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的时候,看到这样的句子,“这用褒语说是'无一字无来历',用贬语说是'千古文章一大抄'。但这类的仿,绝大多数是无意的,正如女儿说话像妈妈,熟了,惯了,一张口,不知其然而然地就走了老路。”。句子讲的是历来的文章都存在向别的作品不同程度地借鉴的现象,还举了一个孩子学大人说话的例子。于是我的脑海里冒出这样一句话:所以我的人生也是抄袭别人的吗?这个想法并不是空穴来风。
今年二十八岁。到现在,走上教师岗位已有三年。三年来,我已经不止一次地想换份工作,即便这工作有编制、稳定。
走上教师岗位,实在事出有因。在潮汕地区,老师是一个受人尊敬的职业,历来有“铁饭碗”的别称。这是一份体面的工作。工作稳定,收入也还可观。当时高考报志愿的时候,我是迷茫的。一方面,我想报读的动画专业学费太高。家庭经济不允许。另一方面,对于志愿的认识也还没那么明确。读师范吧。家人这样建议。我知道他们提出这个建议的落脚点:铁饭碗。毕业后考上教师,如今也已三年。然而,我的内心是矛盾的。这工作固然稳定,也有相比其他职业充裕的假期。但这真的适合我吗?我是个好动的人。喜欢冒险,尝试各种新奇的东西。喜欢精彩多样的生活。直到现在,每当放假我都会想着出去外面走走,看看外面新奇的世界,感受城市的气息。我自然不愿长期地做着同一份工作。未来的几十年,我将把年华花费在这份工作上。每念及此,心中难免困惑和不安。
不禁自问,我想要的生活到底是什么模样。是做一辈子的教师吗?如果不是那我的目标是什么。我开始反思,回顾二十八年来走过的路,试图从过去找到解答这一问题的线索。
从十八岁到现在,有哪些决定是在你独立思考后在没有任何人的干预之下独立做出的。我这样问自己。十八岁,人已成年,应该有独立的思想。这个时候应该有自己的想法,做出自己的决定了吧。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想成为怎样一个人。但当我努力回想过去的十年发生的种种,竟找不到许多这样的决定,或者说几乎没有。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想要成为怎样的人。
十年来,我的生活与他人相比,竟如此得模棱两可。上学、考试、毕业、工作。往后的生活自然可以想见。娶妻、成家、生子、建立家庭。孩子就需要读书,毕业找一份工作。年纪到了便成家。这是父母对我的要求,是舆论对我提出的要求。然而,我之为我,这一生过的生活多少会与别人不同吧。但所谓的不同是什么?
我生活的时代如此。环境和舆论总会在无形中影响着我们的选择和行动。举个例子。红灯亮了,几个人趁着车还没开到跟前,小跑着横穿马路到对面去。这时,在路边等待的人反倒成了异类。前者明显违反了交通规则,是错误的做法。但是会有多少人愿意停下来等红灯呢。不会很多。更多时候,我们愿意随波逐流,冒着生命危险,跟着别人闯红灯。因为做的人多,出事了,至少有人一起承担后果,这样想来风险比较低。
应该说,这是最稳妥的方法。习惯让多数人替我们作决定,却懒于独立思考,为自己的人生着想,为身而为人的自己着想,放弃属于自己的追求和答案。
我想我也如此。我不过是在抄袭别人的人生。抄袭,在我看来,是在别人建立的体系和框架里确定目标,模仿别人的姿态去生活。却不问自己是否适合,从不思考这件事对自己来说是否正确合理。只是习惯性地照搬全收。
这是我的亲身经历。我不知道,在这个社会上,和我有着类似经历的年轻人还有多少。但我知道,一定还有,且不在少数。
我想起了郭沫若先生在《痈》里面讲的一句话:把年老的人当成偶像而崇拜,绝不是有志气的年青人所当为的事。这句话不得不引起我们年轻人的深思和警惕。