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许多事已成过往,当很多人在记忆里也渐渐遗忘,以为一切都烟尘散去。可在某个午夜梦回后,或是在某个清闲的午后,ta们犹如睡狮猛然惊醒,然后奋力的地向我袭来,无处躲闪。
那一桩桩、那一件件往事,它们依旧还清晰的留存心底。他们又是如此的温婉动人,依旧让人时时为之而感动,依旧让人感到温暖如昨。
在历经人生了千难万阻,看遍了人间荣枯变化,那些尚且还留存于心间的人与事,也许ta们才是人生唯一的答案,也许ta们才是人生的意义之所在。
接下来要说的也不过是普通人的一个普通故事,也许他就是你此刻身边的某个邻家大叔。关于这位大叔,他又很多的事故,在这也仅就我所知,简略叙述如下。
我曾多次找机会试图记下他的那些故事,可始终没能找到一个适当的契机,也始终不知该从何处下笔。其次则是,因为这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的一些事,宛如邻家大叔大爷那般,他的那些事迹就少了些许可以给年轻人作为借鉴或学习的价值。虽然即便如此,可是作为每个生命的唯一性,我又不得不为之耗费一些时间,将其记录在此。
话题还得从今年年初说起,因为家人的一些意外原因,平生首次在医院里度过了一个春节。大年三十当晚上,独自在一家不是太大的旅店开了一间房。进到房间那刻,一股强烈的落寞感忽然袭来。随即打开许久都未看过的电视,屏幕里载歌载舞画面,无不透着一派热闹非常。于是在心烦意乱之下,索性关上电视,倒头就睡。
别样的生活体验,又在不时地塑造着我们的内心,它又让人觉得其中的珍贵性。
第二天进入医院,即开始熟悉起了另一个工作种类:医院陪护。在此非常有必要对这份工作也就做个简单介绍。
这大致划分为两类:家人型的陪护和职业型的陪护。俗话说,久病床前无孝子。生病本来就是耗费时间和金钱的事,照顾一个病人本来让人就心力交瘁。即便是亲人在床前的侍孝,大凡也是不会太长久。因为除了照顾病人以外,自己的生活原来轨迹还要保持继续。
陪护工作若是时间长了后,令人心理都很容易产生抑郁。每天眼里所见皆是穿白大褂的医生,每日早上八点半左右,所在科室的主任会带领着一拨青年医生浩浩荡荡地穿梭于各个病间,这只是他们例行公事般的查探时间。这也是一天中唯一可见到他们的时候,如果没有特别突发病情的情况下。接着在他们之后,又会有另一帮认人也以相似的方式来到每个房间察视,嘘寒问暖似的说着一些可有可无的话。她们主要工作就是整理房间,并且紧遵医生嘱咐的来完成自己的任务——她们就是护士长代领下一群年轻小护士(说小是因为她们有更多都是刚毕业不久的实习生)。
好了,介绍完医院概况,现在开始说回主题。他是一个年龄在六十左右中年老人,从最初点头间的简单交流,再到后来的无话不说,期间也就用了两三天时间。他从他们湖南老家坐大巴,倒了好几次车,来到这个南方富庶的省份。医院所在的城市算不上多大和多好,如果按照国内的城市排名来划分,至多也就在五线城市之后了吧。
在好几次闲谈之中,都聊到——怎么他家人就让你来照看你外子呢——他答案都是重复着一样的言语:“他(也就他外子)家里人都脱不开身,老婆需要照顾两个孩子,孩子们又都要上学,所以只好就把我叫了过来了。”在他言语中透着些许的无奈——我也是没办法,所以就为难一下我这个老舅了吧。
直到后来我出院离开了那家医院,怎么也没想明白,他就怎么从来没有谈起过自己的家庭呢?自己的家庭就不用照顾吗?
在医院再大的消遣,就是把所有事情处理好后,然后到外面四处逛逛。很多次我跟他在说:“咱们去那边那座寺庙走走吧?”我想到那些人少的地方走走,好找个地方清净一下,也趁着机会的休息一下。他却有着跟我完全相反想法,只要那里人多,就一心往那里钻——最好是那里可以看看美女。当然,每次几乎都听了他的。
在闲逛的一路上,期间多次他都讲到他年轻时所在职的一家公司(这也是他津津乐道之处),其中有好几个女人都看上了他。当时我想:凭着眼下我面前这人的外貌,可以很容易想见,年轻时他一定是个帅气的招人喜爱的小伙子。他身高有一米八,五官也比较端正,平常看手机时会带一副眼镜,头发在染黑之后,从来都梳得很光溜。一双标配的黑成皮鞋,走起路来虎虎生威。外加能说会道的一张嘴,得到当年们美女的青睐,应该也是情理之中的了吧!他不无自豪地说道:就公司里的那几女的,几乎都跟他睡过。其中老板娘跟对他也有些许的暧昧,不过这一点上,他还很清楚的知道是不能乱来的。
在整个聊天过程中,我就如同他的一个小迷弟,不失时机的偶尔奉承他几句。有时太过兴奋之时,也会揶揄他几句。那些年轻时的风流韵事,相信也可以使他吹嘘此后一生了吧!只是这一次的听众是我,而且毫不怀疑他说的每句话。
每天早上天刚刚亮,他就叠好被子,整理好床铺,早早的就出去了。每次醒来看到他床位都是空空如也的,事后我好奇地问他:早上那么好睡觉,你早早地跑出去干什么?他说,我出去锻炼身体呀,年轻人要多运动的。早上一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拿出柜子里的梳子,喷上点啫喱水,把头发打理得一丝不乱,这样新的一天,他又精神焕发的开始了。
有多次逛完街回来,走到楼下时,他都会说同一句话:我先去买包烟,你先上去吧。在又一次时,当他故技重施。这时我并没有上去,而是在医院周边转了下。正在这时突然惊奇的发现——这人不说买烟的嘛!怎么端端跑到一群大妈和阿姨跳广场舞的队伍中间去了呢——单单只有他一个男性,悠然自得的坐在凳子上,目光游移不定地逡巡着来往的行人。
事后好几次,我都拿这事笑话他:“今天还要不要去买烟?我就不打扰你买烟了吧!”他反倒像个没事人一样,该做什么还做什么,说什么还是照样说着。
又一次,跟他同病房的一个江西人要准备出院了,他不无遗憾的对同房陪护说道:本来刚刚混熟了点呢,没想到你又要回家了。这时我在旁边不慢不经地回了句,既然你们那么舍不得,今晚你干脆陪他睡一晚得了(对方也是一男的,他俩都听到的)。
在我办理出院的那一天,我对他说:“你应该不久也可以出院了。”这一句不过是正确的废话,彼此都不知道接下来还会怎样,出不出院也不是谁能决定的。他感叹道:“唉!以后在这陪我逛街的人都没有了”。我说:“少了我,以后你逛街就可以直接去找那些阿姨大妈那不更好吗?”
最后,关于他家庭,都不重要了。在他这样的一个年龄,也只涂再能风流快活几次,也算值了吧!
在这样一个相聚别离也成平常的关系中,遗憾总是写满每个时刻。在当他把头发打理得溜光,把皮鞋擦拭得锃亮,又一次走在大街上时,至少在被他吸引来异性的目光时,至少在他看来自己还未老去。也是在那一刻,我想他也是非常快乐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