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农历丙申年十月初一,故乡和顺称之为“十一(读十义)”,因为到了此日,就标志着严冬即将到来,为免先人们在阴曹地府挨冷受冻,人们要焚烧五色纸,为其送去御寒的衣物,并连带着给孤魂野鬼送温暖。十月一,烧寒衣,寄托着今人对故人的怀念,承载着生者对逝者的悲悯。
古代,到了农历九月将近十月时,母亲妻子等要为所关心的亲人缝衣捣衣,如给在外戍边、经商、行旅、谋生等亲人准备御寒之衣物,李白在《子夜吴歌·秋歌》中曾记载:“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
宋元以前,棉花的栽种在中国尚未普及,服装通常只能用丝织品及葛麻等。丝织品当然只能供贵族穿戴,寻常人家大多穿葛麻。葛麻织品最明显的缺陷点就是纤维太硬,穿着不舒服,所以在穿以前需要捣柔软平整。这便是李白“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中所说的捣衣,其目的只是把衣服锤松软平整,只须在家里进行,也不必去河边。
因为在古代,被征入行伍者,武器装备和粮食由政府统一供应,但衣服之类则是自备。每到秋冬交替季节,换季衣服就需要家人缝制妥帖寄来,否则征夫就要遭受冻寒之苦。这就是母亲或妻子在秋天捣衣的原因,是为边塞的儿郎或夫君准备冬衣。
当然,夫君征戍在外,家中的妻儿老小仍要生活,仍要穿衣吃饭,仍要耕田种地,妻子自然就成为主要劳动力。秋天是农忙季节,白天那些普通妇女们自然有白天忙不完的营生:田间地头的农活,全家老小的一日三餐,鸡豚狗彘的蓄养等等。为远方征戍的亲人和家里其他人准备冬衣的工作,不可避免地就只有挑灯夜战了。由于生活贫困,即使是点灯的油也是一笔不小的家庭开支(记得我小时候,遇上停电,爷爷总是用松脂或麻秸杆儿照明),能省就要尽量节省。而捣衣的活儿不需要太多的光亮,能看清轮廓就可以进行,月光正好能满足这个条件。这就是古代妇女在月夜下捣衣的根本原因。
说到“捣衣”中饱含的亲情,自然想起一事,明代大儒归有光曾在怀念三位女性亲人的散文《项脊轩志》中写到年幼的姐姐在保姆怀中哭泣,“娘以指扣门扉曰‘儿寒乎?欲食乎’”,从中,我们似乎可以看到母亲那朴素的衣着,慈祥的面容;我们也似乎可以听到母亲那柔柔的询问和静静的轻轻的叩门声。或许正如王锡爵所说“无意于感人,欢愉惨恻之思溢于言语之外”,一语便道尽天下所有父母对孩子的最核心最珍贵的关心。
“儿寒乎?欲食乎?”,或许在每个灯火阑珊的夜晚,我们总是也会这样想起母亲在那寒冷的夜晚那笃笃的扣门声吧。那时的我们是怎样的温暖啊!
记得儿时,生活贫窭,缺衣少食,妈妈害怕我们兄妹受冷挨冻,在天暖时节就把棉衣棉裤早早铺展在炕上,弯腰曲背,跪脚趴首,一针一线地缝制,妈妈是个巧裁缝,拆旧补新,棉帽棉手套老温鞋,都做的精致无比美观实用,温暖了我们兄妹的童年和少年,直至一生。
而今,命运无常,物是人非,慈祥聪慧的妈妈已经去世403天了,不孝儿不能亲到坟头为您烧寒衣送温暖,只能在远方遥祝天国里的妈妈温暖幸福。妈妈,您老人家暖暖和和地过这个冬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