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三,张大爷和周大妈起了个大早。虽然老俩口每日都起得早,今天尤其早。今天可是大年初三。
每年的大年初三,儿子成江就来家了。
张大爷将过年已收拾得窗明几净的屋子再细细清扫一遍。小屋子虽逼仄,却整洁。
“老太太,菜可都换新鲜的。别端错了,别把年夜饭的剰菜端上桌了。”张大爷凊扫完房间,不放心地冲在厨房忙碌的老伴招呼。
“知道,知道。早备下了,都是新鲜的。”在厨房剁饺子馅的周大妈喜滋滋地道。
张大爷周大妈没啥亲戚,春节最隆重的就是大年初三。这天儿子回家,一家三口吃团圆饭。于老两口心里,年初三重过年三十。过年不就是过团圆。
老两口早早收拾停当。一看时间,笑了。可还真早。年纪大了唾不着,年轻人可不一样。
老两口便在屋里等待。时不时踱到门口向外张望。大年初三,清晨的街道都是安静的。店铺都关着门,红火的早点摊不见踪影。似乎能听到整个城市甜美的酣声。
而从甜美的酣声中,远远走来一个拎着大包小包的身影。
周大妈眼尖,“你看,你看,老头子,儿子来了。”
张大爷也踱近了看,脸上被喜悦泛起了花。那不是儿子成江还会是谁?
成江戴着火红的围脖,在清晨里象一团生机勃勃的火焰,大步流星地向老两口走来。
“爸、妈、过年好!”成江充满活力的声音,隔着老远就象他戴的生机勃勃的火红围脖,老远就传进了老两口耳里。
“好好好,来来进屋。”老两口喜上眉梢。平时老两口你对着我,我看着气。年老的暮气将整个屋子笼罩。成江回来,就象一棵活力的种子,带来生机和活力,将屋里的陈腐炸裂开来。
“哎。”成江应着笑着,生动的眉眼将整个屋子照亮起来。
“下饺子、下饺子。”张大爷急急招呼老伴。
“哎!”周大妈利索地将茶水果点摆在成江面前进了厨房。
“妈,我来。”成江挽起袖子跟进了厨房。
张大爷靠着厨房门看着,心里暖乎乎的,多好啊。这才象家,这才象过年呢。
成江这样毎年大年初三来家,有十五个年头了吧。张大爷仔细回想。是啊,十五年了。
张大爷怎么也忘不了十五年前的那一天。那是和平常日子没两样的日子。生活一切安步就班。可是突然而来的敲门声打乱了一切。
“这小子又忘带钥匙了吗?”张大爷以为是儿子小五。小五这丢三落四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张大爷虽这么想,嘴角却泛起笑意。
说起儿子小五,张大爷就欢喜。高大、英俊、听话、孝顺,有礼貌。街坊四邻谁见了张大爷的面都夸。这孩子热心,有忙就帮,助人为乐。尤其是穿上一身警服后,能赶上居委会大妈。只是改不了这丢三落四的毛病。
“来了,来了,钥匙又忘带了?”张大爷边答应着边打开门。不是小五。
张大爷有些惊异地看着门口站着两个表情严肃和小五一样穿警服的人。
噩耗突如其来。小五在执勤过程中牺牲了。张大爷听不清小五如何和歹徒搏斗,被剌数刀。张大爷只听清一样事,小五没了。
老两口的悲痛无法言说,他们不相信这个事实。他们觉得儿子会回来。
果然,儿子回来了。就是现在的成江。成江和他们说,他是他们的儿子。他们不信,虽然成江和小五长得几分相似,他们还没糊涂。
成江不气馁。年年来,经常来。每次来都告诉老两口,他是他们的儿子。
第一年,老两口冷着脸。虽然心中感激成江的善意,可悲痛可以麻木一切神经。
第二年,老两口每看到成江更加想念小五,几乎忍不住落泪。
可成江每年都来,来了就把自己当成这家的儿子。挽起袖子到处找活干。
一年、两年、…、十五年,成江渐渐住进老两口心里。成江就是咱们的儿子。
张大爷透过厨房热气,望着母子忙碌的身影,眼眶有些湿润。十五年了,每年的大年初三,成江都在这里。
“爸,吃饺子了。”成江端着热气腾腾的饺子经过张大爷,摆上餐桌。
“哎!”张大爷大声应道。
“妈,吃饺子了。”成江大声向厨房招呼。
“来了,来了。”周大妈喜滋滋地将蘸饺子的醋碟摆上桌。
成江掏出压岁包放进张大爷、周大妈的兜里,“爸、妈,过年了!”
“哎,过年了。”老两口应道。成江以为自己眼花,似乎从老两口眼里看到泪光。再看,却是喜气洋洋的两张脸。
外面突然响起店铺开张前的鞭炮声。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新的一年开始了。
无戒365极限挑战写作训练第103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