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的救赎是什么?在《罪与罚》的那部书里,我曾认为是救赎就是对罪诚挚的悔恨,在《悲惨世界》里,我曾认为救赎就是将恶延续为善。然而在这部电影里,我却明白了,救赎其实就是——不曾放弃生命的希望。
在这部电影里,内心触动的瞬间有许多,终于让我落泪的是,当瑞德徐徐走向安迪的时候,当拥抱彼此希望的时候。
“这些墙很有趣。刚入狱的时候,你痛恨周围的高墙;慢慢地,你习惯了生活在其中;最终你会发现自己不得不依靠它而生存。这就叫体制化。”在牢狱里生活了几十年的人们,离开了社会,适应了“牢狱生活”,生命是否真的就已经上了枷锁?这明显是个问题,然而太多人,却把它想成了是命题。几十年的困顿,早已忘记了社会的那个自己。瑞德在最后质问“改过自新”那些话令我印象深刻,改过自新对于那些无期徒刑的人来说早已失去了意义,“新”是什么?它不能带来年轻的岁月和容颜。“新”是什么?它并没有存在于他们的生活里。牢狱的生活按部就班,失去了自由,无期让人绝望,不敢抱有希望。白发苍苍走出牢狱,那颗衰老的心呵,失去了生活的位置,生命的枷锁早已丢了钥匙。于是,老布走了,带着绝望离开。“人生可以归结为一种简单的选择:不是忙着活,就是忙着死。”一旦感受不到希望,便会把自我封死在生活里,剩下的时间就是忙着走向死亡。
如何让犯错的人改过自新,囚禁还是劳役,那些痛苦的麻木会让人焕然一新吗?它只是让人后悔,不断后悔,却无力重写悔恨的过去。人类需要阅读,罪犯也是人,与其让他们麻木不仁地爱上这堵牢墙,不如让他们在悔恨中依然对世界充满希望,让生命得到洗礼。安迪坚持不懈的写信,想要一个图书馆,安迪不惧危险,想要得到一箱啤酒。瑞德说的对,他就是想要感受一下自由,在失去自由时,依旧渴望自由,这才是一种真正的救赎。当所有人安于本分,安于做一个犯人时,更应该做的是“人”,把自己永远当成“罪人”的犯人,是无法得到救赎的。《悲惨世界》中的苦根,他曾是罪人,但他所成就了却是平常人做不到的善举。是因为他明白,真正的救赎是不断寻找属于自己的位置,哪怕生活让他一再失去身份和位置。我感动于安迪的锲而不舍追寻自由,也悲伤于老布乃至太多无期徒刑的犯人最终将自己困死在牢笼中。肖申克监狱乃至每一个监狱里,有多少在等待救赎的灵魂,但没有人真正地为这些灵魂摆渡。
二、独囚,不应该是获得害怕,而是滋养勇敢
在这部电影里,给囚徒最可怕的惩罚便是独囚,在黑暗的小房间里,不知日夜,没有同伴。一个人的孤独被无限放大,即便是一个对人生没有更多期盼的人,独自的孤独也比一群人的孤独更加绝望。然而,安迪没有。
当狱长山姆杀害了汤米,当安迪获知自己即便无罪也无法走出肖申克监狱,当愤怒的他被丢进黑暗的房间里独囚,当光明再次出现在已经被黑暗囚禁了一个月的安迪双眼时,屏幕前的我很害怕,我害怕黑暗和孤独磨损了他坚定的心。瑞德说:“希望是件危险的事。希望能叫人发疯。”我害怕这样一个有胆有识、充满文化知识的人,会屈服于命运,会因为希望而发疯乃至真正的绝望最后走向自杀。当一个囚徒明白被囚不是自我救赎,明白再无罪过却永远无法回到世界之中,该是多么令人绝望。幸好,安迪没有被打败,他恢复了平静看似不再心存希望,却用一个小斧头凿出了再生之道,并利用自己创造出的新身份走向了新生。“懦怯囚禁人的灵魂,希望可以令你感受自由。强者自救,圣者渡人。”当我们认为孤独与绝望会滋养一个人的彷徨、妥协和恐惧时,安迪生出的是勇敢,是忍耐。
因为无罪所以勇敢,因为无罪更应该寻找自我和自由。安迪行动着,也告诉着瑞德“希望是美好的事物,也许是世上最美好的事物,美好的事物从不消逝。”无论是在救赎道路上走到“无期”的那一段时间,还是生命即将迟暮,救赎不仅是赎罪,更是获得新生。走出监狱的他们,都是人,和行走在世界所有人一样的人。是图书馆里藏了的智慧,抑或是人们互相给予的信心,罪过可以救赎,人生可以重新打开新的篇章。《罪与罚》里面被流放至西伯利亚的拉斯柯尔尼科夫,一个杀人犯,在重获信仰的那一刻被拯救了。不论是罪人还是无罪之人,可怕的不是做出触犯法律的双手,而是内心发芽了的邪念,救赎也不是仅仅对身体和时间的惩罚,而是一个人精神的惩罚。当内心重获善意和希望的那一刻,不论身处何方,不论被囚何处,那就是救赎。
“这就是音乐的美丽。他们无法把这种美丽从你那里夺去。”安迪没有忘记自己的内心还有他们碰不到的东西,那是智慧、善良、自由与希望。当困顿于肖申克监狱的老友走向彼此,当过往与未来终于共振,当明日太阳依旧升起,生命还在延续并且充满希望,谁说这不是最好的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