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年龄倒推，那应该是1991年。

我读小学。

是班长。

为什么当班长？

因为，我姥爷是校长。

我姥爷家是大户人家，我娘又是大户人家的大千金，嫁给了我爹，我爹就是个穷屌丝，不过，是个技术男。

会开拖拉机。

不是普通的拖拉机，是可以跑公路的那种大型拖拉机。

在基建营工作。

据我娘说，他们俩结婚时，我爹还不到1米5。

婚后，才长到1米7。

我奶说，我爹在镇上口碑特别好，因为我爹开拖拉机开的好，不快不慢，我们家在村里是外姓，我爷爷是军人，参加过渡江战役，在南京机场后勤工作，当时我爷爷家还有毛主席去南京机场的大照片。

写一手好毛笔字。

每到清明，我爷爷就去学校里演讲，什么大刀砍鬼子。

其实，我爷爷没砍过。

因为，他是后勤兵，背黑锅的。

按理说，我爷爷家也不该是穷屌丝，是因为我爷爷常年在外当兵，我奶奶在家拉扯这么多孩子，我爹兄弟姐妹五个，我奶奶身体也不好，从我记事起，她就卧床不起，前段时间去给我奶奶上坟，说起这个事。

我爹说，从你记事起？从我记事起她就这样！

我们村，全是姥姥家的人，不是姥爷就是舅，自然，不是喊我爹姐夫就是姑父，我爹长到1米7以后，很能干，又有文化，读过联中，有当点芝麻官，又成了致富小能手，威望很高。

我读小学时，我们家就有拖拉机了。

我们那时就是放羊。

一年放四个假。

除了寒暑假，还有麦假、秋假。

老师也忙着种地，想起来才上节课，不过到我上学时好多了，已经有大学生支教了，这个年代有多久远呢？

我们还经常能在田野里捡到来自宝岛的飞机传单。

我姥爷觉得我大姐笨，让我大姐跟我二姐一级，觉得我哥笨，让我哥跟我一级，然后让我跟我二姐跳级读，我二姐读完一年级就读三年级，反正，没几天就小学毕业了，也是给我这么规划的。

如何评判跳级？

拿五年级的书给你看看，能认识不？

能认识，就可以了。

我二姐远近闻名的神童。

为什么我没能跳？

因为，我们那时总打架，几乎每天都有打破鼻子的，我跟我哥一班，我们俩打别人，还不算太吃亏，我自己去一个班呢？总挨打。

另外，我总是生病。

作罢。

另外，来了支教老师，重新分班，按照年龄分。

我们才知道，原来上课是需要打铃的。

我们过去，想起来才上。

我们班24位同学，今天，回头看，大部分都种地了，也有奇葩的，如我，如我哥，我们班还考出了一个清华大学，不过没有念完，不知道因为什么，家人不谈，我们也不能问，貌似也生活在县城或乡镇。

支教老师很漂亮。

姓崔。

来自希望工程，会弹琴，挨着家访，理论上要先到我们家，我不让，因为我们家当时养猪，养了老多老多，方圆几公里都特别臭，我不希望让老师知道我们家是养猪的……

我哥带着老师回家的。

我记得评语里是：家里养猪，老多。

那时，一圈猪能卖多少钱？

1万多，人民币。

所以，万元户对我们家而言，没有任何惊喜感，因为我们家一窝猪就这么多钱，我们家一卖猪，那都是轰动大事，连我姥爷都专门戴上鸭舌帽和眼镜去给记账。

有次，我发高烧。

40度吧。

抽搐，痉挛了。

我爹抱着我就去了药铺，接着酒精降温，挂针，然后，终生难忘的事发生了？

我们班，全体同学，都去看我。

我哥生病了呢？

别说抽搐，就是奄奄一息，也不管，因为他从小调皮，连个药片都没吃过，从小我们就区别对待。

上学呢，正好相反。

他是喜欢上学，但是学习太笨，那我呢，是不喜欢上学，但是学习很好，基本就是第一，我们那时小学毕业就可以参加工作了，我读完小学不想上学了，想干什么？

跟着人家炸油条。

管吃管住，一个月给400块钱。

只负责烧水、烧火，我竟然很期待，我父母觉得孩子多，对孩子们的宗旨是，你们能读到什么水平就供到什么水平，你们想参加工作就参加工作。

他们反对不？

肯定反对。

但是，我从小就叛逆。

竟然答应了。

结果？

我跟着油条摊去赶集，遇到了我姥爷，我姥爷很是诧异？你这未来的大学生，咋能干这个呢？不行。

把我就跟牵小狗似的，牵回了家。

这不，我又去上学了。

我又一次生病，应该是初二，也是高烧、抽搐，我父母有个原则，从来不关心孩子的上学问题，我们从家到学校几里路，还要路过省道335，总有学生被车撞死，我父母也不管，从来不接送，我们那时还上夜校，回来还要路过几百米的坟地，一下大雨还容易冲出骨头。

我读初中，我爹唯一一次送我，就是我打完针以后，他送我去学校，到镇上后，我死活不让他送了，因为他推个破自行车，我觉得太丢人了。

中考，我选的中专。

因为，我不愿意上学。

中专是初中毕业后读两年就参加工作了，我们班前三名都是念的中专，我们学校副校长是我们村的，在我爹的管辖范围内，我爹去学校收提留，就聊到了这个事，结果一查，发现我报的中专。

校长建议，改高中。

结果呢，高中我没考上。

我们那时县里也穷，卖高中名额，三千到八千就可以买个高中名额，我是没兴趣继续读了，我爹坚持给买上了。

这个时候，我二姐都已经教高中了。

我二姐也建议，必须买上，否则，你要钱干什么？

至于我哥？

他也想上。

我爹说，俩人都买上花钱太多，要不，你去当兵吧，你这样的，买上也白搭，不如让你弟弟读。

我是三千，我哥是八千。

所以，选了我。

我妹妹呢？

我妹差2分，也是三千，她是抱养的，是别人送到学校门口让我姥爷给收养了，挂靠在了我们东北亲戚家了，在我们家长大。

我妹从小自卑，她想念，但是不敢提。

让她去鞋厂打工去了。

为了让她打工大的开心，给她买了辆自行车，花了300多块钱。

那时，我妹妹发了工资，都要拿出五十或一百，夹到信封里，偷偷的给我写信，这一点特别怪，全家人都这么对我，我二姐发了工资，带我去苏果超市，买可乐，2块5一瓶，还教我，喝一口再盖上盖，这样别人觉得你经常喝，很懂。

高中以后，我就没生过病。

可能是我太调皮的缘故吧，经常踢球，经常被班主任罚站，我二姐上课就路过我们班门口，她就偷笑……

高二选飞行兵，我选上了。

身高合适，视力合适，体检也不错，我二姐是极力建议我去，虽然去了以后只是普通兵，但是你这个毕竟不是初中生，肯定会进军校之类的。

结果，我爹问了个明白人。

不让去。

我娘也不让去，意思是咱可不当消防不当兵不当警察，就安安稳稳活着就行了，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不舍得。

具体应该是去读一年预备役，也要参加高考。

作罢。

我姐建议我走的原因是觉得我学习太差了，另外我视力太好了，你到高中里上哪找5.0的视力？

除非是像我这么调皮的。

还有一个很关键的问题，我先天性不晕，人家坐那个旋转仪会吐，我下来还能走平衡木。

人家上学，父母都去看看。

我爹都不知道我在几班。

唯一一次接我，是高考完了那天，他在镇上桥头等我。

问我：你书呢？

我说，卖了。

10块钱，全卖了。

复读是不可能的，这就跟下地狱差不多，我就是出去打工也不可能去复读，高三太受罪了……

高考成绩出来那天，查成绩需要拨打收费的声讯台。

我姐在学校帮我查了。

我哥用电话卡也帮我查了，我哥比我还激动：咱兄弟俩，出息一个就行了，你好好念，念到博士，我打工供你。

到这个时候，我爹还是比较有钱的。

但是也开始走下坡路了。

一是农业越来越不行了，二是姐姐、哥哥都要买房子。

他就是再有钱。

两套房子，掏的空空的。

关键是我大姐转正，我爹前后连被人忽悠带骗，应该也花了十多万，杀了猪都先送半扇猪肉给人家……

这哥们出狱后，现在依然很受人尊重。

当时我爹是送了5千元+半扇猪肉，他出事后，我爹还吓的躲起来了，人家压根没想起这茬事，哪天有机会我遇到了他，我一定给他描述一个场景，有个农村人，家里是开油坊的，也养猪，在你家楼下等你到半夜，给你送了半扇猪肉和5千块钱，让你帮着给闺女调整工作，还有印象没？

他要说，没。

我接着给他两个大嘴巴子。

啥玩意？！

这个，只能靠想象。

我之前写过一个专题，这些人出来后，江湖地位依然如旧，大家依然称呼他原来的职位，动不动做主宾，我身边一个领导视他为偶像，每年过节都去送礼，我多次想跟着，又没好意思。

我考的很不错，但是呢，志愿填坏了，我们那时所有考生都聚焦到了医生和教师，而师范又是有补贴的，学费低，又发生活费，还能练书法，考粉笔字，我现在的二姐夫就是当时追我姐的路人甲，他极力建议我选曲师数学，全国TOP5。

那时，我姐不到20岁，学校里追我姐的排成队。

包括学生。

我不听他的，今天不至于如此。

我这么说吧，我们那个年代，大学毕业还不会打字的人，大有人在，我读高中时也没接触过电脑，是我这个路人甲姐夫很前卫，花1万多买了台电脑，在他宿舍里，我姐经常去他宿舍，他也喊我去吃饭，偶尔我就动一动电脑，自然比同龄人接触的要早，这里面有个关键性的转折点。

我爹对于我考大学的事，很内疚。

因为，他为了省1万元，礼没送上，导致我被调剂了，后悔也来不及了，当时我二姐所在科室要评选什么省级先进化办公，每人标配一台电脑，学校出一半，她出一半，她不想要，她一个月工资才8百多。

我爹给出了这个钱。

把电脑给了我。

所以，我还没读大学，就有电脑了，凭咱的悟性，一发不可收拾……

别人考二级时，我已经考四级了。

为什么突然写这些呢？

是因为，今天早上，我发现，我瘫了，也没发烧的感觉，就是浑身乏力，走路都累，一到办公室，我觉得格外的热，一开空调，我又格外的冷，瑟瑟发抖。

使我仿佛回到了小学时那次发烧。

又仿佛回到了初二那次发烧。

我已经N年没感冒了。

躺沙发上迷糊了半小时，看了看沙行悟语的沙漠直播，想了这么多往事，我爹我娘回忆起自己的人生，可能感慨更是万千吧？他们也没想到孩子们都能逆袭，我爹去给我哥看基地，反复问我哥：这些都是你的？

觉得不可思议。

我妹现在也很牛逼，别看纹身从头纹到脚，搞直播多的时候在线人数1万多人，带人跳减脂操，只是不会赚钱而已，貌似最近在瞎搞，我去球馆的路上看到了她的车，我给她打电话，她说没在城里，不知道是不是见网友了。

我爹我娘粉丝也很多，我爹抖音比我的还火。

但是，他们有一点特别好，从来不说跟我认识，不知道别人知道不知道，在生活总很注意保护我，前几天我让我妹给我找个妹妹，我纯粹是调侃她，因为她直播间了全是女人，建了N多粉丝群。

她发了不少照片，让我自己选，说绝对听她的。

我问，你怎么介绍的我？

她说，副镇长。

我说，可以……

我们家除了我，没人能管了的她，我们家够大吧？但是呢，兄弟姐妹相处的特别好，我们有个原则，几乎不走动，我去我哥家那都是很正式的，我父母到我们家都需要换旗袍带着菜，兄弟姐妹之间从来没有什么矛盾，我爹领退休金以后，就跟大家讲了，以后所有事由我来拍板。

他再也没过问过，唯一一次算是找我商量，社保局推了一个大病医疗基金，7万多吧，死的时候再退，他想要，我从概率角度给他分析了一下，我认为没有意义，在咱家，不可能因为花不起钱不给你治疗，这个意义真不大。

但是呢，老头们攀比。

他有，他没有。

他难受。

我给买了……

偶尔，我爹我娘找我，商量一些事，也多是与我媳妇有关的，因为我媳妇是外地人，南方人，她不懂北方规矩，那么很容易产生一些不必要的误解，例如我把车送给我二姐，我爹认为应该让我二姐给钱，否则你咋跟媳妇交代？

我说，这个没事。

还有与我哥分家，原本是想审计一下，大分，后来我爹说，不如简单一点，你要什么，你要什么。

我说，那我要所有现金。

我哥同意。

一共是941万，我要了931万，留了10万元。

这个，我哥肯定占便宜，因为我陆续投入的也差不多有这么多，我只是觉得兄弟俩意见不统一，很难形成合力，彼此要揣摩对方的想法，太累了，关键是我嫂子什么都想管。

从我们分家后，我哥就走下坡路了。

不断的扩张，不断的融资，进军了自己没有把握的领域，整天跟一群大哥吃吃喝喝，昨天还跟我通了半小时电话，有个工业地产的别墅，220平，三层，不到200万，我哥可能是抵账抵的，希望我能要，让我注册个公司，用来买这个房子，谁买的时候，直接把公司过户给他。

已经是成本价了。

我说，你别去捣鼓这些没有正规流通手续的项目。

他说，你不懂。

今早，六点，我发现，我哥竟然在抖音直播，应该是自言自语状态，是想研究直播这个事吧？毕竟我妹、我都在搞直播，而且都不错，我人少但是收入高，基本每天都能万元以上，我妹没啥收入，她是图快乐。

说这些给人感觉太能吹。

其实，对于我而言，我就是不用心而已，我若是专心去赚钱，不得了。

毕竟，我们拥有最铁的、最隐蔽的读者圈子，你看，我现在写文章，基本不在任何平台发布，只发群里，我们拥有N多个读者群。

这才是真正的核心竞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