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木瓜
幸福是那样具体，它存在于生活的每一个细节，每一个细节都心酸得让人想要流泪……
它唤醒了我的记忆，像一阵晚风吹落一片欲睡的梧桐树叶……
我想起那片温暖而又荒凉的土地，那间破旧的小屋，还有门前的梧桐树现在会是什么样的……估计是草木丛生了吧！多少次了，我“看见”跟现在一样的场景；多少次了，它带着种种不同的感情，种种不同的景物，当我坐定了“看”它，它一次一次的在我记忆中的种着，散发着。它唤醒了我的记忆，像一阵晚风吹落一片欲睡的梧桐树叶……
梧桐树也在哭
那是一个记忆深刻的秋季，月光带着寒气，风似乎很刺骨，月亮微弱的浅金光照着我的泪。那时候我也不过是四五岁，穿着蓝色破旧的衣服以及快被磨破的“松颈鞋”，我记得。我倚着那间小屋的门垛，梧桐树叶被有些冷惨的风刮进了家门，微弱的月光依然照应着我，透进了窗户。屋里是浓浓酒味、烟味、妈妈的眼泪，爸爸又喝酒醉了。我独自用双手裹紧薄薄的衣服，耷拉着脑袋在长满了青苔的台阶上坐着，看着天空的乌云，还有隐隐的月亮，没人招呼我，没人顾得给我做晚饭。
我晓得屋里的惨凄，因为爸爸又开始发疯似的打妈妈……我冷，害怕，饿，没人理我……什么也没有了，我不能不哭。可是我的哭声被妈妈的压下去。“妈，我想去帮你，可是我不敢。”屋里只是那么点点地方，都被爸占去了。每逢爸爸喝酒，我就想到家里要出事了，妈妈在哭，好像整个屋子在哭，门外的梧桐树也在哭……
好久好久，爸终于“累”躺起睡着了，我过去拉住妈妈的手：“妈不哭！不哭！”妈妈就会哭得更伤心了。她把我搂在怀里。天黑了，没有灯，微微月光又从那扇破了几个洞的小窗子里照了进来，照着妈妈蓬乱的头发，照着妈妈无助悲伤的表情，照着妈妈的泪。
我和妈妈坐在那门墩上，不敢高声地哭，我看着门口的梧桐树，啊，我能听到叶子在哗哗的落着！哭了好久，妈妈布满血迹的手拉住了我，呕，多么热的手，我忘了一切的苦处，连饿也忘了，只要有妈妈这只热手拉着我就好，可我好担心，那一天这双手就不再温暖的握着我的手了。
妈妈抽泣着说：“小山！咱们回家睡觉吧。又不然又得感冒生病了！”我一声没出，妈的手有点颤。
他，去了哪儿
不知什么时候，爸爸不在家了，他赌光了家里所有积蓄，他去了哪儿，我不知道，可是我心里很快乐，因为我喜欢待在妈妈身边，就只在妈妈身边，没有黑暗，只有温暖……
就这样弟弟和我与妈妈相依为命，姐姐也被接回了家，原来我有这么个漂亮的姐姐，我又看见了光照进了屋里，照着妈妈慈祥的面孔，照着弟弟瘦小的身躯，照着姐姐委屈的神情。
从此，我们娘儿几个相依为命。妈妈经常在外面辛苦赚钱养活我们，我们家后面有一座很高很高的山，成为“土地山”，每次天还没亮，妈妈就背着重重的蔬菜出发到外面去赚钱。
可得要翻过那座山，每次都要三、四个小时才能越过山去，然后又很晚很晚，晚到所有人家都熄灯睡觉了，妈妈才回来，有时妈妈会带点吃的，把粉条煮熟，然后用白糖水拌了吃，那对于我来说已经是美味，在几分钟，一碗粉很快就被吞光，吃完后，感觉那种美味还在口里回荡，好像再一碗，两碗，三碗，五碗，十碗……我也吃不够。没有灯的时候，职能借助月光照亮，月光常常照进了家门，照着拿白色的粉条“美味”，照着妈妈憔悴的脸……
那是个晚上，妈妈带我出村去挖地。我肩上扛着一把小小的确感觉很重的锄头，妈妈肩上扛着一把大大的更沉重的锄头，妈和我走得很匆忙，步子赶得越来越快，我的心跳的很厉害很有节奏，可我是个男人，妈妈是个女人，还要带着我，她应该比我更害怕。我们走了多远，我记不清了，总该是很远很远吧。这次只是我们娘儿俩，妈不说话，我也没出声，什么都是静寂的；那些黄土路静寂得没有头儿。天是短的，我记得路边坟：小小的一堆儿土，远处有一做高山，月光在高山上头斜着。我们走到一片长满很多杂草树木的坝子里，妈妈似乎顾不得我了，把我放在一旁，使劲地挖着那硬硬的土地，我陪着妈妈使劲地，紧张地挖着，很累很累，我好想哭，好想回家吃一个热热的土豆，躺在床上休息休息……可是我又看到了月光照着妈妈，照着他虚弱的身躯，照着她脸颊的汗水，一滴一滴地往下流着。那时，我多么想一个人马上把一这一片荒地挖完，那样妈妈就不会那么辛苦了，想着想着，我的小手更是使劲了，拼命的挖，赶快挖，又不然天亮了就被人发现了……
风很小，可是很够冷的。我为妈妈落了泪。眼看就快天亮了，四外没有一个人，只有我们娘儿俩。妈似乎也有点怕了，擦了擦汗，扯起我就走，走出老远，她回头看了看，我也转过身去，很开心：从此以后那片土地就属于我们了，我们可以在里面种土豆玉米养活我们。山的这边都是坟头，一小堆一小堆，一直摆到山底下。妈妈叹了口气。我们紧走慢走，还没有走到家门，月光满满不见了。四外漆黑，没有声音，只有一点儿冷光。我困了，妈妈帮我拿起了锄头牵着我。怎样紧张地回到家，我就不知道了，只记得迷迷糊糊，一直陪伴妈妈，直到到家。
借钱
又是一年秋季，家门口的梧桐树似乎更茂了，在那个崇尚个人价值的时代里，妈妈十几年的生活毫无自我，她几乎没有时间去体味任何现实的快乐，只是生活在对孩子们的希望与憧憬中……那一年我7岁，那个季节，我终于可以上学读书了，然而，爸爸还没有回家，我甚至忘记了他的模样，妈妈为了我上学的学费跑了好几家……
“他大婶啊，小山过两天就要去读书了，现在正为学费愁得很，跟你们借点过段时间就还给你们。”
“哎哟，你是不晓得啊，这手头紧的很，拿不出手哟，他妈，你再想想别的法子。
这是我和妈妈去地里干活路上遇到一个婶婶，妈妈跟她的对话，隐隐约约的对话，上学还要想想法子……
回家去，妈妈准备了一些新鲜的菜，打算去乡里还算阔点的王大爷家去借点钱，然而，妈妈回来的模样，我还记得，很心酸很无力，我该怎么办？我只管双眼圆溜溜的朝着妈妈看
“没事的，老妈会想办法的，你要好好读书，乖哦，以后上学了，不许打架。”我点点头没说话。借了好几家，人家还是不愿意，好不容易，妈妈还是厚着脸皮走了很远很远的路去了舅舅家……学费总算有着落了，妈妈也算是松了一口气。（在我的记忆里，每一年开学期都是这种场景，每一年的这个季节妈妈都会莫名的忧愁……）
孩子永远是妈妈生命的延续，而我成长的每一个脚步都融合着妈妈的梦想。
妈妈宠爱我，但从不溺爱我,妈妈教导我，但从不强迫我,妈妈没有高深的文化，甚至从未进过学堂，但她顽强的性格与乐观的态度一直深深地影响着我……
我们生活的一直很困难，可是妈妈给了我一个健康的身体，培育了我健全的人格，我可以凭借自己的努力去追求我所认可的幸福……
生活在这个好似单亲家庭中，我自闭我自卑，在与妈妈、姐姐、弟弟相依为命的日子里，我却捕捉到了最大的生活勇气，一种信念在支撑着我：我的生命并不完全属于我自己，我要通过自己的努力让劳累一生的母亲因为我而幸福和自豪！去学校读书，也定不会让妈妈失望！我暗暗为自己打气。
然而，幸福是那样的具体，它存在于生活的每一个细节，妈妈是幸福还是忧愁……
上学，我穿上的新衣服
一转眼，就要去学校报名读书了，那天早晨，妈妈起的很早。
“小山，快起床了，来，把这套衣服穿好，赶快起来吃点东西，今天要去学校报名读书了……”妈妈拿了一套新衣服递给我。我瞪大眼睛，欢喜得不得了！我忙把衣服穿在身上，感觉自己飞上了天！
“妈，不是要过年才能有新衣服吗，你哪里来钱给我买的？”
“你好好读书，上学不要跟人家打架哦……妈妈再怎么累，也不会给我幺儿丢脸！”
妈妈再次提醒我不要跟人家打架，我点点头，答应了妈妈。
那一天，天气很好，也是第一天上学的日子，没想到同班同学有好多是村里认识的，他们一直在盯着我，我全身不自在……
“哟，你家有钱得很嘛，穿的这么新”。徐东一脸轻视的看着我。
柳雨梅接过话说：“放屁哦，前几天她家妈还跟我妈妈借钱了呢，没爸爸的呗”
我一句话也没有说，我要记住妈妈的话，不许跟人打架不许给妈妈惹麻烦。
“喂，你爸爸呢，去哪里了”
总有那么几个无赖习惯一看到我就远远的叫我爸爸名字。我现在还不明白，当时的他们是不是把这种行为当做自己娱乐与放纵方式！
我内心极为反抗别人提到爸爸的名字，因为那个名字让我充满怨恨，甚至不知所措，我更不愿意听到别人说我是他的儿子，因为在我内心深处，我从来不想有这么一个爸爸……然而，这些问题却一直围绕在我学习生活之中，一听到他的名字，我就会很敏感，心里想着的便只有立马跑回家找妈妈……只有在妈妈身边才会有安全感，只有看见妈妈心里才会踏实……
他回来了
有一个秋季，我上中学了，那一天，我和弟弟正在梧桐树下劈柴，突然一个陌生男子走到家门口，身上穿的很整洁，像是从城市里来的阔人。
“毛猴子，你认得他吗”我悄悄问弟弟。
“不认得，他看着我们做什么，他是来干嘛的呀”弟弟悄悄又用眼睛撇了一眼。
“毛猴子，我怎么感觉这个人好面熟，应该是在那哪里见过……”
我心里摸不着底，想着：这个人回会跟我们说话吗，他的样子很怪，难道是问路的，那我要怎么跟他打招呼呢？
“你是不是小山？”他朝我问到。
“是啊，你是……"这个时候我好像心里个不对劲。对，他是那一年离家出走的不负责的爸爸？他怎么回来了呢？不不，怎么可能，他不可能是我爸爸，一定是我弄错了……我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直觉也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我对爸爸的映像，除了打妈妈喝酒这些记忆深深映在脑海。
过了一会儿，妈妈背着一箩筐蔬菜回来了，她表情很僵硬，也许，我无法用文字叙述妈妈当时的心情……妈妈好像全身软了，又感觉全身充满怨气与愤怒。
“你还知道回来了，这么多年，你去哪里了？你看我们娘几个过得什么日子，你还有脸回来……”妈妈瞬间蹲在哭的撕心裂肺……
“哭什么哭，不是回来了吗，不也活得好好的吗？”这个男人看上去很无情，他，真的是我爸爸？
我原本以为家里就是多了一个人，原来从此以后，家里是多了一个"凶神恶煞"，离家这么多年了，脾气依然没有改变，他照样遇到不开心的事情，便拿妈妈出气，朝妈妈动手，妈妈好像是他解气的“玩具”。
我是男生
“我是个男儿”，可是为什么，当最基本的自尊面临侵犯时，我依然无力抵抗！因为侵犯者，是他，我的爸爸，他是我的爸爸，是无法改变的客观事实……进去初中，开始新的学习环境，我以为一切将会重新开始，自信，乐观，努力……然而，爸爸给我留下了一个至今仍刺痛神经的起步……入学那天早晨，他带了一双红色耀眼的的鞋子递给我。
“这是女生穿的，我不穿。”
“你说什么？！”
“女生的鞋子，我不穿！我是男生！”
“你就喜欢你妈给你的鞋子，是吧？你今天必须得穿这鞋子了！？你看你那双破鞋子，别给老子丢脸！”
真正的男子汉，怎么能穿上女生穿的鞋子，那不是在侮辱我吗，可是我不敢反抗，因为反抗的结果只有一个：他依然会把愤怒发泄在妈身上！红鞋子，那么耀眼那么讽刺，于是，我将自己另外一双鞋子用一个袋子装好，准备在路上换了……来到学校，开始分班点名，我居然又碰上了他——徐东。 他的表情似乎很得意，嘴角不停往一遍歪着，用很"狰狞"的目光往我投来。
就在那个时候，我发现自己好像少了什么东西，少了什么？！对，鞋子，鞋子怎么不见了？！我好像明白徐东丑陋表情的来因，他一定又要搞什么名堂出来了吧！我一直低着头不敢抬头看周围的一切东西，我的心里又隐隐作怪，课余时间到了，突然一群人围在一起，笑的很放肆！他们是在议论一双鞋子……
“哈哈，你们猜这双红鞋子我在哪里弄来的？"徐东似乎很得意的说。
“你在哪弄来的？"
"对啊，你怎么提着一双红鞋子呢，哈哈，是不是有什么好玩的事。"
一群人围着七嘴八舌，好像在他们看来，这是很有趣的事情。
"我在……毛山的袋子里拿到的，哼哼，毛山，你有病呀，上学带着一双红鞋子，太搞笑了！"
"把鞋子还给我！"
"就是不还，你来抓我呀"他边做鬼脸边围着我不停的跑圈……
"叫你还给我！我声音越来越大，很愤怒，周围的人嘲笑声也渐渐落下去了……"
"他妈的，没爸管的人，还敢在这里跟我吼！不想活了！？"
"你才没人管的"我用拳头使劲往他头上砸过去！
周围的人全吓了跑散！
"妈呀，我的头，我的头……"
老师过来了，将我叫到教室外面，没等我解释，便狠狠的扇了我一耳光，不是我怕疼，而且是那种无助感深深印刻在岁月的记忆里……
"老师，我是被他逼得"
"被逼得？小小年纪，就可以出手打人，今天是开学第一天，就给我惹出事来，明天，你们两个给我把家长老叫来，没规律不成方圆"
接着，我被狠心的老师罚去学校厕所旁的沙子上做俯卧撑，知道汗水滴在沙子上，才肯放过，我不知我做错了什么，我该发泄自己，与人再次争斗，包括老师吗？可是出事了，我不能上学，妈妈怎么办……妈妈告诉我，不要……与人打架……不要与人争斗，不要与人打架，不要与人争斗……
买烟
"毛山，明天不请家长来，就不要来上课了！"老师的话一遍一遍在耳边回荡……
我无法平息自己，只有一阵阵徘徊不定的脚步，涌动出我难以平静的情绪……
离家越近，脚步越重，我该怎样向妈妈交代……突然，一阵嚎哭声加重了我不安的情绪，家里肯定出事了，我拼命加快脚步，爸在使劲地用鞭子往弟身上抽打……
"爸，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滚到一边去！"他凶神恶煞地看着我，似乎怒气更重了。
"世界上没有你这样的爸爸！要打你连我一起打好了，让你打得更快活便好！"我跑到毛猴子跟前，挡住了皮鞭，真的很痛……
"我让你一个两个继续给我作……"他使劲把皮鞭往地上一扔，回到屋里继续喝酒……
"毛猴子，跟我讲，怎么会又打你了？"
"他给我10块钱去大婶家买烟，可是婶家没有他要买的烟……呜呜"弟弟哭得越发伤心了。
害怕妈妈不说话
太阳已经落山了，风不停得刮着，时间越来越晚了，村里的灯都熄灭了，人们都已经睡觉休息了，可是出去卖小菜的妈妈怎么还没有回来，弟弟和我越发害怕了……我们一直在路口盼着她回来，那种害怕一直持续一直持续……好久好久了，远处突然有个黑影，我和弟弟高兴得不行，在黑夜里，弟弟远远跑去扑在妈妈怀里。我帮妈妈背着箩筐，那个夜晚，那条路，似乎很幸福，很温暖……
"妈，你今天去很远了吗，怎么现在才来？"
"以后不要在这等了，天晚了，就自个儿睡觉，妈妈今天可赚了不少钱，明天给你两去买点好吃的。"妈妈似乎很高兴，一只手疼爱地将弟弟搂在怀里，一只手摸着我的脑袋。
"妈，以后我们非等到你完事，我们都不去睡"那时候，我似乎有些调皮又有些懂事。
妈妈很欣慰地笑了……
回到家，妈妈手忙脚乱地做吃的。弟弟和我坐在她旁边，看着煤油灯，飞蛾专会在那条煤油灯底下穿过来穿过去，像是在跳舞给妈妈看，为她解除疲劳，然后极快的又掉到暗处去。我越可怜妈妈，便越爱这个灯光，这飞蛾，因为看着它们，使我心中痛快一点。我爱它给地上的那点小影子，一会儿就没了；迷迷糊糊的不甚清楚，及至影子没了，地上就特别的黑。
突然我看到妈妈的手起了层鳞，就像枯树皮一样（她给我搓搓背顶解痒痒了。）她又开始楞着，楞了好久好久（她经常那样不时就愣着，一愣就很久……她还和自己说话……）
"小山，快带弟弟睡觉去了，明天还得上课去"
"妈，你也快睡了"
"嗯，一会就睡了，听话，快去睡觉！"
“好！"
过了好久，妈妈怎么还不睡呢，她想什么呢？我可是猜不着。我不明白多少事，我有点怕，多么凑巧呢，离开我们那间小屋的时候，天上还挂着若隐若现的月亮。那次的月亮比哪一回都清楚，都害怕，我害怕妈妈不说话……那可怕的月亮放着一点光，那一点点光，那一点寒气，老在我心中，比什么都亮，在凉风里颤动。我总是睡不着，我在想妈妈在想什么？为什么逼着我和猴子睡觉，自己却坐着发呆呢？窗外梧桐树的枝丫好像恶魔的手掌向我伸开，心里忐忑不安，将脑袋紧紧的捂进被子里……
找老师说话的人是谁呢
第二天，我仍然没有告诉妈要去学校的事，我不想再让她失望难过了！深深呼吸走进教室：应该怎么解释，才能逃过此劫……
"不要说话，老师来了"
心里扑通扑通的跳着，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毛山，你出来"
我慢慢走出了教室……
"老师，我妈一早就得出山去赚钱买菜，我下次再也不与人打架了……"
"你不用解释了，昨天的事情我已经了解清楚了，有同学特意来找我说了你们的情况，我知道，徐东平时很调皮，爱捣乱，这件事情本不该怪你，但是，你不应该冲动出手打人，你性格极端，以后会给自己带来很多麻烦，这件事情我就不再追究了，打架是不能把自己变强大的……"
"谢谢吕老师！"
"去上课吧！"
"嗯嗯"
找老师说话的人是谁呢……
认识黄练子
老师的一番话，让我找回了很多信心，这世界上，总会有理解我们的和不理解我们的人……那一天，老师开始调座位，同桌是一个一眼看上去很滑稽的人，他很瘦，比我还矮，还有一双看上去不大的眼睛，他很灵敏，反应很快……
"我叫黄练子，你呢"
"我叫毛山"
"你家在哪呀，离学校远不？"
"古岩村，我回家大概一个小时，你呢？"
"哇塞，好巧啊，我也是嘞，我们以后可以同路，哈哈，太开心了！"
"嘿嘿……"那时候我似乎有些羞涩，和他相比，我的话似乎也很少。
从那开始，我和黄练子，成了好朋友，在后面的相处中，我们都发现对方与自己很相似……
认识练子那天，我们有说有笑一起回家，放学回家后，老远我又听到爸爸的声音……
"黄练子，我先走了，明天见"我紧张的和他道别往家里跑去。
他似乎在猜我的行为和我的故事，站在那好才离开……
跑到山岗底下
"毛家没有你的立足之地，你给我滚"
"房子不是你建的，你为啥让我滚……"
妈妈哭的撕心裂肺，坐在地上，爸爸又动手打妈妈了。毛猴子在一边哭的越是厉害，被爸甩在另一边。
"爸，不要打了，妈妈这么辛苦，你为什么会还要这样？你要赶，我和妈一起走！"
"你们娘几个是想一起来针对我是吧！……改天再给算账！"爸狠狠得用手指向妈妈……
"妈，我们不要在这里了，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我害怕……"弟弟揪着妈妈衣服哭着。
"妈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会将你们养大，看着你们考个好学校，要是离开这里，你们两去哪里上学，你们现在还小，不知道外面生活有多艰难"妈妈不停地抽泣着，她似乎使出很大劲控制自己的眼泪和表情，可是那种表情让我愈加心疼妈妈。
"妈，我去挣钱，不读书了"
"你说什么！"妈妈瞪直了眼睛很愤怒的看着我。
"小山，你太让我失望了！你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你要是不给自己争口气，以后怎么过上好日子……"
我低头，再也不敢出声了。
那天，我连哭都忘了怎么哭了，我只咧着嘴抽达，泪蒙住了我的脸，感觉自己快要崩溃，为什么我在这样的家庭成长，为什么我有这么一个不负责的爸爸，为什么我有那么漂亮善良的却被命运折磨的妈妈？为什么？为什么？
那天晚上，我有想离家出走的想法，我跑了好远好远，跑到山岗底下，可是我突然想起了妈妈，觉得空虚，像一片云那样的无倚无靠，像有个小虫在心中咬我似的，我想去看妈妈，非看见她我心中不能安静。瞬间有一种力量催我快回去妈妈身边!我没有胆子去看周围的一切，因为四周一片漆黑，可是在家里，我会想象它是什么样，特别是在有点小风的时候。微风仿佛会吹到我的心上来，使我想起过去，更加重了眼前的悲哀。我边跑边哭，什么时候才到家，我已记不清。我只记得妈妈作在梧桐树下一直等着我回到家……
屋顶的星星
是的，幸福是那样具体，它存在于生活的每一个细节，每一个细节都心酸得让人想要流泪……
那天晚上下大雨，家里成了一个小湖泊。屋顶漏下了很多雨，我们将一个小黑盆放在漏洞最大的地方，可是不久，那个地方的漏洞似乎越来越大，雨点变成了雨滴在变成了一束小瀑布（我说的一点也不夸张），一个小盆已经完完全全失去了它的作用，屋里各种东西像小船一样乱七八糟地飘着，床上已经湿了……
毛山，好冷，我们怎么办，怎么办，好多口袋（塑料袋）都遮不住，水会不会把我们淹了，我们出去吧……我们到梧桐树下躲雨比这里好。猴子害怕的哭了起来。
那时候猴子还小，他是一个害怕失去安全感的人。
"不行！现在打雷，我们不能去树底下躲雨的，很危险，毛猴子，我告诉你啊，你记住了，以后下雨打雷千万不要在树下躲雨啊"
"为什么啊"
"我之前听妈妈说下雨天不要在树下打扰又不然触犯老天，老天会惩罚我们，但是老师不是说过，我们要相信科学吗？"
"笨蛋！我跟你解释不清楚，以后你上初中，学物理就知道了，总之，以后不许在树下躲雨就行了。"
"哦哦。"
那时候我读初二，刚刚接触物理，也觉得自己慢慢懂事很多很多了……
"毛山，我有点怕，我感觉外面那棵树好像鬼…"
"没事的，毛猴子，你不要哭啊，那是我们家门前的梧桐树，怎么会是鬼，刚刚你不是跟我说要相信科学吗，来。给你，我一点也不冷"我将身上的外衣搭在他肩上。
过了一段时间，雨越来越小了，一滴一滴落下的雨珠似乎让我很快乐。
突然，有人紧张得往我们这边走开……
我直瞪眼，紧紧抱着弟弟……
"毛山，毛猴子……"
是妈妈！她怎么没睡。
"妈"
"昨天太累了，睡着了，我做了一个噩梦，就吓醒了，醒来，屋里都是雨，你兄弟两跟着妈妈吃苦了……"
妈妈痛苦双手搂着我们痛苦起来（其实她更多的是心疼我们吧，她没说多少话，然而，我依稀记得她的表情，那么无助，那么无可奈何……）
"妈，没有啊，我们一点也不冷，我们也没有玩水"弟弟很懂事得说到。
……
无奈，水已经淹到家了，高到我的膝盖，妈妈带着我们兄弟两卷起裤腿，将水一点一点除干……
好久，屋里终于恢复原样，我们娘三依偎在一起，妈妈还想办法生了一堆过，那时候，可幸福，可温暖了。
我抬头看看屋顶，似乎天快亮了，光线也越来越明了，光线透过屋顶的漏洞照进来，好漂亮，那是一种很自然的东西，很美很美，像我们的屋顶长满了很多星星，有星星的屋顶……蜘蛛也开始起床忙碌地织网，它好像告诉我，努力吧，少年……（那一次，我记得，我盯着屋顶好久好久，后来妈妈告诉我的）
"毛山，小山"
"哎"我忽闪了一下，从很多主观的美好世界回到了客观的现实生活。
"你在想什么呢？"
"妈，我们家屋顶好多蜘蛛网啊"
"我们家热闹"
妈妈回答我：我们家热闹。现在我才想起，那句话包含了妈多大的心酸与苦楚……
打湿的作业本
很快，天开始微微亮了，偶尔听到世界的声音，晨曦的鸟声格外悦耳，在雨水的冲洗下，整个大自然好像换上了一套新装，新的一天迎来了一个崭新的世界。外面的世界美得多么让人享受，唤醒沉睡的意识，还去上学了，然而屋子里，毛猴子那瘦小的身躯令人心疼，至今记忆深刻。
“遭了，毛山，我的鞋子湿了，怎么办，我穿什么去上学”眼泪在他双眼里打着转。
“嘘，小声点，不让妈妈听到了，不然她又得买，你知道，我们家没钱，妈妈得去借……”
“好”猴子委屈地低下头。
“没事的，我这双还不怎么湿，我们两换了穿，你试一下能穿不。”我将鞋子脱下来递给猴子。
“哥，你鞋子好大哦，穿不了。”
“你的也好小，使劲撑都撑不进去。”
“没事的，我出自己的，我脚热乎，一会儿鞋子就干了，哈哈，来，换过来。”弟弟调皮地笑起来。
“那好吧……”
弟弟换上了他的鞋子，那鞋子漏了个洞，他的大脚拇指也漏了出来，像是一个刚发芽的嫩竹笋，令人很心疼……
“猴子啊，我也不好了。”
“你又怎么了？”
“你看。”我将被雨打湿的作业本递给他。
“啊，这下你比我糟了，字都看不清不了，怎么跟你们老师交代？”
“放心吧，大不了重做。”在弟弟面前，我似乎很镇定。
来到学校，我越发紧张了，心里总在想着：我该怎么跟老师解释。很快，上课了，老师看上去还是那么凶，我心里就像装着一只兔子，一只跳个不停。
“所有人，赶快将作业本翻来摆在桌子上我来检查。”
我小心谨慎地将本子放在桌子上。
“啊，毛山，你这是作业本吗？”黄练子用手遮住嘴巴在我耳边说道。
“嗯，是的。”
“怎么会弄成这样，你肯定要被骂了，快想想法子。”
“这是昨晚上被雨淋的，现在也快干了，只是字看不清楚，我会跟老师说的。”
老师脚步越来越进，心跳越是加速。
“毛山，你这是作业吗，拿来忽悠我？！”
“没有，老师，这是我作业，我做完了的。”
“怎么把本子弄湿了，你要我怎么看？”
“老师，本子是被淋湿的。”我声音越来越小。
“弄湿了？今天好像没下雨吧！你头发身上不都是干的吗，怎么没湿，难不成雨还会自己去找你本子！？还敢骗我，自己本子都保护不了，将来还能干什么！？给我把作业重做10遍！”老师声音越来越大。旁边的徐东大笑起来，周围的人也跟着一起起哄。
“徐东，我闭嘴，你也成不了什么气候(没有出息)，课堂上这样放肆，成何体统！给我站起来站着直到下课为止！！”徐东便乖乖站起来，在老师后面做鬼脸，动手打老师的各种夸张无理取闹的动作，还不时向我投来充满敌意的目光。下课后，徐东走来我跟前，凶神恶煞的说道：“毛山，今天我被罚站，都是因你而起，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你什么意思？！我好像看不出你被罚站哪里是因为毛山，明明是你自己招来的，竟怪上毛山。”黄练子不服气地说道。
“关你屁事啊！”徐东鼓着眼睛，凶巴巴的看着黄练子。
“你在放屁，就关我事了！”
“请你不要多管闲事，否则，我让你吃醋了兜着走！”
徐东和黄练子争吵起来。
“黄练子，咱们别搭理他，这种人，我们是跟他说不了道理的，徐东，请你不要骂我朋友！”我眼睛与他对视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老师来了，老师来了”一个同学叫道。
“等着瞧！”徐东指着我两。
“快滚！”
接着，老师笑咪咪地走进教室，似乎有什么好事。
“同学们，上课之前，我要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上次期末测试，我们班的毛山同学分数排名在全镇几所中学第一名，并且分数超过县城一中的第一名，马上初三了，大家要向他学习啊。”说完，老师激动得鼓掌“大家掌声鼓励一下毛山同学！”
一阵掌声让我心情莫名不适应。那种被别人肯定的感觉真好可是又奇怪……下课后，老师将我叫到办公室。
奖学金
“毛山，你学习很努力，表现得很不错，过两天，学校会发奖学金给你，老师很替你高兴，但是也不能骄傲，继续努力，来，这是我给你的奖励。”老师将100块钱递给我。
当时我心里乐开了花，但是我却无法接受老师的奖励。“老师，谢谢你，可是我不能要你的钱。”
“为什么呢！”
“我拿奖学金就可以了。”
“奖学金是学校的事，这是我奖励你的，拿着，不要害羞。”老师将100元塞进我的手里，我不知道该把那100块钱放在什么地方合适，一直紧紧得捏在手里，直到离开办公室，我才将钱悄悄塞进裤袋里。
放学路上，我像一只鸟，很是欢快，我想着：100块够买几双鞋子了，我要买一双新鞋子给毛猴子，一双给妈妈，一双给姐姐，剩下的还可以再给自己买一双。就这样高兴地回到家。
姐已到了山岗底下
我没想到回家的代价那么惨重。妈妈坐在门口的梧桐树下边做鞋子边哭……
“妈，你怎么了，姐姐呢怎么没在家？”
“你姐姐去别人家了，这样也好，不用过苦日子了。”
“去哪一家了，她去干嘛。”
“你姐姐出嫁了，妈妈也希望她过去，日子会好过一点。”
“我怎么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走的”我忍不住哭了起来。
“刚刚走不久……”
妈还没说完，我就跑出去，一直一直跑，好久好久，直到山岗底下，我终于远远看见了三个人影，对，中间那个就是我姐。“姐，姐，等我……”我边跑边叫姐姐，距离越来越近。后来，姐听到我声音，回头看我停住了脚步。
“小山，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姐姐眼睛很肿。
“姐，你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
“没有，就是很舍不得妈和猴子你俩，你不要跟妈讲我哭了，否则她又难过了一大阵子。”
“你要去哪里？怎么我从来不知道……不管去哪里，我都不许你去！”
“我会回来看你们的。他家离我们家也不远。”
“毛山，你放心，我会经常陪你姐回来的，快回家去，不然等会天黑不安全。”那个男生走上来插了一句话。
“对呀，快回去了，有不然等会我又不放心了，妈妈会担心了，说不定都去找你了，你快回去，我过两天又要回家的，毛山，听姐话。”
(那个男生看上去很和善，后来便成了我姐夫。)我不知道该用什么理由让姐留下来，看她哭的越发伤心，我的心便越痛。脑子里不听回荡着：“去也好，不用过苦日子了。”“妈妈一定又去找你了……” 可是心里却很难受，很纠结。
“快回去”姐摸着我的头不停的催着。
“好，我回去，你要常常回家。”
“嗯嗯，你们走吧！”我站在那不动。
“你先走，我们再走。”
“那我走了。”
我一直控制自己预哭的表情，转过身再也没有回头，拼命地跑，跑的好远好远才转身看看，那是我第一次体会到绝望的感觉～那种强烈的伤痛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我流尽了我所有的眼泪～嗓子哭的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我边跑边想着妈妈，自责感越来越强烈。
回到家，妈妈依然憔悴得在梧桐树下，“妈，这么冷了，怎么不进屋去”
“我在这里等你回来，你越来越不听话了，刚刚在跑的很快，你老妈在后面都追不上你，叫你也不应我……”
“妈，对不起……”从小长大，第一次开口跟妈妈说对不起。
“还会说对不起了，不过，这样也好，免得你没去看一眼你姐，心里会老惦记着，也会影响学习”妈妈没有文化，没有接受教育，然而，她总是理解我支持我，用很别样的方式提醒我不要放弃学习。
我哽咽了，我知道，妈妈比我难过……
毛猴子在玉米草堆里
我们一生之中，要牢记和要忘记的东西一样多。记忆存在细胞里，在身体里面，与肉体永不分离，在无数个暗夜里，我伸出长臂，抓着昨日的画面，那些画面使我痛苦不堪。它会成为我的伤痛，一辈子挥之不去的阴影。尽管每一次回忆都如刀口上撒盐，痛之又痛，但我依然禁不住追溯，我在疼痛中呻吟，又在疼痛中新生。
中学毕业那年，我考上了县里的重点高中。那一年，爸爸突然不见了，他去了哪里，妈妈不知道，我和弟弟也不知道。
拿到录取通书那天，妈妈很开心，似乎好久好久没看见她这么开心过，
“猴子啊，你要向哥哥学习，只要你哥两读得起，我讨口[讨口：方言，意为要饭，行讨。]也供你们读书”
但是，那天晚上，弟弟和我看见了妈妈偷偷地在家门口的梧桐树下抹着眼泪。梧桐树下的背影是世界上最感动最美的背影。
“哥，妈妈怎么了”毛猴子声音有些颤抖，我们似乎都在心疼着妈妈，还有心疼那个疲倦的背影。
“毛猴子，我不想念书了，反正也念够了。我不念了”，我认为如果我继续读书我便是最大的不孝之子。
“为什么？你好不容易考到了乡镇第一名，录取了那么好的学校，你要是不读书，妈妈肯定会很难过”。
我没有说话，我更不知道该如何去到妈妈身边让她回屋里睡觉，我知道，她定是在想爸爸去哪里的问题，她定是想念姐姐，她定是想我的学费问题……
我回到屋里装作若无其事的睡觉，我不应该打扰妈妈，她的心很脆弱很脆弱，我不应该去打扰她，我只会害强忍着自己的情绪，无法释放出来。
第二天，妈妈还是很习惯的坐在门口的梧桐树下梳头，我走到妈妈身边，小心翼翼的跟妈妈聊起了天。
“妈，我不想读书了。”
“你说什么啊？”妈妈很激动得朝我看着。
“妈，总之，我不会去县城读书了，那里离家远，我舍不得你们，并且高中要更多学费，以后读大学也要学费，我不想看着你这么辛苦，我要出去打工挣钱，你不用那么辛苦了！”
“你只有读书，才会出人头地，才不会被人欺负，被人瞧不起！这个书你必须要去念！”妈妈态度十分坚硬。
“群殴不管，我就是不想读书了！”
那天，妈妈一巴掌打在我的脸上，我第一次被妈妈打。
“你怎就这么没出息？我就是砸锅卖铁也要把你们哥两供出来。”
妈妈打了我以后，哭得更伤心了，她抚摸著我红肿的脸说：“你得念下去，男娃不念书就一辈子走不出这穷山沟了。”说完妈妈转身出去挨家借钱。
我看著妈妈背影，心里心酸得要命，那个时候，我心里十分恐惧，我不知道离开家去一个陌生的地方念书是什么感觉，我无法想象妈妈还得要吃多少苦。
但是，当时我已经决定放弃上学的机会了。
没想到第二天天还没亮，弟弟就偷偷带著几件破衣服和几个煮熟得冷洋芋走了，在我枕边留下一个纸条：哥,你别愁了，考上高中也不容易，今后你还要读大学养妈妈呢，我学习没你好，是考不了学校得，我出去打工供你。弟。
我握著那张字条,趴在炕上,失声痛哭。
那一年，弟14岁，我16岁。
我拿着纸条拼命往山岗底下跑去，拼命喊着弟弟，那时天还没亮，我跑了好久好久，看不见他影子，听不到他应我，我感觉自己是无法被宽恕得罪人，我必须把弟弟找回家，他还那么小，从未坐过火车，也不认识去县城得路。
寒门学子，个中辛酸自己知道，我和弟弟其实都渴望读书，希望能考上大学跳出农门，走出这贫瘠的山村。然而弟弟却毅然选择放弃学习挣钱供我读书，我深知：对于立志求学跳出农门的弟弟而言，因家境贫寒无奈放弃学业，对他而言，是一种沉痛的打击更是对我最有力得打击。
那天，我和妈妈发疯是的到处寻找弟弟，我们知道，他一定是沿着山岗底下那条路去了，因为那条路是通向县城的唯一途径。一路上回荡着妈妈撕心裂肺的喊叫声，我们娘两沿着那条路路跑了还久好久，始终没有看到猴子的身影，妈妈和我依然没有放弃，那是一种爱的力量，爱的依赖，我和妈妈都不能失去这份依赖。如果找到弟弟，让他回到我们身边，我宁愿失去一切，妈妈越发伤心我越发不安。
我忐忑无助，不知道该何去何从，我接受着良新和道德的宣判，怎么办，怎么办，谁能帮帮我啊？我究竟在做什么，就为了去读书吗？就为了自己所谓的将来吗？我间接的伤害了我最不愿意伤害的亲人，我定当加倍爱他们，加倍偿还她们我……一定找到，一定找到弟弟。
突然，妈妈大叫起来：“小山，快看那边，快看那边，毛猴子昨晚上是不是穿着一件红色衣裳……？”
“嗯嗯，是的是的”
妈妈用手擦去脸上的汗水和眼泪，脸上突然露出一丝微笑，我们向“毛猴子”方向跑去
“猴儿，猴儿……”
我跑在妈妈前面，离弟弟越近我心里越不安，那是错觉，心里越来越理智越来越痛苦。
“妈，不是毛猴子，不是毛猴子”
妈妈一听蹲在地上痛哭起来，她嘴唇微微抖动着，刀刻般的皱纹里，流淌着串串泪珠。
过了不久，妈妈站起来。“小山，我们去姐姐诶家看看，对，这离你姐家不远了，我们快走。”
妈妈和我步子越来越快，到姐姐家，我第一眼看到了姐姐。
“妈，小山，你们怎么来了，猴子怎么没来呢？”
当时，我和妈妈所有希望都被见面第一句话打破。
“姐，毛猴子不在了，他离家出走了。”
“什么？发生什么了？”
“他说他要出去打工供我读书，今天早上留了一张纸条就不在了，你看。”我颤颤的将纸条递给了姐姐。
“我们一起去找他，妈，不要担心，不会出事的，不会出事的。”
后来，妈妈，姐姐，姐夫，我们一起一路上寻找弟弟，翻过了几座山，走过了无数小路。天早就黑了，月光一人拿照着妈妈的脸，照着妈妈鬓边的几根银发，照着那几滴晶莹的泪水，照着姐姐欲哭的表情……
在那天晚上的某时某刻，山间偶尔有一两处灯火熄灭的人家户，我在玉米草堆里发现了猴子。
“猴子，猴子，妈，姐，开回来，猴子在这里。”他睡着了吗？他没睡着？猴子热揉了揉惺忪的的眼睛，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委屈，又像是犯错的夜猫伏在我的手臂上，两手捂着两个耳朵，双肩一抖一抖的痛哭个不停。姐姐给弟弟拍打身上的尘土，哽咽著说：“这么不懂事，以后我们家在怎恶魔没钱，都不能乱跑，不要离开妈妈身边……”
弟弟不住点头，妈妈只顾在一边哭，一句话也没说。
对的，我们不要离开，无论发生什么，也不要离开妈妈，因为失去了我们，她便失去了一切……母亲的孩子们，永远是母亲生命的延续，我们成长的每一个脚步都融合着她的梦想，她的梦想……
坐在电脑前，细细地回味那十几年艰苦而快乐的日子，记录下自己成长的脚步。我真心地感谢每一位读我文章的朋友，在这里，你读到的是一个平凡母亲的故事和她儿子对她深深的爱：如果你看了感动，请不要赞赏我的文笔，打动你的是他们那特有的人生经历，如果你看了没有任何感觉，也不要对我的故事有丝毫的责怪，要怪只能怪我有限的表达能力。
谨以此文献给我们深爱的母亲～献给那些曾在农村生活过或正在农村生活着的朋友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