有等过对方,总是一吃完午饭就匆匆赶回学校。我们是那么听老师的话,因为老师说过不许迟到。
有时候,晚上我也会去外婆家过夜。
我们放学后会在那个小上坡,一直玩到太阳下山。记得有一棵很小的白杨树,我们总是神气骑在柔弱的枝条上,假装骑马,乐此不疲。那时候,我们没有洋娃娃也没有去过公园,看到的是漫山遍野的大树和田野。我们玩泥巴,过家家……总是在你妈妈的叫声中,依依不舍的离开小山坡。
二
念到五年级,我们开始住校了。
我们睡一个床铺,你带垫在下面的棉絮和被单,我带盖的棉絮和被罩。晚上的时候,我总爱起来上厕所,穿过又黑又长的走廊,下去一个楼梯,才能够到达全校公用的厕所,我一个人特别害怕,总是会摇醒睡梦中的你。你总是会陪着我一起去,偶尔我也会陪你。
有一天夜晚,下着小雨,窗外很黑,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我摇了摇你,小声的说,陪我去下厕所,你迷迷糊糊的唔了一声,翻过身又沉沉的睡去。我很伤心,有些生气,我想昨天我还陪你去过厕所,你却不肯陪我去。我恶作剧般的使劲摇醒你,有些不高兴的说,你不陪我去算了,我自己去。于是赌气似的下床跑出宿舍,我听到你在后面坐起身说,等我一下。我关上宿舍的木门,留给你一个背影,站在外面等着你。
那天的等待格外的漫长,过了很久你还没有出来,我想催催你,自尊心却不允许。正在我纠结无措的时候,突然听到有节奏的咯吱声,正对着宿舍的操场,似乎有个人影,高高的个子,扛着锄头,长长的头发似乎“竖立”在空中,步子不紧不慢,我屏住呼吸一直看到他消失在教师宿舍前的树丛中,你突然拉开门出现在我旁边,向我小声道歉。
我慌乱的向你讲述了刚才的见闻,你看环顾四周,静悄悄的什么也没用。我怅然的看着那一排黑黑的教师宿舍,也没用一丝异常。
我们上完厕所回到宿舍后,我后背一阵发麻,感到莫名的恐惧。我们小声的分析刚才的见闻,越想越害怕,觉得是见到了“鬼”,最后我们紧紧的抱在一起,才稍微心安。
三
有女生的地方总是是非很多,我们住宿的女生开始扎堆聊天,大家都喜欢在背后说别人的小话。有一个家离我很近的女生跟你的关系很恶劣,但是跟我很好,她常常对我讲你的坏话。我太过懦弱,不敢为你辩护,只是打着马虎眼顺着她嗯嗯啊啊。因为我不想得罪她,我不希望得罪任何人。
有一天,你们开始吵架,吵的天翻地覆,宿舍里大多数人矛头都指向你。晚上熄灯了,你没有到床上和我一起,你坐在床边的木箱子上,哭得撕心裂肺。
突然,你叫我的名字说,我问你一句话,你是不是跟她们说过我的坏话,说我很自私。我窘迫极了,我沉默了很久,小声的说,是的,对不起。你不在哭泣,开始沉默。我躺在床上,犹如躺在冰窖里一般,浑身冰凉,眼泪止不住往外涌。
我很想很想坐到你旁边,为你擦去眼泪,叫你快上来睡觉,好冷。但是我没有勇气开口。我突然很恨我自己,为什么这样懦弱?不知道过了多久,宿舍里开始出现均匀的呼吸声,我依然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听着你的动静,不敢睡去。后来终于听到了你起身的声音,一直悬着的心开始放下来,你满身寒气的睡在我旁边,背对着我。
后来你说,那天很伤心,她怎么跟你吵你都无所谓,只是她说连你最好的朋友都说你自私。你很在意这句话,你释然的笑着说,还好你只说了我这一句坏话,我不生气。
这大概是我做过的最后悔的一件事情。
四
后来我们不论怎样换宿舍,总是睡在一张床上,你带下面棉絮,我带上面的盖褥。
我们那时候需要自己淘米蒸饭,我和另外的5个老乡商量好一起用大铁盒蒸饭,每人轮流一天。有一次轮到另外一个女生蒸饭了,她总不露面,其他人都找到了各自搭伙的人。
只有我2天都没吃上饭,既不接受舍友的白饭救济,也不敢去质问那个女生。
你实在看不下去了,说借钱给我买泡面。我们翻开了所有的衣兜也没有足够的钱去买一包面。你拉着我冲到男生宿舍门口,大叫一个男生,问他借钱买泡面,因为大家都说他很有钱。男生有些惊愕的掏出一块钱给你,你夺过来说了句谢谢,就拉着我直奔商店。最后也是你帮我找到另一个高年级的女生和我搭伙。
那时候的我是那样的胆小懦弱,而你总是那样的勇敢。
念初中的时候,我们不在一个班级,学业开始变紧张,我有了新的朋友,一起吃饭睡觉学习。我们开始变得陌生,只是在圣诞节的时候送上卡片和祝福。
中考之后,我念了重点高中,和我成绩相当的你却去了职业高中。我们开始写信,一封又一封。你总是不厌其烦的向我诉说你的生活你的一切,包括偷你们内裤的变态。可是我除了安慰你,鼓励你,不知道该说什么。其实我想说,学校很漂亮,大家很友善,学校生活很丰富,但我没说。因为,我害怕你伤心,因为你总说你在新学校过的不是很开心。
五
高三的时候,老师禁止我们写信,说着这是最后一年的冲刺,于是我们失去了联系。
直到念大二,我们再次相遇,原来我们都在武汉念书。那时候,我们一起坐公交车从家里到火车站,一起坐火车从宜昌到武汉,你和我一起去我的学校,一起照大头贴。你说我变得懂事了很多,而自己依旧太过孩子气。
一年之后,你就毕业了,离开了武汉,去了珠海,而我留在武汉念书,你断断续续的跟我联系着。你说社会的艰辛,社会的无奈。而我还在学校放肆的挥霍时光。
大三那年,你回武汉办理港澳通行证,和我住在一起,我们每天乘坐公交车,串遍武汉的大街小巷,每天过的疲惫充实又开心。你说你喜欢摄影,帮我拍了很多漂亮照片,还说你要当摄影师,我们一起谈论梦想,谈论未来。原来我们竟还是那样的亲近,一样有梦想,会不安,会困惑,我们约定三年后一起去实现梦想。美好的时光总是很快,四天后,你走了。除了照片,一切都随风而逝。
你走的时候对我说,为什么这一次你看起来这样的忧伤,不再像以前那样快乐?你说希望下次看到我的时候能够快乐起来。我也想要快乐,但是你走了,我又开始独自面对沉闷不堪的生活,心里有无数个梦想,却被现实羁绊住了脚,我不敢放弃很多东西而只是单纯的去追逐梦想,有太多的放不下,因为我还是那样懦弱。
六
大四这一年,我开始找工作,一次又一次的挣扎在现实和理想中,一次又一次被撕裂,你总是鼓励我,无条件的支持我,听我啰嗦,听我抱怨。
你现在已经是很棒的摄影师了,我好开心,我决定和你一起努力去完成自己梦想,你以前是那样勇敢,我想现在应该换我勇敢了。
你说你马上就回来武汉了,和我一起。
虽然明年的春天,你没有办法寄一朵木棉花给我,但是没有关系,因为你就是我的木棉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